第二章欺辱
「嘿嘿~,今天那套拳法叫什麼呢,我沒聽清楚?」
烈日下,走在乾裂土路上的齊鳴一點都不覺得燥熱,樂此不疲的問到俞器今天上課的內容。
俞器摸了摸腦袋,憨厚的臉上掛出一抹尷尬:
「嘿嘿~,我打盹了也沒聽。」
「你呀~」
齊鳴想說俞器馬虎不夠認真,可還未來得及說就聽到身後傳來王碩的叫喊。
「站住!」
齊鳴和俞器停下身來,轉身望去。
只見,乾裂的土路上王碩帶著七八個學生,飛揚著塵土氣勢洶洶的跑來。
齊鳴一見這狀況便知來者不善,眉頭一皺心中警惕開來。
如齊鳴所料幾人一來就將他們兩人圍住,齊鳴眉頭皺著看了看圍住他們的幾人,看向王碩質問道:
「王碩,你這是要幹嘛?」
王碩冷笑,帶著一絲戲謔:「幹嘛?讓你這個小野種長長心!」
「王碩,你說話放乾淨點!」
沒等齊鳴開口,俞器站出來指著王碩的鼻子呵斥。
俞器和齊鳴兩人從來都是無話不談,對於彼此的心事都是了如,俞器雖然憨厚但心思細膩,深知王碩的這句話對齊鳴有著多大的刺激。
「俞器,這裡沒你什麼事,你最好別插手,不然也讓你好過!」
王碩對俞器的呵斥不以為然,威脅道。
此刻的齊鳴低沉著臉,稚嫩的眸子裡帶著寒冬的冷冽,沉默不語直視著王碩。
齊鳴這樣沉默的不言直視,讓王碩感到一絲莫名的心悸,硬著頭皮再次呵斥:
「小野種,別以為不說話今天就能放過你!」
因為身世的原因齊鳴的心中藏著一顆炸彈,而小野種這個詞無疑就是炸彈的導火索,瞬間將炸彈點燃。
二話不說沒有任何言語,齊鳴攥的發白的拳頭對著王碩黝黑的臉砸去。
「小野種你太弱了!」
王碩冷笑,隨手一抓就是將齊鳴揮來的拳頭抓住。
齊鳴雙目瞪大,他沒有想到自己的攻擊竟這麼輕易就被王碩攔下,而且從王碩抓住的手上,他感到了對方太過強大的力量,那根本就不是他所能匹敵的力量。
齊鳴的小手被抓的生疼,不過沒有任何吭氣,咬著牙另一隻拳頭又是砸去。
「滾開!」
在王碩的一聲怒罵聲中,齊鳴被王碩一腳踹開倒在地上。那一腳力道很大踹在了他的肚子上,齊鳴疼的縮在地上。
乾裂的土路上飛揚起塵土間,王碩緊接一腳踩在齊鳴的臉上。
「王碩!」
俞器見狀衝過去就是要與王碩拚命,不過可惜七八個學生頓時將他攔住,而後將其死死的按在地上。
被王碩踩著,齊鳴心中的怒意更勝,這已經不單單是一場打架,更像是一場蓄謀已久的侮辱。
齊鳴的眼中閃出殺意,忍著疼奮力的反抗,塵土飛揚間卻發現根本無能為力,王碩如今的力量大的可怕,他根本就不是對手。
掙扎了許久,齊鳴不動了,只是雙眼泛著血絲,帶著怨毒與殺意直勾勾的盯著王碩。
「哼,不服氣嗎?」
被齊鳴這樣盯著,王碩冷哼。說著踩在齊鳴臉上的腳尖加力旋轉。
腳尖旋轉,齊鳴的臉與地面貼的更緊了,與鞋底接觸的臉更是火辣生疼,似要裂開一般。
這樣的疼痛哪是他這個年齡的小孩所能忍受,不過齊鳴沒有發出一絲痛苦的聲音,只有咬緊的牙關因為用力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
王碩看著被自己踩在腳下任由自己蹂躪的齊鳴,心中大爽很是得意很是張狂,一臉不屑的教訓:
「說你是野孩子還不服氣!不打你一頓你還不知道厲害!」
王碩的話落下,瞬間引來一旁合夥按住俞器幾人的附和。
「就是,沒爸沒媽的野孩子!」
「我看把撿你回來的那兩個老頭也不待見你,要不然怎麼不把你送來學堂!」
「就是!」
「哈哈哈~」
一聲聲冷言嘲諷中,齊鳴帶著殺意血紅的雙眼掃過一旁的那幾人,雙拳攥的更緊了,髒兮兮稚嫩的小臉上竟暴起青筋滿臉血紅。
齊鳴想要反抗想要怒斥回去,可好像他們說的又沒什麼錯。
憤怒瞬間消散了,清瘦弱小的身子也停下了掙扎,渾身無氣力的躺在乾裂的黃土地上,在飛揚的塵土間小小的身板顯得格外凄慘。
「以後學武堂你只要敢來一次,我就打你一次!」
見齊鳴不動也不言語王碩的心裡也霎是痛快,隨即在狠狠地警告一番后,踩在齊鳴臉上的腳起開,緊接又一腳狠狠的踢到齊鳴的身上如踢垃圾一般。
清瘦弱小的齊鳴被踢上這麼一腳,疼的劇烈,些許紅潤的嘴唇瞬間變得發白。
齊鳴沒有動,清澈明亮的雙眼帶著迷離怔怔的看向遠處的天山,似乎忘了身上所有的疼痛及所有的羞辱。
待王碩那伙人離去,俞器從地上爬起來,看著不動不言的齊鳴心裡難受。剛剛所有的話他都聽見,此刻他深知齊鳴心裡的難受,靜靜的坐在原地,想著等齊鳴好受些再陪齊鳴一塊走。
「俞器,你先走吧,我想一個人靜靜。」
感受到一旁俞器傳來的動靜,齊鳴低沉的說道。
俞器想了想齊鳴一個人或許會好點,隨即怔怔的點了點頭應道:
「嗯,那我先走了。」
待俞器的腳步聲遠去,齊鳴迷離的眼中泛起了晶瑩,緊接一滴淚水劃過高挺的鼻樑滴落在地上。
所有的委屈所有的酸楚,齊鳴也只敢在這無人的背後宣洩。弱小的身子抽搐著,不一會幹裂的土地就濕成一片,緊貼土地的臉也粘上了濕潤的泥土。
許久,齊鳴爬了起來,髒兮兮的臉上帶著點點泥土與淚痕,稚嫩的雙眼格外堅定,看著遠處屹立不倒的天山,嘴角微動:
「男子漢是打不倒的!這次的羞辱日後我定百倍討還!」
說罷,齊鳴拍了拍滿是黃土的衣服,抹了一把眼淚,再特意將臉上那被踩得留下印記的鞋印狠狠的擦了擦,獨自一人往家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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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山腳下青牛鄉斧頭村村頭的一間籬笆小院內,已經年過九旬卻依然面目煥發童顏鶴髮的井道川,慈眉善目的看著泡在葯澡中的男孩,一邊往木桶中添加著藥草一邊捋著下巴下那一撮已經白亮的鬍鬚,笑著問道:
「又跟誰打架了?」
男孩白皙的臉上帶著淤青,細看還能看出一些被什麼摩擦出來的細紋,顯然這次的陣勢很足場面很是激烈。
他沒有言語,對於今天打架的事情他並不想提起。
井道川心中嘆了一口氣,男孩的不言讓他更是擔心,對於這些事他不好打聽,況且就算打聽到了他一個老人插手孩子之間的事算什麼意思。
男孩是他在山裡撿回來的,名叫齊鳴,撿回來時孩子的肚兜紅布上就寫著這個名字。
雖然不是自己的孩子但這些年過去了,他早已將齊鳴當做是自己的親孫子。
看著孫子這樣他著實心疼,不過還是一臉笑容想著盡量不要讓氣氛那樣僵。
「呵呵~,還置上氣了,是不是打輸了,說出來爺爺給你報仇去。」
齊鳴目光閃躲將臉轉到一旁,提起打架他的眼中就不受控制的流露出憤恨與一抹難言的傷心,他不想讓爺爺看到自己這一面,因為他察覺到了井道川眼中的擔憂。
看著院角栽種的那些果蔬,齊鳴努力的平復心情,沉在葯澡中的雙拳緊緊地攥著。
不多時,齊鳴心情稍是平復稚嫩的小臉上掛出一抹勉強的笑容。
「沒事的爺爺,您不用操心。」
今年齊鳴才剛滿六歲,六歲的孩童能將情緒掩藏到什麼地步,井道川一眼就看出問題。孫子越是這樣懂事,他越是難過。
「咯吱~」
這時籬笆門推開了,一個個高清瘦的老者手裡拿著斧頭,肩上扛著一捆木材進來。
齊鳴望去在看了一眼來人後,又將頭偏向一旁看向院角的果蔬,這是他的另一個爺爺看來是從山上砍柴回來了。
齊鳴從來不知道這個爺爺的名字,因為他也從來不告訴他,只讓他叫他凌老頭。
「怎麼了,老井?小七又打架了?」
凌老頭進來一看院中的情形就多半猜到怎麼回事,漫不經心的問道。
小七,齊鳴的小名,聽井道川說就是凌老頭起的。
「可不是,傷的還挺重。」
井道川有些無奈心疼的說道。
聽到還挺重凌老頭細看了一眼,發現齊鳴臉上的細紋后眉頭微微皺起,一抹擔憂在眼中浮出不過卻又一閃而逝,不以為然的說道,
「能有多重,再重有你的醫術還能出什麼事。」
說著走進柴火房,準備生火做今天的晚飯。
「你個冷血的傢伙!」
對於凌老頭的態度井道川很是氣憤,恨恨道。
夜晚,剛吃過飯的齊鳴就出了門,往村頭不遠處的那個小山丘走去。
或許這個年齡段的孩子都有著一個專屬於自己的秘密基地,而小山丘就是齊鳴的秘密基地。
山丘上長滿了青草,有著厚厚的青草做鋪墊,躺在山丘的斜坡上極是舒服。
躺在草上齊鳴隨手拔了一根草葉叼在嘴中,輕輕嚼動,淡淡的甘苦很快從嘴裡蔓延。
從遠處大山裡吹來的山風,拂過他生的一副清秀俊俏的臉頰,再看著高空中懸挂的明月,他常常被撩的躁動的心也能迅速平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