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急急來
掛掉沈錚的音頻通話,慕容栩又打了一連串電話,首先是給票務公司打電話,訂了最早一班去瑞士的飛機。接著是林佳宛,讓她全權代理公司的事。接著收拾東西,熬到清晨六點,他給慕容鼎打電話。
「我知道與寒去哪了,現在要去找她,」他平靜地通知父親,「要去多久我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也不知道。」
上次在吳伯的包房,慕容栩就把這個意思透露給慕容鼎了,慕容鼎當時並沒有出言反對。
當這一天終於到來,慕容鼎也並沒有想象中那麼失落,也許內心上來說,他也希望兒子能把喜歡的姑娘找回來。
他低沉地答應了一句:「知道了,」沉默兩秒,他補充,「告訴她,我同意你們的婚事了。」
慕容栩一愣,心裡頓時湧出一股暖意。
「叫她回來,我的病也等著她給我研發新葯,」人老了多少會有點孩子氣的任性,慕容鼎也不例外,崢嶸歲月都已經過去,他現在只想抓住僅有的一點親情,「生意上的事情,我先頂著,你們早點回來。」
慕容栩剛想說,他無法確定,一切要看與寒的意思。
可想到老父親為了自己要重新出山,傷人的話就沒有出口,儘力吧,一切都儘力。
他回答,知道了。
慕容栩再次踏上M校的小鎮,是兩人分手后的第369天。他每天都會想她,做每件事,每時每刻都在想她。
他忍住想立即跑去見她的衝動,先聯繫了沈錚。
沈錚就是當年把M校資源告訴他的協和醫生,醫院科室和這邊的校方有合作,因此他每年有那麼兩三周會來這進修。
當沈錚告訴他,與寒所在地方的地名時,慕容栩整個心都在沸騰,在燃燒,她沒有把他全部撇清,她保留了兩人最深的牽連,外婆的病、她的感恩、他的方寸大亂,一切的源起……
她還是那麼純真,毫無保留,她在這裡默默無聞做著有益的事情,守著他們倆最初的牽絆。
等慕容栩安頓好,沈錚在酒店的自助餐廳等他。
兩人見了面,沈錚一頓嘲笑:「你這還真著急啊,這麼快就到了,放心,你這個前~~女友意志堅定,別人勾不跑。」
慕容栩白他一眼:「什麼意思?」
沈錚一臉壞笑:「我昨晚想勾搭她來著。」
慕容栩挑了眉,沈錚趕緊搖著手說:「先別生氣,聽我說完。」
他叉了一塊小羊排往嘴裡送,故意不緊不慢嚼完才開口:「她身邊的朋友故意先走了,給我們創造機會。」
他又要去拿果汁,被慕容栩一把按住杯子,目光似要噴出火來。
沈錚知道逗得差不多了,用餐巾擦擦嘴,繼續說:「她也是真冷,一共只和我說了兩句話,」想起那個清冷的樣子,他嘖了一聲,「兩句都是無情的拒絕,那個打擊人啊。」
慕容栩的心甜起來,心想,那是,與寒只有對我,才有柔情蜜意的一面。
沈錚揚起嘴角,斜著眼睛看慕容栩,知道他得意了。
雖然不同專業,但他倆是大學時代鐵哥們,慕容栩曾經在他困難的時候幫過他。
他不介意繼續說點好話讓他高興一會兒:「你女朋友和那會兒在介紹會上見到的不一樣了,現在更沉靜,打扮地優雅又成熟。」
想著,覺得有點惋惜,又想逗逗這個一向沉穩,現在處於關心則亂的老友。
「她那個樣子倒真是我喜歡的類型,」他還是拿起了那杯飲料,朝慕容栩抬了抬,像敬酒一樣,「如果我昨夜勾到她,我肯定就不發消息給你了。」
慕容栩瞪他,咬牙切齒地說:「你敢!」
沈錚擺出挑釁的表情:「為什麼不敢,等你找到她,我兩早就情投意合了,你能怎樣?」喝一口果汁,他更過分地說,「想棒打鴛鴦?」
說完沖他眨眨眼。
切!小樣,昨晚吃了排頭,受了打擊,想在這裡找場子,門都沒有。
慕容栩也不生氣,吃了塊培根,淡淡說:「有本事你去追,我保證你自尊心碎一地。」
想想那張沒什麼情緒,冰雪凍人的一張臉,沈錚還是有點求生欲和自知之明,在這兩煞星手裡,自己撈不著好。
吃了兩塊水果,他開始買乖:「我今天去學校幫你打聽了,就是昨天陪她去酒吧的那個朋友。」
看慕容栩感興趣,他繼續吃水果,直到慕容栩要催促他,他才繼續:「那個叫莉亞的助教說,你女朋友與寒過得像個修女,總是一個人,平時從早到晚都在工作,周末到處去徒步,有時就在山裡搭帳篷過夜,她昨天也是好不容易才拉她去喝一杯,過個放鬆的周末。」
慕容栩神情有點落寞,沈錚也不弔他胃口,索性一口氣說完:「她還說,剛來的時候,與寒瘦得一陣風就能吹跑,每天飄來飄去,像個孤魂野鬼,又常常看她發獃,莉亞說她簡直害怕哪天她就要去跳懸崖,」說著說著,他變得嚴肅起來,「她跟我說那麼多,可能是真希望我能追她。」
「想都別想。」聽她過得不好,慕容栩心裡很難過。
「你們倆怎麼回事?」沈錚感覺這兩不像普通的分手,各自相思的模樣,讓旁觀者瞧了都心疼。
「不關你的事。」慕容栩再不理他,埋頭吃飯。
來的時候,在飛機上激動了千萬遍,真到了地方,又有點怕,所謂近鄉情卻,大概就是這個意思吧。
夜裡躺在酒店陌生的床上,他告誡自己,不要著急,你是要給她看到未來美好生活的希望,不是來逼迫她的,一定要耐心。
M校的校園很古樸,維多利亞風格的教學樓,修剪齊整的草坪,到處都是高大的梧桐樹,與寒踩著落葉,正往校門口走。
斑駁的陽光,在一地金黃、橙紅中投下碎影,空氣中有草香,嗅得人心情舒暢。
站在前面樹下的人影身形有點像慕容栩,高大挺拔,與寒搖搖頭,怎麼又想那個人?她移開目光,打算低著頭走過去。
面前的男人不給她機會,出聲叫住她:「我們又見面了。」
什麼?與寒站定,疑惑地再次看過去,哦,是酒吧的那個男人。
「你好。」她有禮貌地打招呼。
「我叫沈錚,一起吃午飯?」沈錚大大方方邀請著,「我是協和的醫生,來這三周交流項目的。」
協和的醫生?會是慕容栩認識的那個嗎?
與寒覺得可能性很大,她想躲開和慕容栩有關的一切。
「我只是出去買杯咖啡,抱歉,不能和你一起吃午飯。」與寒張嘴拒絕了。
果然句句都被打回來,開玩笑,今天沈錚是出任務來的,怎麼能輕易放棄呢。
想躲?再套套近乎,看看能不能約到飯。
「你叫與寒對嗎?我去年參加過HX的介紹會,看過你的演講,很精彩。」沈錚面露微笑,等著與寒的反應,這下撇不掉了吧。
「上周五在酒吧,你沒認出我嗎?」與寒皺了眉,覺得這個男人在打著什麼主意。
這麼直接。
「沒有,」沈錚確實是她走之後才想起來有點面熟的,「你走了以後,我才覺得有點面熟。」
去過介紹會,那就不會錯了,一定是認識慕容栩的。
「你是……慕容栩的朋友?」多久沒叫過這個名字了,與寒舌頭顫了一下,心也彷彿頓了一下。
好吧,慕容老弟,我要被人戳穿了。
他硬著頭皮否認:「只是知道,並不認識,去聽你們的介紹會是因為工作需要。」
哦,與寒放心了,她覺得自己對待同胞應該更友善一點。
「一起去咖啡店嗎?那邊的三明治還不錯。」她看著他的臉問,沈錚長很挺帥氣,是那種濃眉飛揚,歡樂跳脫的感覺。
沈錚迎上她的目光,那天夜裡燈光昏黃,他只朦朧打量了她幾眼,現在正午朗朗的秋陽下,他有機會細看這張皎潔的臉,眼睛又圓又大,纖長的睫毛圍了一圈,花朵一樣綻放著,唇形也好看,芬芳的花瓣,眼神很冷,可又閃著奇妙的火光,倔強和孤高,這是她的氣質。
很有魅力!他有點後悔,給慕容栩消息發得太急,即然他倆分手了,自己試試才死心嘛。想想又覺得自己卑鄙,算了,還是朋友要緊,得,趕緊幫那小子幹活吧。
與寒看著沈錚的眼珠轉來轉去,嘴角的小痣頑皮地跳動,她睜大眼,用眼神詢問他。
一汪清泉似的眼睛望著他,沈錚有點不好意思,手握拳,抵唇輕咳一聲:「當然好,與小姐帶路吧。」
與寒帶他去校外走路五分鐘路程的「初遇」咖啡店,買了咖啡和三明治,兩人邊走邊吃。
與寒主動和他聊起了工作,問他在這裡考察什麼,又問協和是怎麼開展臨床試驗,有哪些特別的資源。
沈錚仔細地回答她的問題,小心地不要把慕容栩的關係漏出來,身邊的女孩很厲害,他可不能掉以輕心。
散著步,喝喝咖啡,吃午餐,一點都不輕鬆,送與寒進實驗樓后,沈錚覺得自己一腦門子汗。
他掏出手機,把剛才去的咖啡店地址和名稱發給了慕容栩。
老弟,間諜工作累死人,哥就只能幫你到這兒了,後面自己好自為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