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言
後來人漸漸地多了,白秋盡量裝啞巴,不與人過多交流。
這件事實在是太出乎意料了,如此大的陣仗居然就是為了找出她,她身為一個炮灰,從小到大被人打罵欺辱,還真沒有受過這樣的待遇。
真受寵若驚。
拉這些女孩子下水,她很抱歉,但不到最後一步,白秋不會豁出去。
弱勢者就是這樣,強者拿捏著的一切,都能成為威脅她的籌碼,也許魔頭根本沒想過威脅,他只是單單要找到她而已,但一個念頭,便足以改變大多數的人命運。
畢竟是魔。
遊走在黑暗之中,屠戮正道的魔修。
說不怕其實也不對。
但奇怪的,與上次白秋聽說的一樣,被抓來的這些女孩子,居然比白秋的心態好多了,甚至比她這個小白本白還有自信。
聽說白秋就是之前那個被獻給衡暝君的女子,還開始反過來對她冷嘲熱諷——
「我聽說這人,幾乎不怎麼說話,可能是個啞巴。」
「她之前不是被獻給了衡暝君嗎?生了一張狐狸精的臉,結果人家瞧不上,如今還在這兒和我們一處,她定然不是衡暝君要找的人。」
「她已經沒機會了,真可憐。」
「就是浪費了這張臉,可惜面對的是衡暝君,若是一般的男人,也許真被她得逞了也未可知啊,不過沒這個命,也別想飛上枝頭。」
「……」
白秋:行吧。
你們開心就好。
既然你們這麼有自信,那就祝你們馬到成功吧。
白秋想過提醒她們,但沒開口,這些人根本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她即使真心實意地提醒她們小心,也只會被人嫌多管閑事。
諸如「你不就是怕我被衡暝君看上了嗎?」這種心理,似乎生怕旁人動了自己的蛋糕。
白秋便專心修鍊,努力調養身子。
先前與白秋八卦的女孩名叫白禾,後來多次主動與白秋說話,她說自己來自一個名叫清虛派的無名小派,卻是個內門弟子,因此消息比許多人靈通一些。
還頗有些顏狗特性,一見白秋是這裡相貌最美的一個,便開始主動黏著白秋,想要俘獲漂亮小姐姐的心。
白禾搖著白秋的胳膊:「有什麼丹藥可以治好你的嗓子嗎?如果你能恢復聲音,一定能把那些人殺的片甲不留!她們都是一群渣渣,還想當魔后呢,我呸!」
白秋:「……我沒機會了。」
白禾疑惑,「為什麼啊?」
白秋把自己差點被衡暝君掐死的事情說了一遍,順便表達了一下自己只想苟命的人生理想。
白禾聽完,震驚地睜大了眼睛,盯著她良久,忽然握緊了她的手,激動道:「姐妹!我覺得你可以啊!」
白秋:「?」
白禾壓低聲音,湊到她耳邊來,神秘道:「你是不知道,最近人抓得差不多了,衡暝君開始一個個召見了,去的人中,什麼清純的妖艷的溫柔的嫵媚的,什麼類型都有!可是她們全都落選了,為什麼?因為衡暝君實在是太可怕了!」
「她們一見到衡暝君就嚇得腿抖,還有人當場哭了之後惹怒衡暝君,然後被殺的!和她們比一比,你這種淡定的才是王者啊!你太強了!」
白秋:「?!」
白秋懷疑自己聽錯了,懵道:「她們不是想擠上去當魔后么,為何會如此害怕?」
「因為傳言中,衡暝君生得可是極為好看的,誰知氣場如此駭人。」白禾撓頭,自己也有些無奈,說:「不過想想,連掌門都如此畏懼衡暝君,不怕才奇怪吧。」
白秋:「……」
確實,她其實也怕,不過她有小哥哥濾鏡,還能撐住。
白禾:「現在還是抓緊時間練練膽子為妙。你可不知道,有些人用一些法器買通了衡暝君身邊的魔將,想要打聽衡暝君喜歡什麼樣的,大家往那個方向努力,說不定真能成了呢?」
白秋又懵了,心道衡暝君喜歡什麼樣的?隔著玉簡網戀一年,她這個當事人,對小哥哥的喜好都不能完全摸清。
於是出於好奇,白秋又好奇道:「那是什麼樣的啊?」
白禾悄悄道:「其實這裡面門道忒多了,比如衡暝君喜歡話癆,但是說一句話和說兩句話,也有個死得早晚的區別。不過具體的門道就不說了,根據前人的經驗,我總結出來的特徵只有四點。」
「話多,膽子大,黏人,馬屁精。」
白秋:「???」
白秋忽然開始自我反思,所以她是這樣的嗎?她一直以來在小哥哥眼裡是這樣的?
白秋:太真實了,無法接受。
後來又過了幾日,衡暝君將天下攪得天翻地覆之後,又與幾大仙門化干戈為玉帛,佔領青雲山以北地界,並將抓來的這些女孩子押去了魔域梵海城。
白秋初次去魔域,打從跨進魔域的那一刻,便感覺靈氣稀薄了不少,一種令人不舒服的魔氣侵襲過來,幾乎與每個人體內的浩然真元相衝,魔域的天與人間的天並無不同,可氣候極為寒冷,天氣也十分詭異。
比如這邊是茫茫冰原,緊接著卻是春暖花開的地界,然後又是火海煉獄,地面上尖石嶙峋,流竄著奇怪的魔族生物,再更近點,便能看到黑壓壓的魔族城池,建築巍峨而肅穆,無數魔修來來往往,行蹤詭異無常。
魔修殺人如麻,時常出沒於人間,對正道修士來說,幾乎是見面就要抄傢伙的死敵,而白秋這等修為微弱的鍊氣期小辣雞,連下山的資格都沒有,師門常年教育她們,遇到魔修只有一個字——跑。
一下子見到這麼魔修,其他女孩子都嚇得花容失色,白秋倒是出奇地淡定。
終極boss衡暝君都見過了,這種,充其量是小怪,她已經處變不驚了。
白禾嚇得根本不敢動,路過那些魔修身邊時,渾身綳得緊緊的,扭頭一看白秋一臉冷漠,立刻服了,「你你你……你都不怕的嗎?你看那個魔修,手上還拿著骷髏!還有那邊那個,他的劍上在滴血啊!」
白秋:「……還行?衡暝君比這還嚇人,你信不信?」
白禾:「???」
白秋成為了上千女子中最淡定的那個崽,畫風一如既往地清奇又扎眼,被那些魔將押進梵海城時,也沒有太大反應,只是暗暗記了一下路線,方便以後逃跑。
梵海城似乎是專門關押魔族俘虜的城池,裡面有著無數的結界,據說是與魔域最大的主城相距不遠,但被關在這裡的俘虜,幾乎無一能逃離出去。
魔域生長的靈蛇天生飲活人血肉,盤旋在梵海城附近,以俘虜和低等魔為食,敢逃的都會被活活咬死,至少白秋看到有個女修打了退堂鼓,還沒掙扎幾步,就被突然躥出來的蛇咬住了喉嚨。
周圍人群發出一聲驚呼,場面一下子亂了起來,就在此時,那些細小的長蛇慢慢退散開去,一條樹榦粗細的大蟒蛇慢慢沿著城牆遊了過來,尾巴震起一地煙塵。
白秋聽到一陣刺耳的尖叫聲,周圍的人紛紛往後退去,她還沒反應過來,一抬頭,就對上了一對金色的豎瞳。
這條蛇,和她挨得好近。
白禾嚇得面無人色,想要叫白秋,哆嗦了半晌,一個字都叫不出來。
白秋微微仰起頭,和這條蛇對視著,一動不動,她不是很怕蛇,說起來,她經常被師姐欺負時,還時常自己抓蛇煲湯煉丹,悄悄給自己滋補滋補。
現在看到這條大蟒蛇,她腦子裡莫名蹦出了一個不合時宜的想法。
——如果燉了,大補啊。
還可能會上火。
這條蛇左右甩著尾巴,見白秋如此大膽地直視著它,便圍著她盤起來,低頭探到她身邊去,在她耳邊吐了吐紅信子,以示威脅。
白秋:「……」她好像被衡暝君練出膽子來了。
那條大蟒蛇有些挫敗,歪了歪腦袋,倏然化成一個黑衣男子。
周圍的魔將上前來,低頭恭敬道:「魔君。」
魔君玄猙。
白秋想起來這是誰了。
這位玄猙也足足活了一年前,五百年前逐步佔領魔域,極有威嚴,只是傳言他其實是衡暝君的親信,這位魔君掌管魔域,也只是奉了衡暝君之令。
玄猙生得一雙金色的豎瞳,看著頗為駭人,目光掃過眾人,玩味地落在了樣貌最為出眾、還唯獨不怕他原形的白秋身上,眼神有些意味深長。
「一共多少人?」玄猙問身後的魔將。
那魔將答道:「大概三千人。」
三千?!
白秋也是被這個數字驚了一下。
三千個女孩子,一天見一個,那也得□□年才見得完啊!
這是不是太誇張了一點?!
天下姓白的十五歲女丹修有這麼多嗎?
人說皇帝後宮三千佳麗,是不是真的三千不知道,衡暝君這三千人,的的確確把白秋噎了一下。
雖然玄幻世界,大家的壽命都挺長的,也都耗得起,但是她和青燁戀愛也才一年,他花個□□年找她,到底是太喜歡她了,還是太無聊了?
玄猙眯了眯眼睛,顯然也是沒想到人數如此之多,先吩咐了一句「全部分開關押起來」,又在原地消失不見。
一邊腿軟的白禾這才趕緊上前,一把拉住白秋的手,拍著胸口道:「哎喲我的親娘誒,太可怕了,這位魔君好強的氣場,白秋姐,你不怕嗎?別是被嚇傻了吧?」說著還拿手在白秋面前晃了晃。
白秋:「……有點餓。」
白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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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秋:我才是站在食物鏈頂端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