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4章 身不由己
桃子從窗戶飄了進來，見到的就是秦妖這一副獨自傷感的模樣，整顆桃子停住下，
卡姿蘭大眼睛眨了眨，好吧，這已經是狗皇帝離開后，它第一百零七次，看到這女人這副樣子了，
猶猶豫豫了一會兒，桃子還是飄了過去，停在秦妖肩膀上坐下，挪了挪小屁屁，
「女人啊，你別總是這樣嘛，狗皇帝會平安回來的。」
見秦妖依舊無動於衷，桃子一對粉粉的眉毛，都糾結擰巴成了麻花，
「女人啊，你要醬紫想，狗皇帝是神君的親兒子，神君肯定捨不得狗皇帝那什麼的對吧。」
「再說了，就算狗皇帝那什麼了，那、那狗皇帝本來就是神君啊，那什麼了之後回了天界，
頂多也就是修為全無，修鍊修鍊幾年，等你再壽終正寢后，你們不就剛剛好能再見了嘛。」
「那時候，再天界恩恩愛愛，也是一樣的，對吧對吧，所以你別難過唧唧了嘛。」
「笑一笑十年少，愁一愁白了頭，多不值當啊。」
桃子霸道小奶音叭叭叭安慰得起勁，絲毫沒有注意到秦妖已經睜開了眼，正看著它若有所思，
「一整年的佛跳牆。」
秦妖突然開口，讓桃子懵了好幾懵，布靈布靈的大眼睛眨巴眨巴，下意識出聲，
「昂？？？」
反應過來什麼，粉粉的桃臉就是一喜，興奮地三百六十度原地轉圈圈，「佛跳牆，哪呢！哪呢！？」
這顆桃子對佛跳牆的執念，不可謂不深，秦妖眼皮跳了跳，輕吸了口氣，才道，
「允你一整年的佛跳牆，你替本宮傳信，如何？」
桃子先是呆了呆，傳信？哦～給狗皇帝傳信，想明白后，堅決搖了搖頭拒絕，
「女人不是本桃不想幫你，你又不是不知道，本桃雖然是魂體可以用法術，但是在人間用，
是很很很耗費法力的，再說了，你忘了嗎，本桃不能靠近狗皇帝，也沒辦法傳。」
「還有還有，那個壞神君也在那旮瘩，要是遇上了，本桃就回不來了，女人你造不。」
提起南宮塵，桃子就回憶起那一天被壓制，半點沒有還手之力的痛苦，
桃毛一根根豎了起來，頓時整顆桃子都不好了，連忙甩了甩腦袋，一臉后怕。
秦妖也知道自己提出的，屬實是在為難這顆桃子，如不是如此，一開始她便會讓桃子跟著去了，何至於等到現在，擺了擺手，
「去玩吧。」
「那一年的佛跳牆……」
桃子桃臉諂媚又討好，桃心心為佛跳牆撲通撲通，對它來說，反正狗皇帝也不會真的沒了啊，
都會再見面的，就是時間久了一點，既然如此，那有什麼好傷心的呢，佛跳牆才是最重要的！
「給。」
秦妖起身，朝床榻睡得正熟的兩個小傢伙走去，桃子快樂了，
「女人你可真是沉魚落雁閉月羞花……」
秦妖眼角餘光瞥了一眼，秒懂桃子再次上線，扭扭小屁屁，識趣得不能再識趣，
「好嘞，本桃這就走這就走，午安安呦～」
稀奇古怪的話，從桃子嘴裡聽多了，秦妖早已經習慣，落下床幔，隔絕了視線。
…
千里之外，
大軍自京都出發，一路除必要的休息沒有停歇，距離抵達邊疆任然需要三日路程，
不可謂不艱辛，好在各地都有落腳的軍營，彼時已經入夜，若墨汁般濃稠的夜幕上，
一輪明月懸挂，格外地寂寥清冷，軍營里四下是士兵巡邏的腳步聲，
清冷月色下，軒轅贏負手而立高大偉岸的身形，似要與這漆黑的夜色融為一體，
司徒承允自營帳出來，見到的就是這樣的一幕，怔了怔，鬼使神差上前來，心裡的話脫口而出，
「皇上，距離京已有數日，皇後娘娘獨自與皇子公主在皇宮，必然日夜思念皇上，皇上可要讓人帶封信回去。」
畢竟除了皇後娘娘，他實在是想不出還有什麼，值得皇上如此。
「不必。」
沉冷的聲音慣有的冷寒，比起夜裡夾著涼氣的風有過之而不及，軒轅贏摩挲著拇指上的玄玉扳指，薄唇輕啟，
「承允，你可知，孤為何讓你接任將軍一職。」
司徒承允背脊無意識挺直，思及好友自卸任將軍一職后的萎靡不振，搖頭，「臣愚鈍。」
「皇上，秦湛雖年少臣幾歲，排兵布陣上陣殺敵比起臣，都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又得秦老將軍自小教誨，實比臣更為適合將軍一職。」
這一番話，司徒承允說得真情實意，雖然他兒時秦湛也曾跟在自己身後跑，但他不得不承認的是，
無論是在兵法上、還是在武功上的參透領悟見解，秦湛都大出他一截，刻苦之外，便是天賦，
如若不是因為那女子……
軒轅贏轉身，一張俊美如神袛的臉龐，籠在濃稠的夜色下，借著軍營里明明滅滅的燭火光，
狹長的鳳眸諱莫如深望不見底，修長骨節分明的手掌，拿開不知何時落在司徒承允肩膀上的一片泛黃落葉，
「成大事者，不應為情愛所困。」
「孤不是一個好皇帝、一個足矣依靠的夫君、一個稱職的父皇。」
難以想象，這些話會從向來九五至尊的帝王口中說出，
世人從古至今，皆道自古無情帝王家，又有誰知在這至高無上的位置上，其中的不易，
父親同他說時，他尚且年少，不懂其中緣由，只覺得當帝王有什麼不好的，
掌握著天下所有子民的生殺大權，萬里山河、後宮三千，誰也不敢得罪帝王，得罪了就得死，
大了一些，自己身在朝堂中，切身體會到了百官大臣們間的陰謀陽謀，方才明白一些，
但到底之前那些，也沒有此情此景帶給他的震撼，帝王，比尋常人有更多的身不由己，
司徒承允看著面前的帝王，張了張口，竟覺得難言，
「皇上萬不可妄自菲薄，自皇上登基以來，我大朝日漸穩定繁榮，這些都因皇上……」
軒轅贏輕笑一聲，大掌在司徒承允肩上拍了一下，沒有讓再說下去，這些話，他聽得再多不過，
「時候不早了，早些休息。」
說罷邁開腳步，朝休息的軍營走去，司徒承允站在原地，
秋夜的晚風拂過，望著帝王籠在夜色下頎長的背影，一剎那地恍惚，以往他只當皇上是君王，
是他此生必將效忠之人，卻忽略了，皇上如今、也不過是與自己同歲的同齡人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