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9章 不信
第859章不信
徐岸之臉色大變，「快宣太醫！」
林錦瑟攥著他的手，搖頭，「大哥，不用宣太醫，我沒事的。」
她就是把淤堵在心口的一口血吐了出來，現在反而痛快多了。
她道：「宣平侯沒來上朝吧？」
「沒有，他這幾日忙著去軍營。」徐岸之道，「不過很快就知道了。」
戰爭是殘酷的，多少將士埋骨他鄉，英魂永遠留在邊疆，回不來，在那裡，不管是往後貴族，庶民將士，都是一樣的。
沒有誰的命比誰更金貴。
林錦瑟緩緩坐在台階上，她嗓音中都是無限的悲涼，「大哥，你說，他不可能會死的對不對？他武功那麼好，怎麼會輕易……」
她說不出來了。
徐岸之心沉痛，其實在戰場上，武功再好的人，也會受限，畢竟不是一對一的廝殺，在那麼多人的情況下，武功好只是替你添了幾分勝算，而不是生命的保障。
「從戰爭開始到現在，每個月都有陣亡將士的名單上來，每個人的生命都一樣，將士們埋骨他鄉，不能因為他是皇上，就特殊……可我私心裡卻想，他一定不會有事的。」
「他都還不知道，我們有孩子了，他怎麼能死啊。」
徐岸之心堵的難受。
「錦瑟。」小七從外面匆匆跑來，她身後跟著的是謝珏，她跑進去，看見地上有血腥氣，又見林錦瑟唇角沾了血跡，心一點點的往下沉，她忍不住抱著她，「我都知道了，你……」
她不知道怎麼安慰，這個時候，所有的安慰都是蒼白的。
良久，小七才放開林錦瑟，林錦瑟道：「我沒事。」
是沒事的樣子嗎？
她臉白的和鬼魅一樣，整個人都消沉下來了。
「你想想你肚子里的孩子，想想小承燁和小卿酒，若是你出事了，他們該怎麼辦？」小七道。
林錦瑟點頭，「我知道，你扶我回去。」
「好。」小七扶起林錦瑟，她身子有些踉蹌。
謝珏道：「我來。」
小七還沒反應過來，謝珏就她手裡接過林錦瑟，把她打橫抱起。
「兄長。」林錦瑟靠在他懷裡，她實在難受的厲害，卻怎麼都哭不出來，好像一哭，就代表他真的……
巨大的痛楚包圍著她，她是真不知道怎麼調節了。
謝珏看了她一眼，斂下眼底的擔憂，道：「還記得你在密道里找到我那天嗎？」
林錦瑟輕輕地點頭，「記得的。」
「你讓我不要放棄，讓我相信你，那麼現在，你呢？就要放棄了嗎？相信兄長，一切就會好起來的，你聽話。」
「我過不去。」林錦瑟淚如雨下，哽咽道：「我……我沒辦法……」
「那就好好睡一覺。」謝珏道：「安安靜靜的靠著，別說話。」
林錦瑟最終也沒說話，謝珏把她抱進寢殿中，剛放下床榻，伸手點了她的睡穴，林錦瑟沉沉睡了過去。
小七道：「她能睡幾個時辰？」
「至少能睡倆個時辰。」
「謝珏，錦瑟交給你了。」徐岸之朝他作了一個輯，「照顧好她。」
「她也是我妹妹，放心吧，有我在，不會讓她出事的。」謝珏道。
林錦瑟狀況根本就不能處理事情，有許多善後的事需要他去處理，宣平侯那邊也要通知。
等徐岸之走了，小七道：「謝珏，你陪著錦瑟，我去看看小承燁和小卿酒他們。」
「好。」
小七剛到門口，小承燁和小卿酒都跑來了，身後是追他們的嬤嬤。
「太子，公主，你們慢著點啊。」
「嬤嬤，他們交給我吧。」小七道。
嬤嬤點頭，「那就勞煩小七姑娘了。」
倆小隻衝進寢殿，撲到床邊，被謝珏攔下了，「你們娘親才睡著，不要吵醒她。」
「舅舅，他們都說父皇死了，父皇是不是真的回不來了？」小卿酒仰頭，小眼睛猩紅如血。
小承燁臉色也難看到不行，不過對比起小卿酒，他的情緒是內斂的。
謝珏道：「不管是什麼結果，你們還有娘親，若你們出事，讓你們娘親怎麼辦？」
小卿酒點頭，「我知道，在娘親面前我一定不哭的。」
她說著忍不住撲進謝珏懷中，小肩膀抖動著，小承燁眼眶裡全都是淚水，小身板站著，一動不動。
謝珏抱住他，替他擦乾眼淚，「承燁是小男子漢，知道怎麼照顧妹妹和娘親對嗎？」
小承燁用手背擦了眼淚，點頭，「知道的。」
倆小隻就在寢殿里，怎麼都不肯離開，要陪著林錦瑟。
徐青和雲晴也來過，林錦瑟還沒醒。
謝珏和他們去了外室，徐青道：「這是遠逸傳來的家書，還有千鳳的，皇上的事，八九不離十……」
謝珏接信的手隱約在顫抖，小七捂住嘴，生怕自己哭出來。
「如今前方戰事如何？」謝珏問。
徐青道：「雖說出了大事，不過還能穩定，東郢的國力和實力都不弱，就是錦瑟這邊……」
「這幾日我會在宮裡。」謝珏道。
徐青拱手，「錦瑟這邊，就要勞煩你了。」
徐青和雲晴沒有留很久，出宮去了。
林錦瑟一直睡到中午時分才蘇醒，她睜開眼，頭頂是雨過天晴的顏色，恍惚間，好似一切都沒有變。
只是一瞬間，悲愴的消息湧入心頭，她眼角劃下一滴眼淚。
林錦瑟撐起身子，比起初聽見噩耗時，她已經不似那會神色大亂了，她看見小承燁和小卿酒雙雙趴在床榻邊。
她揉揉倆小隻腦袋。
「娘親？」小承燁抬頭，睡眼惺忪，他眼睛是腫的，明顯是哭過得。
小卿酒也醒了，小姑娘哭的還要厲害些，大眼睛都變成小眼睛了。
「娘親，你還難受嗎？我去喊太醫。」小卿酒說著就要起身。
「不用，娘親不難受了。」林錦瑟道：「你們父皇的消息，你們是不是都知道了？」
倆小隻沉默了會兒，雙雙點頭。
林錦瑟道：「娘親不相信你們父皇出事了，他一定還活著。」
小承燁堅定道：「娘親，我也不信父皇出事了，父皇一定還活著好好的。」
「對，父皇一定會回來的，父皇都還沒看見小妹妹出生呢。」
「所以你們要乖乖吃飯，乖乖睡覺，這樣父皇才不會擔心你們。」
「娘親也是。」小卿酒道：「小七姑姑給娘親做飯去了，娘親待會可要多吃一些。」
林錦瑟一噎，她安慰倆個孩子的話，倒被這孩子反過來安慰她了。
小承燁道：「娘親要是不吃，我們也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