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深夜真相
厲萬謙在鬼屋裡被嚇到純屬意外,可這裝修的跟古城堡似的別墅跟慕煙這個人一樣古怪,若是住下來肯定會出事。
只是不知會出什麼事罷了。
他看向童蓁,徵詢老婆的意見。
童蓁不怕鬼屋裡的假鬼,但對真鬼確實有著極深的恐懼。
雖說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但是方才經慕煙的描述已經被嚇過一次,她在鬼故事裡的代入感很強又有豐富的想象力……
原則上她不想留下來住。
但依慕煙的性子,今天她肯定走不了。
所以,不如大家一起留下來,也好做個伴。
畢竟怕歸怕,她也想一探究竟。
童蓁對上厲萬謙的目光,打著商量,「要不我們留下?讓向南一個人在這萬一被嚇壞了我們也不好跟初檸姐交待。」
童蓁發了話,厲萬謙自然聽從,「好,我們就留下來看看這裡到底有沒有鬼。」
池向南看著童蓁,舉杯和她碰了一下,「夠義氣!」
慕煙饒有興味的挑了下眉,單手托腮看著厲萬謙刀叉下的牛排,「厲教授,想不到你對蓁蓁這麼細心周到,我很羨慕呢。」
「夫妻之間,本該如此。」
「你喜歡蓁蓁的什麼呢?好看的外表還是有趣的靈魂?」
慕煙長得一張乖巧可愛的臉,問出這個話時滿臉充滿了好奇和困惑。
童蓁心神一凜,抬眸緊緊的盯著慕煙的臉,似乎想從她臉上看出點什麼情緒來。
可是,她就像一個玩心大起的小女孩兒。
在問一個好玩又有趣的問題。
厲萬謙薄唇冷掀,有了防備之後和她的對話更是言簡意賅,「都喜歡。」
「都喜歡啊,可是古人有雲魚和熊掌不可兼得,如果在蓁蓁好看的外表和有趣的靈魂之間選擇一個你選誰呢?」
這個問題,其實很尋常。
但是由慕煙問出來在代入到童蓁身上,每個人的表情都有那麼點奇怪。
因為這是一個大家都知道卻不想去面對的一個匪夷所思的事實。
厲萬謙眯眸,深深的看著慕煙。
慕煙喝了口牛奶,又自說自笑得化解著這層格外壓抑的氣氛,「你看我問的什麼問題,你喜歡蓁蓁就是喜歡她的所有,不管她是好看的外表還是有趣的靈魂,你都喜歡,對吧。」
末尾兩個字音,也不再使用疑問,而是陳述。
因為她知道厲萬謙不會再回答她了。
所以就結束這個話題吧。
一頓飯,吃得很是膈應。
別墅很大。
入夜後,一切暗了下來,為感受到夜晚的真實存在,慕煙沒有開燈,把幾個人聚在客廳里看著無聲的電視。
童蓁窩在厲萬謙的懷裡,像只小貓咪似的。
偶爾打個哈欠。
有點困了。
慕煙拿了盆果盤放到茶几上,吃著梅子坐在厲萬謙身邊,把頭歪在厲萬謙的肩膀上,不容他拒絕,「就靠一下,蓁蓁不會介意的。」
電視機的屏幕上,隱約可倒映出三人的身影。
池向南坐在一旁的沙發上,默默的看著,總覺得這樣的場景說不出的怪異。
童蓁感覺到厲萬謙身體的僵硬,直起身看向慕煙,「我介意。」
厲萬謙揚笑,往旁邊挪了一下,避開慕煙的碰觸,「慕老師,請你自重。」
慕煙頓了一下,眉心微擰,「真是無趣的人呢,靠一下都不肯,又不會少塊肉,你們看吧,我回房眯一會兒。」
慕煙起身,摸黑上樓。
池向南見她離開立馬朝厲萬謙靠了過來,「你們是什麼感覺?」
「什麼什麼感覺?」
「對於慕煙,對於這棟別墅,馬上就十二點了,也沒什麼異樣,你說她會不會故意弄點惡作劇來嚇我們?」
池向南覺得這世上壓根沒鬼。
就算有鬼,這個去世的人是童蓁的生物學父親,又是這棟別墅的主人,不是什麼荒野惡靈,不至於傷害他們。
厲萬謙沉吟片刻,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我們就坐著等,看看慕煙到底想玩什麼把戲。」
「萬謙,能陪我去下洗手間嗎?」
童蓁握住厲萬謙的手,方才果汁喝得有些多。
厲萬謙看向池向南,「你一個人可以?」
「我一個大老爺們當然可以,你快陪蓁蓁去吧。」
「好,我們儘快回來。」
厲萬謙帶著童蓁離開,池向南拿了條小毛毯蓋在身上,聚精會神的看起了電視,盡量不去想那些有的沒的。
可就在這個時候,電視忽然滅了。
眼前一片漆黑。
連一點點光都沒有。
池向南驀地攥緊毯子,手心裡傳來一片刺痛,鋒利的觸感在告訴他,這是一把刀,而不是綿軟的毯子。
黑夜在慢慢消散。
橘黃色的燈光透了進來。
這是一間乾淨簡譜的房間,他站在角落裡,看著小時候的自己在床邊玩耍,翻箱倒櫃的把媽媽的首飾盒拆了。
又從柜子里拿出一個好看的瓶子偷偷的藏了起來。
場景切換,母親的身影出現在眼前。
顧寧卿應池愛國的邀請來家裡做客,她穿著一雙漂亮的水晶鞋,媽媽看到過這雙鞋子,是在父親出差回來時的行李箱里。
她以為這是父親送她的禮物。
可等了許久都沒有等到。
後來也就漸漸的忘卻了。
直到這一刻。
她看著那雙水晶鞋,看著自己的丈夫看著這個女人的神情,她知道,她努力維持的家庭馬上就要支離破碎了。
可是為了兒子,她努力的隱忍。
直到顧寧卿挺著大肚子上門來挑釁。
他看到父親回來了,顧寧卿卻在這個時候突然跪在了母親面前,母親百口莫辯,氣得哮喘發作,她急的去房間里找葯,可怎麼找也找不到。
池向南看著牆上的時間,心裡猛地一陣鈍痛。
原來,害死母親的人不是父親,也不是顧寧卿。
而是他這個兒子!
真相血淋淋的呈現在眼前,池向南看著母親呼吸困難,急得撲上去打開那個藏著哮喘葯的小柜子卻怎麼也碰不到。
他聲嘶力竭的喊著媽媽。
可媽媽聽不到。
她的臉一點一點變得醬紫。
而後徹底沒了呼吸。
心口的絞痛如滔天的浪水打得他跪倒在地,他揪著胸口,悲傷的難以自抑,像一把刀子狠狠的撕開他的血肉,拷問他為什麼害死生他養他愛他的母親!
劇痛讓他醒來,電視仍在播放著連續劇。
仿似從來沒有黑過。
池向南冷汗涔涔,眼前的幻想消失不見,可他卻跪在茶几前,手中的刀結結實實的扎在心口上,吐了一口鮮血后便昏死過去。
慕煙出現在客廳里,喚來古月把池向南送去醫院。
而後看向厲萬謙和童蓁離開的方向,呢喃自語,「一點小幻葯告訴你被時間掩埋的過往真相,知道后一定很痛苦吧,怪不得世人說真相不重要,對自己好的才重要,可是,真相總要被人知道的,比如,你們的心魔。」
童蓁進了衛浴間,出來時卻只有一面古銅色的鏡子。
所有的景物消失不見了。
她喊著厲萬謙,卻沒有人回應。
鏡子中,倒映出她嬌美的面龐,額間的硃砂痣忽然耀紅如血,徐徐盛開一朵鮮花。
童蓁失神般的一步一步走向鏡子,眼神空洞,表情寡淡,她看著鏡子中的自己,瞳孔里卻倒映出另一幅光景。
這幅場景太熟悉了。
此刻卻是以著第三人的角度。
她被大貨車壓在輪胎下,血肉模糊,就在奄奄一息斷氣之際,忽然電閃雷鳴,劈開一道光芒萬丈的霞光。
再看時,已是雪山高嶺之上,童煙站在漫天雪花下,含笑看著眼前神魂飄忽的童念,伸開手將她抱住,用自己的血肉之軀溫暖著她的靈魂。
隨後,童念有了童煙好看的外表。
而童煙卻飄渺的隨風飄散,而後化為烏有。
此刻,雪花停了。
漫山遍野的白成了一汪血水。
濕了她的腳踝。
重生的童念朝她慢慢的走過來,眉眼清冷,挾著不可一世的高傲,「我在這裡等了你很久,你終於來了。」
「等我?」童蓁問。
「是啊,等你。」
「我就是這麼活過來的嗎?」
「是啊,童煙把她的身體給了你,它就是你的,你為什麼還放不下呢?和厲萬謙好好的過吧,童煙是自願的,她甘願死去,你就該拿著她的一切忘了她而後過你的生活,不好嗎?為什麼還要記著一個愛你的人?」
童念的眼睛里突然留下血來。
和地上的融為一體。
彷彿童煙還沒遠去。
只是在聽到這番話后沒來由的傷心罷了。
童蓁捂著頭,心裡生出萬般愧疚和悲切,「不,我不可以這麼做!我不能忘掉煙兒!」
「可你已經這麼做了,你忘了童煙,就連她出現在你面前你都不認識,甚至還霸佔著她的東西,她的人,還有,她想要的男人,你一直做得很好很絕情不是嗎?」
「她出現在我面前?為什麼我不知道?你不是我,你為什麼要跟我說這些話?!」
「我是你,是你心中的魔,我代表你心裡最真實的想法,你捨不得放棄現在所擁有的一切,你做得很好,沒有人可以搶走你的一切,童煙也不行,因為她太傻了,而你……太精明了。」
童念的聲音,環繞著響徹在這片天空。
童蓁慌錯後退,捂住耳朵不想再聽。
可那個聲音,依然鑽了進來。
「童念,你知道你妹妹把身體換給你時所承受的那般毀天滅地的撕裂之痛嗎?」
「你知道她看著你用她的皮囊躺在心愛的男人懷裡時的感覺嗎?」
「你知道她想和你分享一點點的愛都被你拒絕的失落感嗎?」
「你知道她想讓你叫她一聲煙兒你卻不屑一顧的疼痛嗎?」
「你知道……她有多愛你嗎?」
「……」
聲音消失了。
童念消失了。
就連那面鏡子都消失了。
可那些話,卻被她深深的刻進了腦海里。
童蓁站在衛浴間里,惶然沉默了許久,才如夢初醒般的扶著門框低喃著,「煙兒……煙兒……難道慕煙就是我的煙兒嗎?」
……
厲萬謙等了許久不見童蓁出來,喊她又沒反應,擔憂之下推開門走了進來。
然而,他來到的並不是衛浴間。
而是一個冷冰冰的實驗室。
他像一個隱形人穿越了時間和空間回到過去以著上帝視角看著這裡的人和事。
他認得這裡。
是外公林燼的實驗室。
一個恆溫儀器里,有兩個胚胎,隱約能看出嬰兒的形體。
是一對雙胞胎。
小男孩闖入這片領地,出於好奇趴在旁邊看著,一不小心割破了手指,血滴入到儀器中,緩緩散開瀰漫在胎盤中心。
男孩覺得好玩又擠了幾滴進去。
來來回回的玩著,就在血液消散之際被席特助看到強行抱了出去。
小男孩走了,但厲萬謙還在。
他知道這是小時候的自己,只是這件事卻記不得了,就連這個實驗室也忘了。
那時小,根本不知道什麼是實驗室。
厲萬謙靠在牆上,覺得小時候的自己真頑皮,可就在這個時候,他看到那些消失的血慢慢的凝結成了起來。
他湊過去,盯著胎盤仔細觀察了起來。
有個血塊印在了一個嬰兒的眉心正中,像在上面描畫了一朵花,后又凝成一點像極了硃砂痣。
而另一個血塊則到了另一個嬰兒的心房上,一點一點的浸沒,直至完全消失不見。
所以……
在創造童蓁姐妹的過程中,他陰差陽錯的也參與了一部分?
童蓁眉間的那顆硃砂痣竟是他的指血幻化而來的?
這太不可思議了!
厲萬謙琢磨著方才的那一幕是否具有真實性,在幻想中還殘存著一絲思考的能力實屬他的能耐,可沒過多久場景又切換了。
一個小妹妹拿著糖葫蘆問年少時的他,「哥哥,衚衕十八號怎麼走?」
這個女孩的眉心,有著和童蓁一模一樣的硃砂痣。
仔細看眉眼,竟是和童蓁有著七八分的相像。
所以那個時候向他問路的小女孩就是童蓁?
不對。
童蓁說過,這是她妹妹童煙的身體。
那麼,當年問路的小女孩是童煙,而將他的指血化成硃砂痣的嬰兒也是童煙,所以,他跟童煙從兒時就有了牽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