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記憶蘇醒

古月的特點，就是快。

加上後期特訓，格鬥術精進，厲萬謙根本不是他的對手，很快就敗下陣來。

阿彥趕到時就看到自家的三少被古月一拳打在心口上，連連倒退了好幾步后吐出一口血來。

此時，慕煙捂著心口，喊住古月，「阿古，別打了，你打他我會疼。」

聲音說得很輕，只有古月一人能聽到。

古月收手，表情漠然的回到慕煙身側，緊握的拳頭卻始終沒有鬆開。

因為這裡是林燼的地盤。

周圍都是他們的人。

他不能掉以輕心。

席特助扶起厲萬謙，憂心忡忡，「三少，你打不過他的，不如就讓她走吧，後續的事我們從長計議。」

兩方對峙時，無人再管著童蓁。

童蓁躺在實驗台上，深陷的記憶在慢慢蘇醒。

七歲那年的夏天。

小童蓁買了根糖葫蘆開心的吃著，回頭便找不到妹妹童煙了，於是在小巷子里到處溜達，看到一個小哥哥覺得他好看就湊了上去，「哥哥，衚衕十八號怎麼走呀？」

那個時候，小童蓁和童煙就住在衚衕十八號。

小少年穿著校服，見扎著丸子頭的小姑娘可愛的很，就隨手給她指了一下，「往前面一直走就對了。」

少年眉清目秀，五官尚且稚嫩。

小童蓁深信不疑，沿著小巷子一直往前走，她沒找到衚衕十八號，卻看到了童煙正獃獃的看著那位小哥哥。

小時候的童煙，長得很一般，因為身體虛弱臉色總是異常的蒼白，就連唇色都是烏紫烏紫的。

身邊總是跟著一個高高的大哥哥，他叫古月。

就像現在，古月站在瘦小的童煙身後，沒人敢上前和她搭話。

小童蓁看到童煙，笑逐顏開的跑上去，把手裡的糖葫蘆遞過去，「煙兒，這個酸酸甜甜的很好吃，你嘗嘗。」

童煙看了一眼糖葫蘆，咬了一顆下來，隨後牽起小童蓁的手，「姐姐，你別到處亂跑，這裡有很多壞人。」

「但是我看他們都很和善呢。」

「你忘了被人扎針抽血的滋味嗎？姐姐，聽我的話，不要跟陌生人說話，他們會抓你回去的。」

不要跟陌生人說話。

原來煙兒看到她跟那個好看的小哥哥說話了。

小童蓁很聽童煙的話，訥訥的應了下來，「煙兒，我知道了，我以後再也不跟陌生人說話了。」

「我們回家吧。」

「好啊。」

小童蓁自此被童煙帶出那個充斥著恐懼的實驗室后就過得自由自在天真無邪。

她長得一張大人看了喜歡小孩看了更喜歡的神仙美顏，走到哪都會有人主動搭話還送好吃的給她，圍繞她的都是誇獎和讚美。

反觀童煙，則是另一幅光景。

沒有人喜歡她冷冰冰的性子，更沒有小男孩願意跟她在一起玩耍。

她的身邊，永遠只有一個古月。

一天晚上，小童煙坐在鏡子前發獃，小童蓁走了過去從背後抱住她，「煙兒，隔壁阿姨又送我一小籃新鮮楊梅，我放客廳了，阿古哥哥也說好吃，阿姨讓我們明天晚上去她家吃飯，我們去嗎？」

在這個家裡，大事小事都由童煙說了算。

儘管她只有七歲。

卻有著成年人都未必有的成熟和穩重。

小童煙看著小童蓁那張乖巧可愛的臉蛋兒，抬手撫上那顆輕輕淺淺的硃砂痣，「姐姐，我和你是雙胞胎，為什麼長得一點都不像呢？你這麼好看，而我……卻這麼丑。」

「你不醜啊，我喜歡你的樣子，白白的，就像洋娃娃一樣。」

小童蓁捏著童煙的臉，但又怕弄疼她，稍稍一會兒就收了手，咧嘴笑得清脆，「在我心裡煙兒最好看了，你看阿古哥哥都不怎麼跟我說話，但他總是圍著你轉。」

「姐姐，你喜歡我的樣子？」

「對啊。」

「我也喜歡姐姐的樣子呢，如果我想要變成你的樣子，你會同意嗎？」

小童蓁那會兒還聽不懂這句話，只是只要是煙兒喜歡的她都願意給，所以嬉笑著應道，「當然可以啊，只要你喜歡就好。」

話落，童煙笑了，「早知道我把阿彥也一塊帶出來了，有他陪著你你也不會太孤單。」

「我也喜歡阿彥哥哥呢，不過他不在也沒關係，有你和阿古哥哥在我怎麼會孤單呢，走吧，我們去吃楊梅。」

小童蓁牽著童煙的手走出房間，兩姐妹看了會兒電視，臨睡前，童煙倒了杯溫牛奶給小童蓁，「姐姐，喝杯牛奶吧，睡得香。」

小童蓁覺得這個世上的好人很多，而妹妹煙兒是對她最好的，接過杯子將滿滿的一杯牛奶喝完，然後躺了下去，「煙兒，晚安。」

小童蓁閉上眼睛，不一會兒便沉沉的睡去。

童煙沒有離開，小手在童蓁的臉上逐一探摸著，「真是好看的一張臉，姐姐，是你答應我的，只要我喜歡，做什麼都可以。」

這一晚，童煙照著童蓁的模樣捏著泥人兒，直到捏到第三個才覺得完美無瑕，只是刻意抹去了那顆硃砂痣。

完工後喚來古月，唇角的笑緩緩綻開，「阿古，我們換個地方生活吧。」

古月背起昏睡中的小童蓁，將第三個泥人兒放到床上。

今晚，天狗食月。

正是一個機會。

慕煙天生通靈之力，以壽命為代價借天之勢抽出小童蓁的一魂一魄放入泥人里，逆天而為反噬之，吐血之時她看著泥人兒卻笑了，「姐姐，以後你就叫童念，會記得我，也會忘了我們之間的事。」

「你記住，我自小身體孱弱，本該在七歲之時便會死去，可後來遇到一位神神叨叨的老和尚，你說你願以一生磨難的代價換我半世安定，於是那位和尚便用能量轉換之術延續了我的生命並將我養在靈氣十足的孤島上。」

「你和我長得一模一樣，唯一的區別就是眉心的那顆硃砂痣。」

慕煙留下泥人，帶著古月和昏迷的小童蓁前往蛇島。

在不世出的蛇島上，慕煙將自己的身體冰封在寒冰棺里，隨後借用童蓁的身體一直存活於世，只是身體受侵反噬的厲害，不得踏出蛇島半步。

直到那個泥人死去，慕煙被逼得不得不退出童蓁的身體。

所有的一切，不過是個天大的謊言罷了。

童蓁緩緩睜開眼睛，眸底一片清明。

她坐了起來，轉頭看向站在古月身後的慕煙，忽的嘔出一口血來。

阿彥第一個看到童蓁，連忙跑了過去，「童蓁，你沒事吧？他們對你做了什麼？」

童蓁拿手背抹去嘴角的血，抬眸看著老熟人阿彥，眸色深沉，「我沒事。」

阿彥對上童蓁的眼睛，似乎有哪裡不一樣了。

只是還來不及細想童蓁已扶著他的手臂從實驗台上下來，徑自走向慕煙，失了血色的蒼白臉上含著太多複雜的情緒，最後化為深深的淡然。

慕煙自然看到了童蓁神情的變化，紅唇淡淡一笑，「姐姐，你來了，林燼死了，我們小時候藏在心底的恐懼終於完全消失了，你開心嗎？」

「慕煙，我把小時候的事都想起來了，你就不該跟我說點什麼嗎？」

童蓁不恨慕煙拿走她的身體，只是心痛她在拿走她的身體后還編織了一個天衣無縫的謊言來折磨她的心。

明明是她搶了她的身體，卻要她承受撕心裂肺的痛苦和不堪。

只是因為一個相貌！

何至於此！

童蓁的心如被刀絞般的疼痛，慕煙收笑，望著那張讓她覬覦很久卻始終得不到的臉，眼角眉梢皆是化不開的寒霜，「你都想起來了也用不著我多說什麼了，我問你過願不願意，是你說只要我喜歡就好，現在又反悔了？」

「所以你到現在都覺得自己做的是對的？對我沒有一點愧疚？」

「愧疚？姐姐，是我把你帶離這個抽你血剝你皮的地獄的，如果沒有我，你指不定會變成什麼模樣，有多少人因為林燼的一個執念受到傷害？我這麼做是替天行道，他是死有餘辜，這些很簡單的道理難道你們一個個的都看不明白嗎？」

慕煙對這個世界的規則有自己的理解。

雖然林燼的死是個意外，但並不可惜。

他早就該死了。

慕煙繞過古月，慢慢的走向童蓁，「你知道林燼抓你來做什麼嗎？他想抽干你的血復活他的女兒，如此喪心病狂的一個人你還想為了他跟我翻臉？姐姐，是我救了你，如今你為了這些人要離開我嗎？」

「林燼的事暫且不論，我指的是你這些年對我做的那些事，只要你跟我說句對不起我就可以原諒你，可你呢，你只會偷換概念站在道德的高點指責我，是，你是救了我，可我又做錯了什麼？」

童蓁難以接受這個讓她當成命一般對待的孿生妹妹竟一直在欺騙自己，她為了她，甚至可以出賣拱手讓出自己的老公！

如今看來，她真是蠢！

活該被騙！

童蓁意氣難平，對這個孿生妹妹又愛又恨。

慕煙彎了下唇，視線不經意的掠過被席特助扶著的厲萬謙，最後定格在童蓁臉上，「今天我是來帶你走的，不管你願不願意，都得跟我離開，阿古。」

古月走向童蓁，阿彥先一步擋在她身前，「童蓁不能跟你們走，這一次，我不會讓你帶她走了。」

阿彥出面周旋，慕煙忽然笑了，「就憑你？以前護不了她現在膨脹了？」

「之前我就一直奇怪童蓁為什麼會說你跟她長得一模一樣，想不到裡面還有這樣的緣故，慕煙，你是禽獸嗎？做出這麼不道德的事，怪不得從小就長得丑！」

話落，古月一拳掃了過去，速度快到連拳頭怎麼出的都沒看到。

只見阿彥往旁邊踉蹌著摔了出去，咳出一口血來。

童蓁想去扶卻被古月抓住手腕，「跟我走。」

「不可能！」

童蓁甩開古月的手，古月皺眉，那雙漠然的眼睛終於有了一絲怒意，「你是她唯一的親人，不可以背叛她。」

「她讓我沉睡了十五年，我不怨她，可她不該在我醒來後繼續瞞著我！古月，你跟在她身邊這麼多年，就不該縱容她做出那些錯事！」

童蓁寒臉，慕煙冷眸，越過古月沉沉的看著童蓁，「我最後問你一次，跟不跟我走？」

「不走。」

「好，你別後悔。」

慕煙徹底和童蓁撕破臉，但心裡終究因為童蓁的疏離而感到失落傷心，她踏出實驗室，聲音冷徹寒涼，「阿古，我們走。」

席特助見慕煙要走，低聲問向厲萬謙，「三少？」

「讓她走。」

「……」

慕煙走了，林燼死了，實驗室群龍無首，席特助詢問過厲萬謙的意思便去做遣散工作，童蓁來到厲萬謙身邊，看他抱著林燼的屍體沉默不言。

許久，她才開口，「萬謙，對不起。」

「不是你的錯，你無須道歉，外公的葬禮上，我希望你能不計前嫌隨我出席，以外孫媳婦的身份送他最後一程。」

童蓁和林燼之間，終究是林燼對不起童蓁。

這一點無可厚非。

不可能因為林燼的死將黑白顛倒過來。

厲萬謙很理性，安置好林燼的屍身後找來阿彥詢問，卻是避開了童蓁，「阿彥，你和古月自小在這個實驗室里，他有什麼弱點嗎？比如怕水？怕火？」

「他是老爺子創造出來的最強大的人，速度快得跟鬼影一樣，反正我們這裡的人都沒他厲害，除了慕煙。」

「慕煙能制住他？」

「對啊，小時候的慕煙可厲害了，不像現在弱不禁風的，估計是壞事做多了上天想要她的命，所以臉色看著越來越差了。」

阿彥怕古月，但更怕慕煙。

但再相見時他從未見過慕煙出手。

厲萬謙思忖著阿彥的話，想到那日在餐廳外慕煙被幾個小混混欺負的樣子，深深皺起了眉，「現在的慕煙完全依仗古月的保護，如果沒了古月，那麼她就跟常人無異，對嗎？」

「這個……我也不是很清楚，就怕她留了後手，三少，要不你問問童蓁，她和慕煙是孿生姐妹，應該對彼此很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