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送他一份大禮
將事情一一交代清楚后,辛夷也不多留,急急忙忙的就要趕回上京去。
嚴華寺距京都距離雖不算遠,可她交代的都是急迫之事,需的抓緊時機。
見他要走,趙凰歌又將人叫住,囑咐道:「萬事小心。」
她神情裡帶著關切,辛夷先是一怔,旋即重重點頭道:「主子放心,屬下一定把事情辦好!」
眼見得這人風風火火的走了,趙凰歌反倒是無奈失笑。
她是想讓這人自己小心,誰讓他小心辦差了!
不過,因著辛夷的出現,讓她自昨日開始便籠罩著陰霾的心裡,終於透進來几絲光明。
到底是不一樣了。
她的親人、摯友、下屬忠僕全部都在,她不是前世里那個含恨自戕的趙凰歌。
她也絕對不會,再重蹈覆轍!
錦繡敲了敲門,得了趙凰歌的應諾,方才進門回稟道:「公主,水燒好了,您可要現在沐浴?」
聞言,趙凰歌點頭應了,卻並未立刻過去,而是問道:「膳食可預備好了?」
錦繡笑著應聲道:「回公主,已經預備好了,按著您的吩咐,特意做了芙蓉湯。」
趙凰歌頷首,唇角勾了一抹上挑的弧度:「將這湯給國師送去,就說,是本宮的謝禮。」
她說這話時分明是笑著的,可不知怎的,錦繡卻覺得渾身一冷。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公主自燒退之後,神情里總帶著一抹散不開的戾氣。
但錦繡不敢多問,聞言只恭聲行禮:「是,奴婢這就去。」
待得錦繡去了,趙凰歌這才轉身進了內室湯池。
在小佛堂呆了一上午,渾身都染上了佛香。
這是屬於蕭景辰的味道。
趙凰歌神情厭惡,將脫下的衣服直接扔進了雜物桶中,只是在觸及腰內懸挂的香包時,卻是指尖微頓。
香包色淺,內中裝著幾味藥草與花葉,配在人身上,散著幽幽的香氣。
這味道淺淡,卻若有似無的勾人心。
趙凰歌點燃了火石,將香包拽下來引燃,一併扔在了雜物桶中。
衣物易燃,瞬間與香包一同燃燒起來,火光肆虐,內中香料被灼燒升騰,香氣縹緲,經久不散。
眼前火光與前世棲梧宮重疊在一起,趙凰歌心神恍惚,無意識的掐著掌心,卻被那尖銳的疼痛拉回了神智。
那香味兒越發濃烈了。
香氣與燒灼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她面無表情的盯著眼前火焰,眸光卻越發幽暗幾分。
這香包是她調配的,單獨用香並不會如何。
可若是加了芙蓉湯……
便可使人心智迷亂!
若非如此,她也不至於在佛堂內坐那般久。
所以,蕭景辰可千萬不要讓自己失望才好。
直到最後一絲火苗跳躍了一下歸於黑暗,衣物與香包盡數化為灰燼,趙凰歌這才收回了目光,斂去一身的陰霾,徑自沐浴去了。
一整個下午,趙凰歌都待在房中抄寫經書。
直到暮色四合,天色漸暗,她這才將抄寫好的心經收了起來,起身去了禪房。
房門緊閉,室內未曾點燈,一片暗沉。
趙凰歌不動聲色的站在院外,直到一個小和尚迎了上來:「叩見公主。」
她頷首,問道:「本宮來尋國師,他不在么?」
那小和尚再次行了一禮,回稟道:「回公主,國師出去了,您若有事,可以告知小僧,待國師回來后,小僧代為轉告。」
趙凰歌若有所指的問道:「他當真不在?」
見小和尚點頭稱是,她這才笑道:「無妨,本宮隨意走走,你先下去吧。」
見狀,小和尚應聲去了,趙凰歌見他背影遠去,卻依舊站在原地。
恰好巡邏的岳州經過,聽得他們的對話,因過來請安:「給公主請安,可需下官去尋國師前來?」
他聲音裡帶著討好,趙凰歌卻是擺手道:「本宮並無要事,等國師回來便可,岳大人自去巡邏便是。」
她神情清冷,岳州也不敢再說下去,應聲之後,卻又被趙凰歌叫住:「等等。」
岳州連忙頓住腳步,恭聲問道:「公主還有什麼吩咐?」
趙凰歌微微彎唇,道:「倒沒什麼大事兒——昨夜你說寺內有異常,出什麼事兒了?」
她這問話,倒是將岳州問住了。
他斟酌了一番,才道:「昨夜巡邏侍衛吃錯了東西,屬下擔心是有人故意為之,不過現下已經無礙,請公主放心。」
昨夜他分明見蕭景辰房中有打鬥痕迹,可國師卻不肯承認。岳州心中狐疑,先去詢問了公主那邊無礙,回去后便將人盤查了一遍。
巡邏的侍衛們的確中了招,可卻半分蛛絲馬跡都查不出來。這等事情若被長公主知曉,必然是要問罪的。
岳州自然不敢說,再加上如今沒發生什麼要緊事,他只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趙凰歌心知肚明,聞言意味深長一笑,點頭道:「岳大人辛苦了。」
岳州忙道不敢,又道:「那下官先去巡邏,您有事情,隨時差人吩咐下官便可。」
趙凰歌應了,岳州這才帶著侍衛們離開。
待得人都走後,這禪房門前倒是難得清靜了下去。
秋日的天,傍晚時分餘溫未散,空氣已然涼了幾分。
趙凰歌似無所覺的站在門口,倒對這等待半分怨念也無。
不過,蕭景辰也並未讓她等太久。
約莫一刻鐘的時間,便見室內燃起一抹燭光,旋即有人走了出來。
大抵是才睡醒的緣故,他的神情還有些惺忪,見到趙凰歌的時候,難得帶出些許的波瀾:「公主怎麼在此?」
平心而論,蕭景辰並不想看見趙凰歌,不知是不是上午她身上的味道太過侵擾人心,讓他這一下午都未曾睡安穩。
因此那語氣里,也帶著一絲微不可查的不滿。
趙凰歌不以為意,只抿唇輕笑:「下午抄了心經,為求心誠,不願勞動僕從,想親自送過來請您供奉上——沒有打擾到國師吧?」
不知怎的,蕭景辰總覺得她話裡帶著些莫名的意味,但因著才睡醒,他神情里尚且有幾分茫然,倒讓那尋常的「生人勿近」氣息少了許多。
這會兒聽得她這話,他也只是淡淡頷首,應道:「公主心誠,先祖必然欣慰,請吧。」
他將人請到了房間里,趙凰歌自他身邊經過時,蕭景辰下意識避開,卻又莫名鬆了一口氣。
她身上,再無上午擾人的味道。
只是夜風浮動,卻有芙蕖暗香襲來。
那一瞬間,蕭景辰心裡驟然閃過一個念頭,可不等他抓住,便見趙凰歌回首,含笑問道:「經書需放在哪裡?」
她生的模樣好,眉宇間帶著些英氣,笑起來時,卻又多了幾分甜。
如這嗓音一般,綿柔軟糯。
蕭景辰微微一頓,下意識捏著佛珠轉了幾顆,聲音倒是恢復了淡漠:「公主放在桌案便可,稍後貧僧會送至長明燈前。」
趙凰歌笑容不變,依言將經書放在桌案上,意味不明的笑道:「有勞國師,再會。」
她說這話,也不多逗留,轉身便朝外走去。
可蕭景辰捏著佛珠的手,卻是緊了些。
他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兒。
趙凰歌背影漸行漸遠,分明身形窈窕,蕭景辰卻莫名覺得,內里雌伏著一隻巨大的獸。
他微微蹙眉,目光落在那一疊抄寫好的經文上。
字體清秀端莊,落筆的筆鋒卻利落至極,兩個截然不同的風格混合在一起,莫名有些違和。
蕭景辰將經文收起,才打算往外走,卻覺震顫襲來。
「轟隆——」
大地都似裂開的聲響,讓他身形都有些不穩,蕭景辰驟然抬頭望聲音來源看去,卻見西北方向濃煙滾滾,在這將暗未暗的夕陽里,直衝霄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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