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著

吵著

說著一些什麼話,李從嘉也不知道,大概是想做朋友吧!

「要做便做,絕不要後退!」

「若是失敗了,……」

「瞧著你不像是失敗的人!」

二人笑了,不畏失敗,才不會失敗,皆是自信的人,永遠樂觀,永遠像太陽。

…………

處暑晚些的時候,金陵城重歸寂靜,諾大的城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可人總是希望光亮一些的,於是,燈火重現,大內皇宮尤為耀眼,酒肆茶樓燈火通明,來往客人絡繹不絕,秦淮河畔船舫燈火不滅,美人遮扇,公子迢迢而走。

和白日里並無分別,只是沒那麼亮了,李從嘉一家四口和老先生一家兩口,帶著做的醜陋無比的八個小河燈來到了河畔,稍稍走了一段路,方才在河畔找了階梯緩步而下,這才發現,其實秦淮水很平穩,沒起什麼波瀾。

遠處船家撐船很是賣力,在秦淮里撐船是一個功夫活,沒十來年是下不來的,撐得快了,容易撞上岸邊,撐得慢了,船又走得太慢,耽擱時間,叫主人不悅,但還有一種例外,便是那些租船沿河遊玩的貴公子小姐們,他們的船走得極慢,駐足船頭,搖著摺扇,指指點點。就是為了看岸邊河景,太快了,反而失了風趣。

一一將河燈放在河裡,點上小蠟燭,點點燭火,連同河水也變得通亮起來,只是河燈格外醜陋,途徑的人閑來無事,便駐足指指點點,有的毫不加掩飾,捧懷大笑,說這河燈丑出了天際,也有人皺眉疑惑,說這中秋之夜已然過去許久了,怎麼這會要放河燈呢?

其實南唐處暑這一日,並無什麼習俗,放河燈也只是新宋長安的習俗罷了,近些年,新宋每每過節,不論大節小節,習俗甚多,比南唐還要講究,說是開化新節,叫人合樂。

不過南唐文人皆對此嗤之以鼻,說長安照貓畫虎,有心上進,也想如南唐一般文氣昌盛,便也搞出這麼多的名堂來,但收效甚微。

河燈放了,李雙雙便趕緊拉著眾人逃似的回了家,那麼丑的河燈,她可是沒臉再待下去,路上嘴裡嘟嘟囔囔的,很是埋怨李從嘉和蘇老先生不等她回來便要擅自主張,把河燈做了。

李從嘉和老先生相視一笑,這不沒有事情做,就找些事情做,怎麼還叫人給看扁了。

十七巷,老先生帶著蘇堪回了家,閉了門,一路上,老先生總是樂呵呵的,蘇堪很是奇怪,問著「先生為什麼還樂著?李雙雙可是很埋怨呢?」

「不樂著,難道要苦著一張臉嗎?」

「說的也有道理!」蘇堪眨了眨眼,活著,不就要開心嗎?總是苦的,多沒意思啊!

「我的河燈有那麼丑嗎?」

「真話假話?」相處久了,蘇堪也敢與老先生開幾句玩笑話,這都是不打緊的。

「真話!」

「確實不入眼,若是拿出去賣了,一文錢也沒有人來買!」

「嘖嘖……」老先生撫須咂嘴,搖了搖腦袋,看來自己做工的水平有待提高了,然後,便進了自己屋子。

蘇堪看著老先生樂著,也跟著樂著,自長安那一家來了之後,生活似乎變得不一樣了,老先生話變得多了,笑得也多了,就連吃飯也變多了。

…………

「洗腳,少爺!」

「哦!」李從嘉乖乖地脫了鞋,試了試水溫,很燙,但泡著,還是很舒服的。

「為什麼不等我回來,再做?」

「那個老頭非要和我比!」

「那少爺就答應了?」

「要不然嘞!我們還要輸給他一頓麵條!」

「可還是輸了!」

「這個是我沒想到的!」李從嘉肯定著,沒想著做個河燈也比一個小老頭慢了許多,看來以後也要常常動動手,不能每日只曬太陽了。

「以後不許這樣了!」

「好吧!」

「若是他再來,少爺就不要理他!」

「那豈不是顯得我們小氣?」

「小氣就小氣些,不能讓那小老頭佔便宜!」

「你可不能這樣,李雙雙……」李從嘉揉了揉李雙雙的腦袋。

李雙雙撇嘴,氣呼呼的,就是不能讓那小老頭佔便宜,被揉了腦袋,李雙雙抬眼瞧了少爺一眼,站起身來,雙手叉腰「不許再揉我腦袋!」

「你過來,我有事情要與你說!」李從嘉勾了勾手,不出意料,李雙雙還是伸頭側耳,以為李從嘉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說。

呼啦呼啦,李從嘉雙手齊下,在李雙雙的腦袋胡亂揉著,連束起的雙馬尾也鬆散了不少,如今,可真的變成了一個不懂得打理小孩子,頭髮鬆散著,嘴裡叫囂著,手裡反抗著。

「你你你……太過分了!」李雙雙好不容易掙脫了,退了兩步,指著李從嘉氣呼呼地說著。

李從嘉麻利地擦了擦腳,鑽進了被窩,只漏出一個腦袋來,「我給你暖暖被窩,你快些也洗洗腳吧!」

「別用這一招,沒用!」

想來,李從嘉以前也是如此無賴的,捉弄完了之後,便裝作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鑽進了被窩,顧名思義是暖被窩。

「那我睡了!」

「別睡呀!我還有好多話要說呢?」

李從嘉閉眼,無動於衷,李雙雙來到跟前,揉了揉李從嘉的腦袋,李從嘉依舊不為所動,亂了就亂了,反正早上起的時候,還要重新梳理一遍。

「別裝睡了!」

「我睡著了」李從嘉閉眼說著,之後,呼嚕聲隨之響起。

「睡著了,為什麼還能說話?」

「夢話。」

「你又說話了,你沒睡著!」

「我睡著了,嘴自己說話了!」

「嘴不會自己說話的!」

「它會!」

「不會!」

「會!」

好吧,二人的確有些幼稚,在這個問題上爭執不休。

「那我也睡了……」說著,李雙雙掀開李從嘉的被窩,鑽了進去。

「你沒洗腳!」

「沒洗一次很正常啦!不要在意啦!」

「可為什麼我沒洗腳,你就不要我上床睡覺!」

「少爺和李雙雙能一樣嗎?」

「怎麼不一樣……」

…………

屋裡,那小小的床上,兩個人互相爭吵著,誰也不服誰,吵著吵著,便都沒有了聲音,這種場景在長安質子府里不知上演了多少回,二人總喜歡吵著,然後入夢,今日只是那一盆洗腳水還在冒著熱氣。兩人便鑽進了被窩,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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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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