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村子里

第二十一章 村子里

回到家中,周天申放下竹簍,將裡面的草藥和之前的放在一起,並將在書舍購買的書放在了自己的枕頭下,那裡還躺著一本褐色書籍。天色尚早,周天申的父親周前應該還在田地里忙活而沒有在家,而他的母親孫天蟬這個時候一般都會和白小生的母親燕美娣、馬仙娣的母親苗嫻在一起,嘮嘮家常,聊聊女工。

周天申走進廚房,提出門后的木桶,來到院子里的水井前,拿出木桶裡面的木瓢,用粗繩將木桶纏住,輕輕地放進井裡,等到木桶盛滿水,再用水井旁邊的木頭軲轆將水桶提上來,撿起腳邊的木瓢,來到種著菜地的院子一角,耐心的給菜地澆水,菜地里種著普通的蔬菜,再等幾日果實成熟,也就可以拿來吃了。澆完菜地,周天申一隻手抓起一把糧食,另一隻手攥著木瓢,嘴巴發出『咯咯』的叫聲,來到雞舍前,雞舍里的兩隻母雞蹲窩在乾草上,時不時的抬起頭向外張望,看起來很是無聊,周天申推開雞舍的小木門,彎腰走進去,將糧食和水分別倒在一個小破碗和一個用木頭做成的水槽里,母雞看到糧食和水,撲騰著翅膀擁擠到周天申的腳邊,差一點將他擠出雞舍。周天申舉起木瓢,虛張聲勢的揮舞著,可是母雞根本不怕,甚至根本沒有在意周天申在作什麼,只是一味的進食,喝水。

周天申走出雞舍,關好小木門,扭頭看向吃飽喝足,又窩在一起的母雞,說道,「早晚把你們給燉了。」

母雞腦袋一側的眼睛看了看周天申,竟雙雙倒頭睡去,周天申憤憤然的走進廚房,放好木瓢,徑直走進了堂屋,心中默然,連你們也欺負我。

不過看著四周亮堂,寬大的堂屋,他又很快釋然,要是把他一直關在那麼小的一個地方,他也會這麼冷漠吧。

時間總是在不經意間過的很快,就在周天申將草藥歸攏在一起,想要明天拿到武館,然後又躺在武館看了一會兒書,等他再次從睡夢中醒來時,已經到了傍晚,孫天蟬已經從外面回來,手裡拿著一些布匹和酒食,想必布匹是從雜貨鋪里拿來的,而酒食嘛,一聞味道就知道是出自不留客棧的后廚,因為全村上下,只有在不留客棧做廚師的白胖子才能做出這麼香的飯菜。

周天申精神抖擻的走出屋子,來到廚房,孫天蟬正在案板前忙活著將烤雞切成碎片,周天申拿起雞腿,咬了一嘴油,孫天蟬看到,替他擦去嘴角上的油污笑道,「饞了吧,有多久沒吃肉了。」

周天申咽下嘴裡的雞肉,想要喝一口酒潤潤喉嚨,還沒拿起酒壺,就被孫天蟬拍打了一下手背,孫天蟬皺眉道,「家裡已經有一個酒鬼了,你才多大,就開始喝酒,不許喝。」

周天申撇撇嘴,繼續啃著手裡的雞腿,孫天蟬將酒壺放在周天申夠不著的地方,轉身,又給他挑出了一個雞腿和若干個肉塊,將它們放在一個碗里,又從鍋里盛出來一碗菜湯,菜湯上面飄著幾顆菜葉,除了湯麵上有幾滴油星外,菜湯和白水幾乎沒什麼區別,這個不用看就知道是孫天蟬的傑作。

孫天蟬將盛有菜湯和烤雞的碗端到院子中間的石桌上,說道,「你父親今天會晚些回來,咱們先吃,不用等他,給他留一些就行。」

周天申已經吃過了兩個雞腿,仰頭將菜湯灌下肚,一抹嘴,打了一個長長的飽嗝,周天申說道,「我吃飽了,出去溜達一圈。」

孫天蟬從廚房伸出半個身子,沖著周天申的背影喊道,「早點回來。」

一走出院門,少年就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臉色略帶冷漠的走到村裡,偶爾經過幾個扛著鋤頭的村民,也只是輕聲的打著招呼。

與清晨不同,一到傍晚,忙活了一天的村民陸續回到家中,端出早已做好的飯菜,就這麼蹲在家門口吃了起來,有些挨得近的鄰居還會互相品嘗,更有甚者,還會拉著那些沒有做飯或者正準備做飯的人,來自己家裡做客,其實沒有別的意思,就只是單純的家裡飯菜吃不完而已。

粗茶淡飯,半碗燒刀子。

店鋪相繼關門,雖說是關門,其實也只是將門帘放下,遮住半邊門戶,剩下半邊,隨意進入。

周天申並沒有走進不留客棧,只是站在門口裡等著,不多時,手裡拿著咬了半邊肉包子的王多沾從客棧里竄出來,嘴巴鼓囊道,「找我什麼事?」

周天申指了指王多沾的衣服,上面到處都是黑色的污垢,「吃飽了,睡不著,出來溜達溜達,你要不要換一身衣服?」

王多沾不在乎的走在前面,「沒事,反正都要洗,現在換了,明天豈不是要洗兩套衣服,我可不傻。」

周天申跟在後面,有些不知所云,「你這是要去哪?」

王多沾吃下最後一口包子,隨手在褲子上蹭了兩下,「找我堂哥,反正也沒事,人多了才熱鬧。」

兩人來到一條寬窄剛好可以經過一輛馬車的巷子口,巷子很短,裡面只住著一戶人家,王多沾站在巷口,沖著裡面吼道,「王存遠,出來玩。」

沒過多久,昏暗的巷子里走出來一位打著燈籠的低頭少年,「來了,來了。」

王多沾歪著腦袋,問道,「天還沒黑呢,你打著燈籠幹啥。」

低頭少年將燈籠插在巷子一旁的牆壁上,燈火很弱,只是能夠剛好照亮回家的路,少年解釋道,「我娘說,我爹要很晚才回來,這個燈籠是給他指路的。」

王多沾站在燈籠下,看著底部的缺口,燈籠裡面燃燒著細弱的火苗,夜風輕吹,火苗飄忽不定,「我爹也不在家,聽娘親說,他去山裡面劈柴去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回來。」

少年問道,「你們找我什麼事?」

周天申說道,「明天就要修道了,今天大家聚一聚,順便找安時打聽打聽情況。」

王多沾用手指敲著燈籠,火苗左右搖晃,「這麼小的燈籠,會不會很快就熄滅呀?」

少年踮起腳尖,從上面向下看,剛好可以通過缺口看到王多沾胖乎乎的小臉,「明明很大呀,多沾,你又吃胖了,好像一個肉丸子。」

信奉多佔一分是一分的男孩奮起一腳,踢在王存遠的腿肚子上,王存遠配合著蹲在地上,捂著沒多少肉的小腿喊痛,男孩隨即又做了一個帥酷的動作,「少年,我勸你不要和我作對。」

周天申笑著將王存遠扶起來,看向保持金雞獨立姿勢的男孩,「你這都是跟誰學的?」

男孩扶著額頭,將碎發甩在頭頂上,「書上說的,怎麼樣,帥不帥?」

王存遠豎起大拇指,周天申笑望身後,那裡還有一條巷子,只是沒有燈籠的照明,而顯得昏暗,巷子里走出一位手拿摺扇的白衣少年,白衣少年風度翩翩,溫潤有禮,走到三人中間,打開摺扇,在胸前輕輕扇著,燈籠里的火光照耀在白衣少年的衣服上,又為其增添一份光彩,白衣少年不無炫耀道,「看到沒,這才叫帥。」

王多沾嘟著嘴巴,雙腳踩在白衣少年的新鞋上,又快速彈開,鞋面上瞬間出現兩個鞋印,白衣少年嘶吼著撲向男孩,不顧身上的新衣,兩人瞬間又扭打在一起。

王存遠站在原地,不知道怎麼拉架,周天申則是向後退一步,為了讓自己看的更清楚。就在一人干著急,一人看熱鬧的時候,兩柄飛劍歪歪扭扭的從天上掉了下來,剛好插在躺在地上的兩人眼前,嚇得剛鬆開的兩人又抱在了一起。

一抹光亮從村子中央閃過,陸安時的身影隨即顯現,「這麼熱鬧啊。」

王多沾和白小生迅速從地上爬起來,王多沾怒吼道,「你差點殺了我們兩個。」

陸安時拔出插在地上的短劍,揣進袖子里,安慰道,「放心,我有分寸,不會傷到你們的。」

見識了陸安時的飛劍,周天申對陸安時的境界頗為好奇,當下詢問道,「陸哥現在是什麼境界。」

陸安時想了想,「人魁境二關,哦,你是想問我是怎麼操縱飛劍的吧。」

十二歲的人魁境修為,已經算是天賦異稟之輩,絲毫不比六大門派的嫡傳弟子差。

周天申點點頭。

陸安時拿出袖子里的短劍,使它們懸浮在自己的掌心之上,解釋道,「因為我選的是劍道,而且這兩柄劍是我親自打造而成,並且在開爐之前,特意取了我的掌心血,所以我與它們存在心意相通的關係,駕馭起來也別其他劍客更容易一些,但是離真正的飛劍千里還差的遠呢。」

周天申突然想到曾在大渝客棧門口,拔劍的那幾位背著木箱子的劍客,尤其是站在飛劍上面的那位。

聊到此處,從白衣少年出現就不曾再開口的王存遠,輕聲問道,「我們修道也是要選劍道嗎?」

同樣感到困惑的還有站在一旁賭氣的王多沾,以及現在才開始心疼衣服髒了的白小生,至於周天申,他早在決定修道的那一天,就已經決定了自己的方向。

收起短劍的陸安時搖搖頭,「這個要看自己的心意,你要是喜歡,可以選劍道,當然也可以選擇其他的,其他人是沒有權利替你做主的。」

懦弱少年再次出聲,「可是我不知道自己應該選擇什麼。」

陸安時伸著懶腰,打了一個長長的哈氣,此時慵懶的雙手插袖,「不用太過在意這些,你們還沒有接觸修道這一領域,自然會感到困惑,等你們達到淬體十重,也就是即將達到人才境的時候,就知道自己最擅長的領域是什麼了,那個時候再做選擇也不遲。」

眾人釋然。

周天申環顧四周,此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四周陷入黑暗,唯獨左側的巷口牆壁上面的燈籠發出淡薄的光芒。

周天申提議,「要不然把大家召集起來,去不留客棧的七樓,站在那裡的亭子里,可以看到大山裡的景色。」

白小生附和,「我看行,反正也沒什麼事,到時候再讓我爹做些好吃的,我們可以坐到天亮。」

王存遠已經有些犯困,「待一會兒可以,要是待一晚上,娘親會罵我的。」

白小生用手肘戳了一下王多沾的細腰,「聽說王叔叔新做了一些槐花糕,我看就由你去后廚拿一些出來吧。」

還在一旁賭氣地小男孩撇撇嘴,用袖子抹了一一下鼻子,「就不給你吃。」

白小生不以為意,笑嘻嘻道,「不給就不給,等明天到了蒙叔叔的武館,你可別哭鼻子,到時候,可不要來找我。」

這時,陸安時說話了,他說,「我們還是商量一下誰去把其他人找來吧,再這麼聊下去,天都亮了。」

王多沾舉起手,自告奮勇道,「我和周天申去找仙娣和子珊,你們去找其他人。」

陸安時點點頭,「我們在不留客棧會面。」

話音未落,王多沾拉著周天申向村中心跑去,只聽他扯著嗓子喊道,「看誰跑得快。」

白小生無語道,「他這不是耍賴嗎。」

王存遠突然說道,「沒關係,我知道一條小路。」

五人,兵分兩路。

王多沾拉著周天申,氣喘吁吁的來到林間鋪子,迎面撞見了一位扛著鋤頭的農夫,農夫身後還跟著一位銀白色鬍子老人,老人穿著一身名貴的長衫,腰上別著一個紅色葫蘆,葫蘆上面畫著一座鐵塔,鐵塔共有十層,層層分明,中間只有一條黑線相連,老人手裡還握著一根枯樹枝,樹枝上面只有十片葉子,此時,最下面的那片樹葉,已經泛黃,眼看著就要凋落,農夫笑問道,「你們兩個這是怎麼了,累成這樣?」

王多沾擺擺手,「我們正在比賽呢,別來煩我。」

農夫扛著鋤頭,從兩人身邊走過,「這孩子。」

白鬍子老人經過兩人時,不明所以的大笑了一聲,隨後便跟著農夫走進了一家低矮的房子,周天申知道,那是寇爺爺的房間,看來又是寇爺爺的朋友來看望他的。

夜已深,林間鋪子早已關門,只是從門縫裡露出的點點燈光,可以判斷出,裡面的人還沒有休息,王多沾沒大沒小的上前砸門,喊道,「鐵子珊,趕快出來,我只給你十秒鐘時間。」

周天申拉起王多沾的小手,「哪有你這樣喊人的。」

小男孩不在乎道,「沒關係,我和鐵叔叔的關係好,他不會在意的。」

周天申還是覺得有些不太妥當,不過好在,林間鋪子的木門打開了,鐵流伸出頭,臉色疲憊的問道,「你們找子珊什麼事?」

周天申怕王多沾說錯話,急忙解釋道,「鐵叔叔,我們要開一個聚會,想要邀請子珊加入。」

鐵流把木門完全打開,燈光順著門口,直接照在了村道上。

鐵流說道,「你們先進來等一下,子珊和仙娣在她自己的房間里,我去把她們喊出來。」

沒過多久,鐵流領著正在吃包子的鐵子珊和手裡拿著一個蘋果的馬仙娣,來到了鋪子里。

鐵子珊放下手裡的包子,「你們來幹嘛?」

周天申將之前說過的話,又重複了一遍。

鐵流已經走進了後院,臨走前交代鐵子珊要和其他人好好相處,千萬不要太過強勢,鐵流走後,鐵子珊大大咧咧的坐在櫃檯上面,也不管上面放著什麼貴重的物品。

鐵子珊居高臨下的看著周天申二人,將手裡的包子全部吃完,「大半夜的來找我們,真是奇怪,說,對我到底有何企圖?」

王多沾人小鬼大,一個箭步跳到鐵子珊面前,嚇得鐵子珊從櫃檯上面直接翻落到了地上,站在一旁的馬仙娣將其扶起,並幫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塵,鐵子珊氣急敗壞道,「王多沾,你幹什麼,你信不信我削你!」

王多沾雙臂環胸,雙腿大開,歪著腦袋,看向店鋪一角,「就你這樣的,誰會看上你,還對你有企圖,我看你是野怪小說看多了吧。」

周天申直接一個板栗敲在小男孩的頭上,「我看你才是小說看多了,瞧你乾的好事,不是還要和其他人比賽的嘛,你這又是在幹嘛。」

王多沾不服氣道,「又不都是我的責任。」

鐵子珊咬牙切齒道,「王多沾,你得罪我了,哼,等著吧。」

馬仙娣將鐵子珊扶到竹椅上,替她揉捏著摔傷的地方,「多沾,你確實是有些過分了。」

周天申說道,「我看你們還是先休息吧,聚會就別去了。」

鐵子珊手扶著竹椅站起來,向門外走去,「去,為什麼不去。」

馬仙娣苦笑一聲,「你們不了解子珊,她就這樣。」

王多沾沖著鐵子珊的背影,吐舌頭道,「凶什麼凶,母老虎。」

周天申推著王多沾走出店鋪,轉身將店鋪的門關上。

四人走向不留客棧。

——————

金大山是老槐村的鐵匠,一年四季,無時無刻不是在打鐵,就是在準備打鐵的工具和材料,因此,村民都喜歡稱呼他為金鐵匠,反倒不知道了他的原名。夜晚很是安靜,對於金鐵匠來說,這份安靜正是打鐵所需要的。

為了不打擾妻兒,他特意在自家的院子里挖了一個暗室,將鐵器全部放在了暗室之中,平時打鐵也都在那裡。

早在一個月前,蒙程就拜託金鐵匠為他打造一柄刀具,經過一個月的鍛造,兵器已經成型,今晚就是開爐的時候。

就在金鐵匠和他的兒子金全義在院子里準備工具的時候,從未上過鎖的鐵門被人推開,兩人同時抬頭,默不作聲的看向門外。

陸安時從外面走進來,白小生和王存遠緊隨其後,陸安時說道,「金叔叔,好久不見。」

看清來人,金鐵匠放下手裡的乾柴,憨厚的笑道,「原來是安時啊,我還以為是你蒙叔叔,這麼晚了,找我什麼事啊?」

陸安時看向金鐵匠的身後,陰影中站著一位沉默的巨人,同樣是十四歲,金全義卻已經有了他父親的身高,陸安時說道,「我們準備了一個聚會,想要邀請全義參加。」

金鐵匠點頭道,「原來是這樣,全義,還站在那裡幹什麼,人家安時都來了,你也不打個招呼。」

金全義這時才願意從陰影中走出,與王存遠的怯懦不同,金全義的沉默寡言並不是害羞和膽怯,而是他更願意一個人,一個人打鐵,一個人吃飯,一個人做自己想做的事,這也是金鐵匠願意教他打鐵的原因,因為只有足夠專註,才可以做好一件事。

金全義的聲音完全符合他的身高,粗狂卻又溫和,「安時哥,我就不去了,今天我爹要開爐,我要留下來幫他。」

金鐵匠一巴掌拍在兒子的後腦勺上,「你能幫我什麼,人家來請你,那是看的起你,還不快過去。」

金全義低著頭,撓著後腦勺,「那你咋辦?」

金鐵匠撿起乾柴,直接扛在肩上,「你爹又不老,自己一個人又不是打不了鐵,何況你娘也在。」

金全義沉默的點點頭,走到陸安時身邊。

陸安時說道,「放心吧,金叔叔,全義很快就會回來。」

四人走出院子。

路上,金全義問道,「你們為什麼要開聚會?」

白小生解釋道,「從明天開始,我們就是修道者了,所以今天先慶祝慶祝。」

金全義不解道,「慶祝什麼?」

白小生搖晃著腦袋,天馬行空道,「你想啊,等我們成為了修道者,為了修道,為了早日成仙,一定會花費很多時間的,那個時候,不就沒有時間慶祝了。」

金全義說道,「我不想成仙,我只想好好打鐵,等我爹娘老了,就給他們換一個好一點的,大一點的房子,好好的照顧他們。」

陸安時拍了拍金全義的胳膊,「這也是我們大家的心愿。」

白小生憤恨道,「王多沾那個臭小子,擺明了就是故意的,讓我們找三個人,他們只用找兩個人,最後肯定是他們早一步到客棧啊。」

陸安時笑道,「存遠不是說,他知道一條小路嘛,存遠,你說的小路在什麼地方,還沒到嗎?」

走在最前面的王存遠,回過頭,緊張道,「其實也不是什麼小路,我只是經常在那裡看到如翰和三思,而且那裡離客棧比較近,不過不知道今天他們還在不在那裡。」

白小生打哈氣道,「說了半天,那個地方到底在哪?」

王存遠扭過頭,看了看兩側,「到了,前面一拐就是。」

王存遠帶著三人來到一條僻靜的山路,山路兩旁隨處可見身上可以發出淡淡熒光的熒光蟲。

山路越來越寬,最後竟然可以容納四輛馬車並駕而驅,山路盡頭,是一個十米高的大石頭,此時,石頭上面鑿滿了小洞,小洞里插著兩個燈籠。

白小生好奇道,「這個地方,我好像在哪裡見過,就是一時半會想不起來了。」

王存遠提醒道,「小時候,我們不是經常玩捉迷藏,這裡就是我藏身的地方。」

經過王存遠的提醒,白小生終於想起來了,「哦,我想起來了,你還帶我來過這個地方,怪不得看著眼熟呢。」

四人靠近石頭,看到兩個瘦弱的身影蹲坐在石頭前,兩人中間還有一個小火堆,火堆上面正在烤著什麼,發出陣陣香味。

王存遠說道,「那兩個就是如翰和三思,他們經常在這裡烤東西吃。」

白小生又一次憤恨起來,「這兩個傢伙,真是太過分了,竟然瞞著我們偷吃東西,還不是第一次。」

白小生提議,四人悄悄地走過去,一定要當面質問他們。

趁著夜色濃重,四人悄無聲息的走到兩人身後,突然,白小生一腳踹在火堆上,火星四濺,順帶著火堆上面烤的東西也被踢到了一邊,在地上滾了好幾圈,還不知道能不能吃。

其中蹲坐在地上的一個身影迅速起身,踢出一腳,眼看就要踢中白小生的小腿,陸安時卻在這時從中作梗,拉著白小生退到一邊,急忙開口,「如翰,是我,陸安時。」

這時,另一個人影也迅速起身,摘下燈籠,照向身前,陸安時笑著看向兩人,「如翰,沒想到你的修為又提升了。」

蒙如翰是蒙程的兒子,從小跟在父親身後,對於習武與修道,可謂是耳濡目染,雖說比陸安時要晚一點到達人才境,但是陸安時的歲數要比他大,僅憑天賦這一點,就連陸安時都承認自己不如他,雖然少年難免有些心高氣傲。

蒙如翰側過身子,斜眼瞥向躲在陸安時身後的怯懦小生,不急不緩道,「你要賠我一隻燒雞。」

陸安時知道蒙如翰的秉性,雖說有些心高氣傲,但是同為一村之民,又是從小一起長起來的,自然不會真的和白小生計較,但是白小生這次著實有些衝動了,讓他受一些教訓也好。

只見白小生從陸安時身後走出,撿起已經沾滿泥土的燒雞,剔去上面的土塊,大口吃著,「看,又不是不能吃。」

武館少年沒有多言,他自然不會真的和白小生作對,自始至終,他的對手都只有一個,那就是謝絕了父親傾囊相授的好意,而轉投他門的陸安時。

武館少年轉過身,第一次和陸安時正面相對,「有事?」

陸安時向前踏出一步,「想找你們參加聚會,就在不留客棧。」

武館少年同樣向前踏出一步,「何事?」

陸安時沉默片刻,最終向後倒退一步,「明天他們也要開始修道了,今天就當是為他們提前慶祝。」

武館少年活動手腕,發出劈里啪啦的聲音,「走吧。」

手提燈籠的瘦弱少年跟在武館少年身後,和他一起穿過石頭旁邊的一個等人高的洞口,其餘三人得到王存遠的準確回答后,也相繼穿過洞口,洞口後面也有一條小路,看來這才是王存遠口中的那條近路,小路很短,盡頭就是不留客棧的後院,武館少年輕車熟路的推門進入,剩餘五人緊隨其後,等到他們一起來到客棧七樓的時候,就聽到王多沾的笑聲,「他們來晚了,是我們贏了。」

聽到這話,武館少年停下腳步,等到陸安時走過自己身邊,才又邁開步伐,武館少年輕聲道,「你應該早一點找我。」

陸安時滿臉歉意,早一步邁進亭子里,「是我疏忽了。」

十人落定,圍坐在一張長桌子前,桌子上擺滿了點心和酒水。

王多沾拿起酒壺,給每一個人都倒了一杯酒,酒的味道很淡,微苦中帶著一點槐花味,周天申微抿一口,味道不錯,可以說老少皆宜。

喝過酒,話匣子就算是打開了。

第一個酒後亂性的是最愛佔小便宜的王多沾,只見他一手拿著酒壺,一手拿著酒杯,搖搖晃晃的走到亭子外,王存遠有些不放心,害怕他從樓上摔下去,便始終跟在他身後,王多沾邁著小碎步,瘋癲似的唱道,「蘇三離了洪洞縣......」

「唉,準時跟去年來村子唱戲的戲班子學的。」滿臉通紅白小生吞咽下嘴中的黃色糕點,杯酒潤喉,「不能喝,就別喝,嗝,逞什麼英雄啊...」

咚的一聲,白小生的臉和桌子來了一個親密接觸。

坐在他對面的兩個姑娘,一個臉色微紅,手腳安分,眼神卻不客氣的迷亂開來,另一個則是四仰八叉的躺在椅子上,手裡還拿著空酒杯。

馬仙娣算是老槐村的大家閨秀,平時除了跟隨父親去天香縣賣貨之外,幾乎很少出門,此時她正挺胸抬頭的坐在椅子上,嘴巴有些打瓢道,「我說,子珊啊,你這個脾氣可不行啊,你這樣會嫁不出去的。」鐵子珊聽到自己的名字,抬起頭,看了一眼,然後繼續躺在椅子上,徹底昏睡了過去。

武館少年從下跟著父親習武,酒量也不是一般人可以比得了的,當陸安時喝下第三杯酒的時候,他的手邊已經堆上了三個空罈子,陸安時放下酒杯,不想再喝,武館少年看了他一眼,一仰脖,又喝了半罈子,陸安時苦笑一聲,「又沒人給你搶,喝那麼急幹什麼?」

武館少年自小少言,此時更是沒有話講,只是一個人,自顧自的喝酒,吃糕點,沒有得到回復,陸安時也不會覺得自討沒趣,比起舉世無雙的修道大能者,他更願意做一位手持雙劍,背靠嬌娘的逍遙劍客,這也是他為何會拒絕蒙程的原因,不是因為蒙程境界不夠,實在是兩人不對脾氣而已。

從走進亭子,就把燈籠放在腳邊的瘦弱少年名叫萬三思,是村中帳房先生萬曆的兒子,自小跟在其父身後,過百天的時侯,萬曆還為他打了一個鐵算盤,一直被萬三思背在身後,現在他正蹲在椅子上,手裡玩弄著那鐵算盤,嘴裡叨咕著只有自己才能聽懂的話。

酒逢知己千杯少,周天申望著雜亂的八仙桌和窘態百出的同伴,心裡又想起了在鎖淪的那些日子,又想起了他的好朋友,天首座。不知道它是不是也在天首大陸的某一個角落?

——————

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周天申他們是被王不留和白胖子挨個送回家的,躺在木床上,手裡是那本依舊嶄新的《聊相和》,《聊相和》里曾講述了一位劍客短暫的一生,雖然他不是書中的主角,但是他的所作所為足以令人望而生畏,他是最後一個死在女鬼手上的修道者,也是第一位將女鬼打成重傷的男人。

——————

無名山,距離老槐村五十里的一座小山峰上。

山峰頂上躺著幾個被開膛破肚,死不瞑目的中年漢子。

蒙程站在一旁,身邊是王在留,王不留和周前幾人,蒙程沉聲說道,「這是這個月第三起命案了,血跡還沒幹,應該是剛出事不久,不留,聽到什麼沒有?」

王不留搖頭,「沒有,對方行動很快,我只在剛來到這裡的時候,就只聽到一點聲音,現在已經什麼都聽不到了。」

蒙程說道,「怎麼會有人來到這種地方?」

周前提議道,「還是先將他們入土為安吧。」

蒙程握拳,「這件事一定要查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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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首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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