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重啟之卷 第六章 岡格尼爾

「還真是難看……」一聲嘆息在場中響起

可無論是子言還是子語都沒有聽見，因為那道金色的「流星」已經飛到了子言的眼前。

他終於看清了這份恐懼的來源，那顆流星，是一桿金色的長槍。

僅僅只是一眼，他便感到熾焰灼燒著自己的眼睛，要將自己焚為灰燼。

一道念頭在他心中閃過，不可直視神!

是天空中的神明向自己投出了奪命之槍嗎？

視覺全然遺失，聽覺為呼嘯的風聲取代。他能感覺到遠處子語無言的哭喊，他竭力像她伸出手。

對不起，那群人是沖著我來的。對不起，是我害死了視我如親子的……對不起，我還沒能為他們……

金色的長槍在他的瞳孔之中快速放大，死亡的氣息是如此的濃郁，被奪走的視力在此刻出現回歸。

他突然聽到了一聲長久的嘆息，彷彿由悠然雪山之巔回蕩於世間。

「聆聽雪山的悲鳴!」

「咯吱～」令人牙酸的冰結之聲響徹，一道冰藍色的結界迅速展開，向外蔓延。

時間在這一刻彷彿陷入停滯，子言睜開雙眼，目之所視，俱是一片蒼藍。

「呼～」

一片雪花飄落在他的臉頰上，而此時正是炎夏。

夏無雪，冬無雷!

彷彿神違逆了世間的法則，將整個世界化為冰天雪地。

而在這冰天雪地之中，一道消瘦的身影屹立如松。那道身影死死地握住手中的岡格尼爾，而這桿神之槍的槍尖，離子言的心臟已不足一尺……

「好久不見…」籠罩在雪影之中的人緩緩開口，槍尖依舊直指子言，這一幕不像是對方握住了這桿金色的長槍，而像是要以此穿刺自己的心臟。

「你是……來救我的?」子言開口，身體的控制權已然回歸。

「不，我是來殺你的。」來者緩緩挪開手中的長槍，像他伸出左手，對於自己的回答，彷彿是一個玩笑。

如果司空錯在此，一定能認出這道身影，認出其身上烈焰與冰霜混合的氣息。

「我問你，如果你發現自己無論付出多大的努力，也無法抵達自己想要的殿堂，你，該當如何?」彷彿老師在課堂上教導學生，子言卻並沒有伸出自己的手。

「人總有那麼些需要追尋的東西，權與力，性與愛，甚至時間與金錢。但我指的並不是這些，我是指你畢生追尋的東西，為了得到那件東西，你可以付出一切。可以將世界拋之腦後，得到了，連死亡也無所畏懼。」對方收回了手，並沒有在意子言的動作「你有嗎?我知道你有的……比如給自己喜歡的人幸福。」

他看了眼遠處的子語，那道少女虛影為暴風雪遮蔽，無法看清他們的身影。

「你錯了!」子言卻毫不猶豫地打斷了對方，他能感知到對方對自己毫無惡意，可他又覺得自己整個人被徹底剝開看穿，一切的隱匿都會弄巧成拙。

「幸福那種東西，是擁有容身之所的人才會尋求的奢侈品，而我和她早已沒有了家。」

「……」

沉默，長久的沉默。唯有空中的風在不住呼嘯。

「其實，我是來殺了你，然後取代你的。」終於，那道人影打破了沉默，子言身體猛然緊繃。

「我在以往的歲月之中，殺了無數個你。」絲毫不理會子言的反應，他自顧自地說著「你看到我的力量了，這份力量可以達成你想要達成的一切。我可以幫你復仇，可以幫你違逆世間一切的法則，實在是現在就可以去將那些殺掉父親母親的人送入地獄。」

「這一切的代價僅僅只是『你』的消失，我甚至可以保證取代你的存在，子語不會有然後察覺。」

「你不是一直窺見自己害死了她的父母嗎？那麼為之付出自己的一切也是理所應當吧。」

「現在，給我你的答案。」金色長槍斜指，子言再度為死亡籠罩「對著這桿長槍起誓，岡格尼爾之下的誓言，哪怕是神也不能違逆!」

岡格尼爾!子言心中駭然，他終於想起來這桿長槍。

這便是《諸神黃昏》之中，主神奧丁的流星之槍。在整個北歐神話之中，也是位於最頂端的可怕武器。

盧恩符文的鐫刻，世界樹的本源。對這桿長槍立下誓言，他將鎖定一切的敵人，穿刺一切的鎧甲。

沒有什麼可以阻擋，因為在它投擲出去的一瞬間。命運的絲線之中，他的目標已然被貫穿。

岡格尼爾的目標是自己?!也就是說，只要對方鬆開手，自己會被貫穿心臟。

不對，這件涉及因果律的神王之兵遠不止如此。

在這桿槍被投擲出去的一瞬間，自己在命運的另一端便已然固定，自己無法拜託被其貫穿的命運。

這道虛影的存在或許可以改變自己邁向死亡的過程，可無課否定，自己已然死亡!

「明白了嗎？你，已經死了!」對方的話語成為壓倒子言的最後一根稻草。

「你應該知道《諸神黃昏》遠不止是一部遊戲那麼簡單，所以關於我手中的岡格尼爾有何種權能，應該一清二楚。」

「必中必穿，誓言必成!」

「現在，只要你同意，你想要做到的，想要達到的，應該承受的，一切的一切都會實現。」岡格尼爾直指，閃爍著金色雷弧的槍尖在子言瞳孔之中發大。

「這是岡格尼爾見證的誓言，我答應你的，同樣不會食言。」

「怎麼樣，做出決定了嗎？」

……

這一刻彷彿陷入永恆，子言感覺到對方的目光死死地鎖定著自己。

這是力量、權能、異能……任何東西都難以彌補的差距。

他在對方面前沒有絲毫反抗的能力，可是對方的話語聽起來就像是在與自己進行交易……

與被岡格尼爾鎖定的自己交易……與一個「死人」交易……死人是沒有價值的……除非……一道思緒在他腦海間閃過。

「你是在教我……逃嗎？」子言怒視前方，此刻他的眼神不在為神威所遮掩，哪怕近在咫尺的岡格尼爾也置若罔聞。

「我已經……逃過一次了……我以為我可以逃離過去的一切開始新的生活!我也想逃!」

「可是命運不會放過我，你越是懦弱它越是桀驁。他會一口一口吃掉你剩餘的力量。直到你徹底失去抵禦的能力，就如同我失去他們一樣!」

「我那時就告訴自己，不能逃，不能讓這個字出現在自己的腦海里。他會讓你的步伐變得沉重，讓你的決心動搖，讓你以為自己有另外的選擇，可是那條路的結局我已經走過了!」

「那份幸福是騙人的!懦夫是不配擁有幸福的，哪怕他得到了也會被他自己弄丟!」

方才對子語的話語再度吐出，而這次他口中的懦夫卻是自己。

「現在，你可以刺穿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