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2020.10.21
「唔。」比宿醉難受百倍的昏沉籠罩著太宰的大腦,他扶著額頭搖搖晃晃從沙發上起來,光看動作,像一具滑稽的殭屍。
兩點之後,陽光變得愈發強烈,它們匯聚成一束,穿透窗面上的玻璃板照射在他光潔的臉上,太宰感受著臉上的熱度,甚至生出點關於放大鏡點燃紙張的遐思來。
坂口安吾是情報人員,身體比他還要單薄,於是還在昏睡。
昨天做什麼來著,對了,他吃了活力清燉雞……
「織田作人呢?」他問正在擦高跟玻璃杯的老酒保。
「織田先生已經回去了。」
「唔,真奇怪,難道他有什麼工作嗎?」從昨晚開始太宰就感受到織田作身上隱隱的違和感,真論述起來又覺得他與平時沒什麼不同。
坂口安吾呻/吟兩句,也悠悠轉醒。
「可惡……我再也不會相信你的鬼話了,太宰。」
他踉蹌起來:「工作,我要回去工作……」
真像一具喪屍了。
太宰剛想嘲笑,兜里的手機發生震動,翻開蓋子,他的表情也垮下來。
「森先生真討厭。」他嘟囔道,「實在是太會指派人了。」
「工作、工作,為什麼我的工作就不能有趣點呢?」
……
『這種情況,果然非常奇怪吧?』
織田作盤腿坐在矮桌前,他屋子裡有張足以放下兩人份菜品的圓矮桌,一般情況下,這張桌子被收在壁櫥內。
壁櫥分兩層,上半層放床鋪被褥,下半層放桌子與小電器,需要的時候擺放出來,至於為什麼不把傢具攤放在外,不過是因為這房間實在是太小、太小了。
一份牛肉飯肯定不夠兩成年男人吃,織田作將它一分為二后才發現,這是份寒顫過分的午餐,於是對葉藏說:「你想吃什麼,我下去買。」
葉藏以不知該說是恭敬還是疏離的語調回話,客氣得都不自然了。
「這怎麼好意思呢,吃了您一頓咖喱我就夠感謝的了……」
「真要說的話,什麼都可以,只要您喜歡。」
「若不嫌棄的話,我也是能做幾道菜的,只是味道與珍饈遠遠搭不上邊,充其量算是能入口的粗茶淡飯……」
織田作微蹙起眉頭,困惑地想:
『這樣想或許有點失禮,當他提起能做幾道菜時,浮現在我心頭的卻是昨晚吃過的活力清燉雞,味道並未在腦海中留下印象,或許是基於大腦的自我保護。』
『如果想起它的滋味,或許會對我的味蕾留下不可磨滅的傷害吧。』
於是織田作起身說:「不,不用了,我去買點菜就好。」
「很快就回來,你先吃吧。」
話是這麼說,除非再去7-11便超,我這裡也很難買到什麼東西。
拿錢包出門后,織田作才後知後覺住在老城區的不便之處,他這裡還夠不上貧民窟,可街頭巷尾的廢棄大樓也不少,監控攝像頭都是2002年左右安置的,還堅守崗位起作用的十不存一。
唯一多的就是自動販賣機,數字也遠遠少於都市圈內應有的量,食店不是沒有,開門時間大多在傍晚五點以後,說白了就是居酒屋。
『要不再去便利店買盒飯吧。』
無奈之下只能往7-11走,誰知在途中竟看見一家露天的壽司攤,織田作對壽司這種食物毫無評判,既沒有喜歡,也不討厭,兩萬日元一貫的壽司與兩百一貫的在他這裡毫無區別。
無論如何壽司總比便利店的冷飯好,他買了幾貫蟹肉的並其他口味,一併帶回去了。
回家后阿葉面前依舊放了吃到一半的牛肉飯,織田作才發現,他竟在自己出門后一口都沒吃了,對旁人來說該算是禮貌吧,可這戰戰兢兢、小心翼翼的特質放在太宰身上,真讓織田作奇怪不已。
「下次不用等我。」他將塑料袋放在桌面上,「你先吃就行了。」
」我買了點蟹肉的壽司。」
葉藏又用客氣到不自然的語調說:「啊,那真是太好了,我很喜歡蟹肉。」
糟糕的是,路邊買來的壽司味道一點也不好,甚至能用難吃來形容,面對這樣難吃的壽司,擁有跟太宰一樣長相的人卻努力作出副津津有味的模樣。
『太宰的話,應該會嚷嚷著好難吃,太難吃了,將他們留在桌子上吧。』
餐后,葉藏主動將垃圾分類打包,變戲法似的從大衣里掏出隨身的畫本,趴在圓桌邊用起功來,那模樣活像是將這裡當成自己家。
織田作沉默了一會兒道:「你跟太宰有什麼關係嗎?」
他心裡想:到現在才問也太遲了。
「啊,這……」葉藏的表情不自然一瞬,「關係確實是有的,可他應該是很不想見到我吧。」
織田作被他的說法誤導了:果然是老家的兄弟,雙胞胎之類的嗎?
「如果可以的話,能請您不要將見到我的事情告訴他嗎?」
織田作點頭:「好。」
在絕大多數場合他都算是沉默寡言的男人,只說必須的話。
「你現在在橫濱有住的地方嗎?」
「住的地方,是沒有的……真要說的話,可能會搬到良子小姐酒吧的二樓,跟純子小姐同居也不是沒有可能。」
「接下來準備怎麼辦,離開橫濱,回老家嗎?」
「我已經很多年沒有回老家了,此次來橫濱也是無奈之舉,應該會在這座城市呆一段時間吧。」
也就是說,他居無定所,而且還要躲著太宰?
讓他回酒吧是不可能的,會給良子女將帶來麻煩,純子又是哪一位?讓他跟女人同居,無論是黑手黨內的女人也好,其他人也罷,都會留下禍端,如果敵對組織的人把他當成太宰就糟糕了。
織田作又問:「那工作……」
「我的話,勉強算是三流的漫畫家,四流的文學家吧,前幾日遇見《創設文刊》的女編輯,似乎有同我約稿的意向,如果順利的話,能有一份工作,工錢也不過就夠買酒罷了。」
也就是說,他身無分文。
怎麼說呢,阿葉的境遇與他住下時理所當然的態度讓織田作產生了些許的疑惑,他就像是一隻居無定所的溫順的貓咪,倘若給他一隻罐頭,就能隨隨便便跟人回家似的,又因為這隻貓咪長相過於俏麗,不好好對待他哪怕是臨時的飼主都會認為自己罪大惡極。
於是乎就連織田作都被這股「理所當然」給迷惑住了。
「不介意的話,就暫時住咱我家吧。」他說,「我因工作原因,回家次數並不是很多,這座公寓位於橫濱老城區,周圍居民不多,監控攝像頭也都報廢了,此外距離港口很有段距離。」
「如果實在沒地方住的話,比起去跟良子小姐或者其他女士同居,還是跟我比較安全。」
而葉藏也順水推舟地答應了:「好。」
「我該怎麼稱呼你?」
「葉藏,阿葉都可以。」
「我叫織田作之助。」
幾日後,織田作發出感慨。
嗯,該怎麼說呢,跟葉藏同居的感覺。
與其說是同居,簡直像是養了一名主婦在家一樣。
……
下午三點,太宰治準時出現在港黑大樓27層正中心的房間內,森鷗外少見地沒跟愛麗絲玩什麼換裝遊戲,反而以讓他全身上下打顫的黏糊糊的眼神盯著他看。
他做出了彷彿被噁心到的嘔吐表情道:「你那是什麼眼神啊,森先生,還是說你的下限又從十歲的幼女拉升至全年齡向呢,哇,那樣的話真是……」
聽見此言,就算森鷗外都不得不無奈地苦笑:「你在說什麼啊,太宰君,這次找你來是有新的工作。」
「這對話真是似曾相識,不會像去年一樣要我去調查什麼先代復活事件吧,如果那樣的話我絕對不要,我可不要再找來一隻黑漆漆的囂張小矮子給自己添堵了,哎,真是累死了累死了……」
「話說回來,既然是工作為什麼不去找小矮人?」
——又出現了。
森鷗外依舊無法習慣,在某些時刻,太宰會突兀地展現出他遠超常人的睿智與智慧,他的透徹足以讓任何人產生「啊,被看透了」的錯覺。
可身為組織的首領,他是絕對不能被手下看透的。
「嘛,中也君的話,有其他工作啊。」
他笑眯眯道:「而且,交給太宰君你的話更讓人放心一點。」
說著便遞上幾張照片。
太宰接過來看:「這是……」
「現在的幹部,不,應該說是原本的幹部吧。」森鷗外道,「小山智也,先代的遺留物之一,他給組織帶來了足以扛過困難時期的財富而升任幹部,當然了,他本人對先代也沒什麼尊敬之心。」
因此才能活到森當權的時代。
「他也不算是我的心腹,可畢竟是港口黑手黨的幹部,也算是我們的臉面吧,被大張旗鼓地刺殺在自己家中,還被判定是自殺——」
「自殺?」太宰問道。
「很奇怪不是嗎,像他這樣貪生怕死、耽於享樂的人會自殺。」森鷗外道,「因為太奇怪了,只能交給你去調查了,太宰君。」
太宰「唔」了一聲:「你的意思是,有可能是異能力作祟?」
「不僅如此。」
森意味深長道:「多半是精神系的異能力吧。」
……
等太宰走後,森鷗外耗盡全身力氣趴倒在桌上。
「啊,真是累死了,愛麗絲醬。」他控訴道,「跟太宰君對話總是這麼勞累。」
「還不是林太郎太笨了。」金髮的小女孩兒雙手插著腰,「你看他的眼神實在是太明顯了啦!」
「沒辦法啊,愛麗絲醬。」森鷗外說,「我啊,無論如何都想象不出來,乖巧聽話的太宰君是什麼樣子啊。」
他喟嘆道:「啊,真想擁有乖巧溫順的太宰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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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這篇文應該屬於進度比較緩慢的那種,主要我實在是太想寫葉藏跟飼主相處的日常了
戰戰兢兢、會做點下酒菜,飯菜不好吃也不會抱怨,但是會問飼主要錢喝酒的流浪貓www
織田作:「好像有什麼不對,但又不知道什麼不對」
「啊,他把家裡收拾得挺乾淨的」
穿圍裙做家務的葉藏,想想就很香!
【ps:我非常非常非常想要評論,然後如果有什麼你們覺得特別香的想要看的橋段也可以寫在評論里,我怕我一個人想象力不夠嘿嘿嘿(擦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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