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最後的晚餐

廚房。

「這樣就好了嗎？」顧成鉉滿意的看著鍋中煎著的牛排。

Shugel淡笑著拿過一瓶葡萄酒，淋在了牛排上，「這樣味道會更好。」

顧成鉉低首輕輕一笑，轉身去切菜，沉沉說道：「有你照顧她，我很放心。」

「可以看出來，將來顧先生會是一個很好的丈夫。」Shugel深深地看著顧成鉉，喃喃說道。

顧成鉉手上的動作微微一頓，燭火映著他俊朗的臉龐，可以看到他的神色依舊那麼淡然自若，語氣卻無比的落寞：「可是以後陪在她身邊的，就不知道是誰家的公子了。」

「今晚之後，還要勞煩你，幫我好好地陪在她身邊。」顧成鉉側目看著Shugel，露出了一抹很淡然的笑容。

「我會的，顧先生。」Shugel答道。

「謝謝。」

——

一覺醒來，已經是晚間。

林曦心口壓抑的悶痛，見Shugel敲了敲門，拿了一杯水，和幾粒藥片。

「怎麼感覺你的臉色還是這麼差？」Shugel問。

林曦眸光暗了暗。

她感受得到自己身體越來越差了，或許已經撐不了多少時間了。

見她不言語，Shugel皺了皺眉，繼續說道：「你心裡，好像藏了好多秘密。」

「我實話和你說了吧。」林曦聲音不大，透著幾分平靜：「前陣子，我出了個意外，已然時日無多了。」

Shugel大驚失色，首先就想到了顧成鉉，「那顧先生……」

「他還不知道，你別告訴他。」林曦拜託得看著她。

Shugel重重的嘆了一口氣，「嗯。」

她回答，她還從沒見過像林曦與顧成鉉這一對如此多磨的有情人，不管因為什麼，都註定了分離。

Shugel拉起了林曦的手，笑道：「顧先生給你準備了一份禮物，跟我來吧。」

客廳中沒有開燈，似乎只有燭火的光芒，林曦剛剛醒過來，加上夜盲，視線不大好，她不自覺的聲音就有些發顫：「成鉉。」

她喚道：「好黑，我看不大清。」

「來，把手給我。」一道極有安全感的聲音，溫柔無比。

林曦心中充滿著暖意，看到顧成鉉俊朗的輪廓，她輕輕地把手搭在他的手心裡，而他的手掌立刻合上，握住了她的手。

他拉著她，來到桌前。

「燭光晚餐？」林曦看到長桌上的擺設，有些驚愕。

「可以這麼理解。」他幫她將椅子拉出，「是我親手做的，Shugel幫了我很大的忙，味道不會錯的。」

林曦這才發現Shugel已經不見了。

「Shugel呢？」她驚訝的說，後來想起來她剛剛對她說的話，會心一笑，「你們兩個聯合好的？」

顧成鉉做到了對面，深深地凝望著她，沒有回答，只是說道：「我們很少這麼安安靜靜的吃一頓飯。」

燭火映著他的面容，劍眉星目，眸中堅毅的光芒，林曦看著他，覺得世界都明亮了許多。

「嗯，是啊。」她笑道。

顧成鉉笑了笑，剛要給林曦倒酒，就見她笑著將被子捂上了。

林曦認真的看著他，搖著頭說道：「我不喝酒了。」

她其實一直都有知道自己酒量不大好，但是卻沒想到那麼不好，在當初曲子顏生日會的那次，她便明白了，以至於，再也不敢在什麼場合喝酒了。

「喝一點吧。」他說道，聲音平靜，「今天這酒，你必須得喝。」

也是，燭光晚餐不喝酒怎麼行……看著這麼一個大帥哥，那句話怎麼說來著？酒不醉人人自醉。

林曦於是鬆開了手，輕輕一笑，舔了舔嘴角，「那如果我喝多了，你可不能拋下我不管啊。」

猩紅色的酒倒進了她的酒杯中，顧成鉉眸色深沉如夜，他唇角輕扯，無奈的嗔笑道：「傻。」

林曦沒有說話，只是那樣靜靜地看著他。

「幹嘛這麼看我？」顧成鉉劍眉微揚。

林曦杵著臉頰，一邊喝著酒，一邊喃喃說道：「你長得可真帥啊。」

這話她一直都想說，但是以前嘛，和顧成鉉的關係總是說不清道不明的，她還不是一個主動的人，這種引人誤會的話，她總歸有些不好意思。

顧成鉉頓了頓，薄唇彎起，笑的很是肆意燦爛。

「看你得意的。」林曦撇撇嘴。

她並不是一個顏控，就像她喜歡顧成鉉也不是因為他好看，可他長得這麼好看，還完全長在了她的審美上，想來是顧成鉉的罪過了。

當初徐菲作為她的損友，就說過，若是顧成鉉長得丑一點兒，估計林曦你就有機會了。

顧成鉉笑著笑著，神情卻變得很正經了起來，他若有所思，說的話意味深長：「小白，謝謝你。」

這麼突兀的一句，林曦倒是時間不知

所措，她一頭霧水的問：「謝什麼？」

他低首淺笑，沉吟了良久，才輕聲說道：「感謝你從我的世界路過。」

這句話說得很傷感，反正林曦是這樣覺得的。

她不知道現在的一切到底是不是真實發生的，但她心裡很清楚，她和顧成鉉已經確確實實的錯過了一輩子。

那個顧成鉉，不也是從她的世界路過了嗎？

緣分一詞，從古至今，不知道拆散過多少的有情人。

林曦心頭泛著酸澀，「我也要謝謝你。」

她說：「承蒙你出現，夠我喜歡你好多年。」

就是因為一個顧成鉉，她的心裡再容不下任何人，在現世之中，對待感情她心如止水，一直像一個少女一樣，憧憬著有朝一日可以和他共結連理。

見林曦神色不好，顧成鉉也沒有再說什麼，他尷尬的笑了笑，「我這人不會說話，你，多多包含一下我吧。」

「耽誤了你這麼多年，我很抱歉。」

林曦垂下眼眸，時至今日，說起來，顧成鉉與林曦這兩個名字共同經歷的這兩段人生，雖然發生的事情不一樣，但是性質，似乎都是一樣的。

「其實，我對於現在的你我，已經很心滿意足了。」林曦的笑容有些複雜的哀傷，她看著他，表白說道：「成鉉，能有機會再次遇見你，我很開心。」

……

夜深。

顧成鉉將林曦抱起，動作輕柔的將她放在床上，看著她閉著雙眸，醉的昏睡，心中五味雜陳。

最後，他在她的額上烙下了細細一吻：「再見了，顧微白。」

外面月明星稀。

落在大地上的月光平添了幾抹悲涼。

顧成鉉遇到了Shugel。

「謝謝你。」顧成鉉對她說。

Shugel眸中有幾分同情：「你們兩個都是善良的人，總有一天，會再次見到的。」

「或許吧。」顧成鉉說。

Shugel突然目光一滯，略過顧成鉉，「林曦？」

顧成鉉一怔，回過身，看到林曦站在不遠處，正面色沉鬱的看著他們。

林曦眸光幽深，為了在酒桌上保全自己，林曦早就已經鍛鍊出來了裝醉的本事，她看得出今夜的顧成鉉一直在灌著她酒，林曦留了個心思，但是沒想到會得到這個結果。

她幽幽的走近，看著顧成鉉的眼神很陰鷙：「你什麼意思。」

「美男計么

？把我騙到這裡來，你想幹什麼？」

顧成鉉也是深深地看著她。

他想要解釋，但是這就是事實，他也無從解釋。

「我明白了，又想，把我丟下。」林曦低笑一聲，喃喃。

「林曦，顧先生有他的苦心，你應該理解，不能這樣對他說話。」Shugel在一旁說道。

林曦看著她那著急的神情，良久，釋然一笑，她對顧成鉉說：「我不是來阻止你的，而是來和你告別的。」

顧成鉉驚愕。

「你要走了，總得和我好好告個別吧？」林曦歪歪頭，語氣很輕鬆的問他。

「……」顧成鉉沒有說話。

「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小時候，你做什麼決定，我似乎都會站在你那一邊。」林曦深深凝望著他深入潭水般的眼眸：「其實不是為了巴結你什麼，我只是覺得，顧成鉉，我是這個世上，最了解你的人。」

他之所以用這種計策，是因為太害怕她會阻止他了。

「你要做什麼，就去做吧。」她聲音清澈，「我……不會再拖累你了。」

「對不起。」顧成鉉動了動嘴唇，「在家國天下面前，我放棄了你。」

「我知道，天下在眼前，我在你心裡。」林曦心中一酸，「顧成鉉，我只想問你，若是，真的有下輩子的話……」

「真有下輩子的話，顧成鉉不會忘了小白吧？」她笑著看著他。

顧成鉉皺了皺眉，聲音低沉的回答了一句：「怎麼會忘。」

「好。」林曦聲音微微的有些沙啞，「你且去吧，不必擔心我，我一定會照顧好自己。」

她沒什麼本事，唯一能做的，就只是告訴他她一切安好而已。

顧成鉉抿嘴一笑，側過頭，轉身離去。

他身姿偉岸，背影挺拔，不知想到了什麼，卻停滯住了腳步。

不等林曦反應過來，他驟然回過身，大步流星地幾步走了過來，一把緊緊的擁住林曦。

「林曦……」他聲音沙啞，沉沉說道：「我愛你。」

三個字，讓林曦瞳孔緊縮，她強忍住哽咽，輕輕一笑，回應：「我知道啊。」

「你一定要記得我。」他聲音又低了幾許。

林曦眸中偶有水霧，她點點頭，複雜的莞爾一笑，應道：「我一定記得……」

他鬆開了她，重重的嘆了一口氣，笑道：「我走了。」

「走吧。」林曦彎彎唇，還對他揮了揮

手。

她還能再見到他嗎……

顧成鉉說過會與深城共存亡，他此次前去，便已經是做好了犧牲的準備。

就算過個五年十年，他回來了，她或許已經只剩一堆白骨了。

她……終是等不到他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