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暴風雨前的平靜

顧成鉉擺弄茶杯的動作一頓，一對劍眉皺了皺，語氣不好：「你想說什麼？」

「我能說什麼。」陳楓輕笑了一聲，「我就是不明白，你到底想幹什麼啊？一晃這麼多年過去了，說不定你那個小白妹妹早就——」

還沒等陳楓的話說完，顧成鉉便「啪——」的一聲一把將茶杯重重的撂在了桌上，他面色鐵青的看著陳楓，聲音冷然：「會說話，你就接著說。」

陳楓嘆了一口氣，「你先別動怒嚎，我知道我這麼說，是有那麼點兒殘忍，但是這架不住我說的是事實啊。」

「那天晚上發生了太多的事情，而且還牽扯到了東洋人。你也不傻，你心裡很清楚，就算當時她是想要離家出走，也不會就那麼……無聲無息的離開，你好好想想，是這個道理不是？假設她當日沒出事，只是離開了，可現在這世道有多亂？她一個姑娘家怎麼活？」

「若是有蹤跡可循的話，依照你顧家的人脈，早就把小白團給找回來了。」

「這麼久以來，她一直杳無音訊，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很有可能，就在那天，她就已經是遭遇了什麼變故。」

「她不會出事的。」顧成鉉沉聲說道，「我知道她沒出事，她只是不想見我了而已。」

「你看你，怎麼總是這麼倔？這麼多年過去了還不肯接受現實！」陳楓無奈，「你這就是在欺騙你自己啊！」

顧成鉉聽不下去了，默默地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冷著臉色，沉聲說道：「我看這雨一時半刻怕是不會停了，我還有事，恕不奉陪，你隨意。」

說完，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上樓。

顧微白失蹤三年了。

三年來他從未放棄過，可是要真的找到她又何談容易。他從不想她會出事，也不敢去想。

三年了。

小白，你到底，在哪兒啊……

——

「我在義大利。」

林曦回答，「修習的鋼琴。」

她看著面前這個雖然穿著西裝革履但看起來還是有些稚氣未脫的男孩子，微微的眯眯眼，語調上揚：「我聽說，你是涼城蘇大帥手下的人啊？」

「嗯，是啊。」他很自信的點頭說道。

「那，如果涼城要開戰了，你也會去上戰場的咯？」林曦問。

沒想到林曦會這麼說，那人顯然有些猶豫，「當然會了，額……保家衛國，是……是我們這好男兒……這個，必須的嘛。」

「喔。」林曦沒有再多說什麼。

這種出身世家的公子哥，早已經習慣了這種紙醉金迷的生活，雖然是軍中的人，但多半都是仗著父輩的人脈關係，說白了，混吃等死的一大堆。

不說別人，林曦覺得一個秦景謙都可以甩他們好幾條街。

再者，可別把她當傻子，現在戰爭四起，涼城還依舊安穩繁華，還不是因為督軍參謀都是親日分子？

「聽林會長說，小林姑娘你會功夫？」

「啊，對啊。」林曦點頭笑道，「我和姿寒去義大利留學這些年，遇到的小流氓可全是靠我擺平的。」

「小林姑娘真是，真人不露相啊。」他一聽林曦這樣說，笑得有些尷尬。

「害，算不上什麼真人。」林曦繼續眉飛色舞的胡說八道：「不管外界如何吹噓，我也不過是一個平常三五個習武大漢近不了身的柔弱女子罷了。」

「三五個——」那人目瞪口呆，一時啞言，而後看著林曦有些冒冷汗，「小林姑娘，您不是在跟我開玩笑吧？」

他看著林曦這文文弱弱的長相，怎麼也不像是個那麼能打架的人，但是她說的話卻由不得他不信。

這林曦漂亮是漂亮，可惜刺兒太多。

他未必降得住。

這要是日後把她娶回家，一言不合豈不是給自己找罪受？

早就看透這人心中的小九九，林曦意味深長的笑了笑。

是的，她還真的是再和他開玩笑。

其實到現在林家的人都還以為她會著那些三腳貓的功夫，但是如今她是林曦，可不是那個和顧成鉉從小一起練武摸槍的顧微白。

所以她也只能借著顧微白給他們留下的印象來招搖撞騙。

「這看人啊，可不能只看外表喔。」林曦狡黠一笑，只是這笑得有些瘮人。

那人臉色登時陰沉了些，「時候不早了，我軍中好像……好像還有點事。」

「正好，我還和我妹妹約好了去看電影，您慢走，不送。」林曦等的就是他這句話。

「啊，好。」男孩臉上有著趕快逃離現場的解脫感，不過他還是很有涵養的說了句：「小林姑娘再見。」

林曦歪著頭微笑：「再見。」

等他真的走後，林曦垮下了臉，長吁了一口氣。

總算是結束了。

其實剛剛的那個男孩子算是一張娃娃臉，這一點倒是和顧成鉉有那麼一咻咻的相似，只不過顧成鉉是劍眉星目，氣質雖然看著陽光調皮，但作為顧家的嫡子，真正相處下來會發現他更霸氣一些。

這個人無疑是讓她想起了顧成鉉。

不過最近為什麼總會莫名其妙的就想起那個混蛋啊？林曦煩躁的抓了抓頭。

不想了不想了。

反正熬過了今天這個，就……

解！脫！了！

林曦釋然的趴在桌上，透過玻璃可以看到外面的天已經完全黑下來了，萬家燈火，繁星閃爍。

涼城一如三年前她來到這裡時候那一般，好似絲毫沒有受到戰火的影響，依舊繁華的像是寶石一樣的光彩奪目，有著一片安穩的假象。

當日她和林勛說自己想要嫁一個軍官，林勛便發動了自己所有的人脈交際，和當兵的有點關聯的差不多都給她安排上了。

林曦杵著臉頰，看著外面，她提出這個要求，心底是不是在期待著什麼？

或者說，在痴心妄想著什麼？

念此，她無聲的笑了笑。

聽到身邊有人坐了下來，林曦也沒有多想，只以為是林姿寒來了。

「姿寒你看。」林曦指著玻璃窗外，「這江水倒映著周圍的建築，看上去，像不像是另一個世界？」

並沒有人回答，良久之後，才幽幽的傳來了一道熟悉的男聲：「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