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斬草除根

第二十章 斬草除根

月色朦朧,風燈好似將黑夜燙了一個洞。

正值夏末,淮河中下游的夜市卻極為熱鬧,只見老大一座酒樓當街而立,招牌上寫著「得月樓」三個金字,招牌年歲已久,被熏的黑漆漆一塊,上面三個字卻是閃閃發光。酒樓一半修在岸上一半修到了水中間,確有幾分「鏡湖水如月」的詩畫意境。聚在一起三三兩兩飲酒之人,今日似乎談興甚濃。

一名鏢師模樣的中年漢子說道「嘖嘖,你們可沒看著,老子就在那門前,那大火像發了瘋一樣,啊呀....」漢子飲一口酒,夾起一塊黃牛肉便大嚼起來。

「呀!武鏢頭,別光顧著吃呀!後來如何了?」一名臉上有道刀痕的漢子說道「莫吊人胃口!你倒是快說說」

「對啊!武大哥您快說回來怎的了?」另一個賬房打扮的年輕人湊上來說道。

「後來?哼~」那中年漢子又豪飲一大碗,狠狠拍了一下桌子喊道「小二!這什麼鳥酒!沒滋沒味兒的!給老子換燒刀子來!」此乃跑江湖人慣用的伎倆,喝得幾碗,借口酒不好便要換,酒錢當然是不能算的,那小二平日里遇到這些主顧,免不了一頓暗罵,今日卻屁顛顛飛快換了一壇正宗燒刀子,說道「哎這位爺!這是小店上好的燒酒,保准您喝得一條線!」說完便杵在邊上,直挺挺豎起耳朵。

白日里已不下三撥客人說到盧家堡那場大火,大多道聽途說沒個准信,小二當然知道盧家堡,那可是淮南鼎鼎大名的盧震南盧老爺的家業,盧老爺什麼人?像他這樣的小店買上百八十回都是小事。

「這酒夠勁~舒坦~」中年漢子三四碗黃湯下肚,已有了七分醉意,罵罵咧咧說道「娘的,那大火像長了眼睛似的,嘖嘖嘖,盧府全家幾十條人命!竟一個沒跑的出來!」

刀疤漢子和賬房先生同時倒吸一口涼氣,說道「武鏢頭莫開玩笑!怎能一個沒跑出來?盧家人沒生腿腳不成」

中年漢子捏著拳狠狠砸了一下桌子,罵道「直娘賊!刀疤張你....你特.....你特娘意思是....是老子....糊你...你們...不...不成!」

刀疤臉嘻嘻笑道「武鏢頭莫生氣!小弟只是好奇,來咱哥倆再喝一碗!」

小二縮回腦袋,撇撇嘴自顧自說道「可惜了可惜了,聽說盧家兩位千金都是標誌的小美人兒,唉....」邊搖頭邊到別桌收拾碗筷去了。

東北角上一名輕紗遮臉的女子「啪~」一聲將手中杯掉到地上,扔出一錠大銀,也不說找,飛也似的衝下樓,一會外頭街道上便傳來「篤篤篤」駿馬疾馳的聲音。

正是離家出走的盧新燕!

盧大小姐騎著小紅馬跑了兩百多里,方才停下來歇腳,盧小姐想的挺透徹,一路上絕不能經過盧家生意覆蓋的地方,是以向著西北方向逃,沒想入夜便聽聞如此噩耗!

盧新燕貝齒緊咬,任由眼淚被風吹成兩道長長的淚痕,平時呵護有加的小紅馬,此刻被她抽出了血條,小紅馬極為通明,知道主人萬分焦急,發了瘋一樣飛奔,身後塵土飛楊,眨眼功夫便竄出去二三十丈,端的神駿無比。

夜已深。

公孫羊、慧遠幾人早已入睡。蕭凡和紀浩一間房,蕭凡睡夢中感到小腹處陣陣暖意,便有一股熾熱的暖流串了出來,少年任由它在體內亂串,流過的經脈、臟腑處酥酥麻麻,好不舒服,蕭凡玩心大起,嘗試控制這股暖流,試了幾次竟發現它十分聽話,猶如自身手腳一般。

蕭凡從小被逼練武,雖然招式未必領悟多少,經絡穴位還是記牢的。

少年引著這股暖流在周身七十二大穴轉了一圈,發現困意全無,宛如熟睡了一整夜。聽街上報時打更,居然才過子時!

此時蕭凡身負絕世內功,修鍊境界上更是到了「合道」高度,已是登峰造極,常人練功再勤,仍需閉目養神否則只會越練越偏,最終內力盡失或走火入魔。蕭凡修鍊已與天道貼合,即便真氣自動在體內循環,半個時辰轉的一圈便如常人苦練一天,其速度可畏恐怖如斯。

蕭凡正玩得開心,突然聽得隔壁房間嚶嚶噎噎,一會兒便有一陣極輕的腳步往外走去。

「蕊兒....」蕭凡自言道,立即起身追了出去。

盧蕊兒跑到客棧外頭一個僻靜處,蹲下身子小聲說道「爹爹,姐姐,蕊兒好生挂念你們」說完又開始啜泣起來,哭了一會又說「爹爹平時造福於民、處事公允,今日被王氏賊子無端害了性命,蕊兒定要為你們報仇!」

蕭凡躲在草叢后,聽她說的情凄意切,亦跟著傷感悲痛起來。

女孩繼續說道「爹爹平時教我陣法,都怪蕊兒調皮未曾好好研習,公孫羊老爺爺已在祠堂取了《陣書天文》,爹爹,姐姐你們放心,蕊兒從今往後一定認真鑽研.....」說著又開始嚶嚶哭起來。

蕭凡正想過去勸她一二,突聽西北角樹梢上隱有氣息,來人顯然是個隱匿高手,若非蕭凡全身臟腑器官被麒麟珠的先天真氣反覆磨礪淬鍊,即便公孫羊在此,不刻意盯梢下也斷不可能察覺那人存在。

盧蕊兒渾然不知,低低哭了幾聲便站起來要往回走,便在此時,那人突然發難,袖中匕首寒光一閃就到了女孩后脖。

蕭凡看的真切,那人一動他立刻大喊一聲「蕊兒小心」,也跟著飛躍出去,后發先至擋在盧蕊兒身後,那人勢即成,已沒了收手之理,匕首「嗤」一聲刺進蕭凡左胸,少年右手揮起一拳用力砸在那人身上,那人便如斷線風箏般倒飛回去,連續撞斷兩根碗口粗的樹,去勢仍不見緩。

「蕭哥哥!」盧蕊兒花容失色,剛回頭喊了一聲,蕭凡喉嚨一甜,一口血噴在女孩臉上,陷入了昏迷。

「有血跡,不見屍體」慧遠推門進來說道「看來不止一人」

公孫羊陰沉著臉,坐在蕭凡床邊,盧蕊兒趴在床沿卻已累極睡去。

凌霄子和羅靜姝重傷未愈,無法支撐太久也各自回屋休息了,紀浩接了盆涼水,不斷給蕭凡額頭換著毛巾。

「哼哼,竟敢當我公孫羊的面傷我徒孫,好,好,好!」公孫羊怒極反笑「待老夫養了傷,定要去京城會一會那王毅山,哼哼,王頂天也算的一號人物,子孫卻是一群鼠輩,可悲,實在可悲」老爺子氣的臉色發青。

「前輩莫急,蕭凡小施主如何了?」慧遠說道。

「不礙事,這小子吃的那刀入口極深,卻未傷到心臟」公孫羊說道,臉色有一絲古怪「尋常人吃這一刀少不得卧床一兩個月,這小子兩個時辰不到竟自愈了小半,實在不可思議....」公孫羊話鋒一變,問道「小和尚,此事你如何看?」

慧遠正色道「當下之急是要尋到盧大小姐,小僧既然應了盧施主,必會做到,只是在那之後.....我雷音寺收不得女弟子,這便如何是好」慧遠苦笑道。

「小和尚休要套老夫,我雪山一脈可不是誰都能進的」公孫羊嘿嘿笑道「雷音寺容不得女流,玄妙觀也容不得了?哼,天清子老道的本事可不比老夫差的,老夫與他有些交情,寫封書信與他便是了」

慧遠小伎倆被當面戳破,摸了摸鼻子悻悻說道「那麼多謝前輩了,唉....盧施主最後那句話究竟是何意,他說『王毅山偷了武穆』,武穆定是指岳元帥,不知此事和岳元帥有何干係」

公孫羊道「岳元帥精忠報國,老夫對他向來是萬分敬佩的,可岳武穆遺體被埋在錢塘門外九曲叢祠旁,和這相隔千里,老夫卻也不懂其中緣由了」

兩人沉吟片刻,便不再理會,日後只要找到王毅山,事情便會一清二楚。

「前輩,蕭凡小施主那一擊,恐怕當世無人能及的...」慧遠嘖嘖贊道「那人撞斷兩顆樹后竟還飛出去二十多丈,換小僧來承那一下..恐怕也只有避其鋒芒」

「嘿嘿,小和尚心眼著實不少」公孫羊呵呵笑道「你是怕這小子心術不正,日後危害一方罷?」

慧遠第二次被戳穿小伎倆,老臉一紅說道「前輩慧眼如炬,此前我和凌霄子一致感覺蕭凡小施主胸中確有一股正氣,只是凡事都有萬一,希望老先生好生教導一二」

公孫羊說道「老夫講究隨心隨性,蕭凡心性如何全由得他自己,此事你們不用操心了」

慧遠嘆道「希望我和凌兄沒有走眼」

二人閑聊一陣,夜色漸淡,東方已然升起一抹魚腹白,便各自歇息下去。

漆黑的密室里,一個沙啞中透著金石的男聲,略帶怒意說道「解釋」

「大人!那姓蕭的小子只一拳便....便將老三擊斃了」

「繼續」男聲毫無感情說道。

「我們兄弟三人分守三條路口,盧家那丫頭從老三那邊出來,我二人得到暗號便立即趕過去,就見老三被那小子一拳擊出去二三十丈....」

「哦?」

「大人,此事千真萬確,老三屍體我們帶回來了,大人可去查看」

「退下吧」男聲沉默了片刻說道「蕭凡嗎?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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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夏龍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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