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偽善者
「是不是覺得我變了？」
陸尚之點了點頭，他從來沒有想到一個人的性格會在這麼短的時間裡變化得如此之大。
「那是因為你經歷得不夠多，眼下才是真正的我！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話嗎？現在再完善一點:永遠不要輕易相信任何一個代理人，除了你以外……當然，前提是你能認清自己的話……」
「真正的自己……我？」嘴裡不斷重複著呂子明的話語。自己究竟是善良？還是真如他們口中所說的聖母？思緒漸漸有些混亂了。
廉父廉母帶給他的溫暖，
執迷不悟的廉子言最後大徹大悟的那一幕，
與捨己救人的唐城呈反比的伍濤，
死前想要表明歉意的魏星星，
外表冷酷實則內心黑暗的韓清風，
還有何言、樊宇哲、幫助自己的夔牛、利欲熏心的趙總……
這一路走來所見到的眾生相難道都是假的嗎？當時看到旅館內一個接著一個死在自己面前以及面對無戒時內心產生的無力感難道也是假的？在楊泡泡麵前哭下的眼淚呢？這些都是假的嗎……
「我不信！我一點都不聖母！身為代理人必須守護秩序，怎麼可以胡亂定下他人的生死！」
話語鏗鏘有力，然而或許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在經歷了這麼多事以後他的本心確實有逐漸偏向麻木的趨勢，若非如此，先前接力遊戲與趙總的行為他為何沒有太過激烈？如果真的善良，為什麼當窮奇將食物分給他的時候，沒有去考慮其他餓著肚子的眾人？說到底，他就是……
「偽善者……真是可悲啊。明明只能承認下來，就可以活得更加自私一點，卻偏偏喜歡把什麼都攬在身上，冠冕堂皇地說著漂亮的大話。老陸……你真的好可憐。」
周天海的話一針見血地戳中了陸尚之的內心，令他的信仰瞬間崩塌了。
「不會的……我才不是偽善……我是真的想救他們……唐城的死太過倉促，我們當時急著斷後根本沒有看到前面的何家琦，不然我怎麼可能見死不救……」雙手捂著頭，時而激動時而顫抖。
「那王童呢？他的位置離你很近吧，你如果當時伸手抓住他，他會死嗎？為什麼你沒有這麼做？
還有餘訟仁呢？為什麼作為最後被傳送的他死的時候你明顯鬆了口氣，是因為死的那個人不是你也不是你妹妹嗎？」
「周天海！你給我閉嘴！！！你有什麼資格說我！你明明自己也沒出手拉他不是嗎！！！」
「呵哈哈哈哈哈哈……對呀！所以我一直都很自私啊～～不願意接受事實的人是你啊陸尚之，承認吧……你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偽善者！」
偽善者……
我嗎？
原來我真的這麼虛偽嗎……
眼看對方已經處於崩潰的邊緣，窮奇立刻出手將他打昏，如果再晚一秒，恐怕後果不堪設想。
周天海再次沉默，雖然沒能達到目的有些不太甘心，但再怎麼說陸尚之好歹也跟自己朋友一場，見到他沒有崩潰心中稍微鬆了口氣。
「喂！把人還給我們！」
呂子明想要奪回窮奇手中的夥伴，後者身影一閃，出現在了數米之外。「還給你們？然後等他醒來以後接著打擊，直到他變得跟白痴一樣嗎？呵！」
局勢逐漸變得微妙起來，原本作為同伴的他們做著敵人的事，而作為敵對方的窮奇卻做著同伴的舉動。食物被飢餓的眾人消滅一空，沒有水份補給，第二夜就這麼過去了……
「好渴……」
「好渴啊！我想喝水～」
「有沒有人送點水喝啊……渴死我了。」
雖然需求的東西不同，但事實情況與昨日早上的飢荒並無不同，這群人就像是巨嬰一樣，只會不斷伸手索求，除此以外什麼都不會。
「張楚……你還好吧？」
「嗯……兩天沒有攝入水份有點不太舒服。咱們還是少說點話比較好，不然只會更渴。」
呂子明點了點頭，眼神不自覺地看向窮奇所待的位置。
「醒了？臉色有點難看啊，還沒有想通嗎？」
陸尚之神情萎靡，有氣無力地說道「不就是偽善者嘛，也沒有想象中那麼難以接受……。」
窮奇拿出手機看了一下「距離遊戲結束還早，既然你想通了，那麼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可能也不會對你產生太大的衝擊力了。」
「你這是什麼意思。」
「別急~好戲馬上就會上演。」
正如窮奇說的那樣，腹中飢餓就已經讓那幫蠢貨升起了互相殘殺的想法，更何況是跟食物比起來對人體需求更大的水分？
空氣中漸漸飄來一股異味，這似曾相識味道瞬間讓陸尚之從地上站了起來，數了數房間內的人數后意識到了什麼……轉頭一看，原本與張楚他們待在一起的妹子，此刻哪有她的身影！
「出事了！」將張楚拜託給周天海，呂子明先行一步竄了出去。
經過大廳的拐角，這裡光看擺設應該是廚房的樣子，趙總也曾經來過這裡，只是發現水龍頭裡並沒有水源后失望地走開了。
可是現在，躺在地上的女子瞪大著雙眼，早已失去了生命氣息……在她身邊的幾人正在不斷索取著其身體中鮮紅的液體。
「所以我才說，人類真是噁心的存在啊~」窮奇手輕輕一甩，那些人瞬間變成了肉沫，糊得到處都是。「看吧~跟他們這種畜生比起來，你那點事又算得了什麼？」
說完，笑著走回了大廳，接著就是一聲聲慘叫傳來，陸呂二人察覺到不對立刻返回，入眼一片狼藉，鮮紅布滿了整片大地。
「為什麼……為什麼你要這麼做？」語氣平緩，不再顯得與之前一樣激進。
「你覺得還有必要把他們留下來嗎？本來就沒什麼用，現在更是為了生存下去做出這種事來，人性的黑暗面完完全全地展現了出來，還是說……你心裡還是覺得我這麼做是錯的？」
陸尚之搖了搖頭，「怎麼會……我只是在想一件事，你說好不容易抓了這麼多人來陪它玩遊戲，被你這麼一下子殺得只剩下五個人。它會有什麼反應呢？」
話音剛落，古堡開始劇烈的搖動起來，牆壁上不斷出現了各國的文字，上面想要闡述的意思都是同樣的——你該死！
「呵呵……惱羞成怒了嘛……不過想要抹殺我？還得看看你夠不夠格！」
窮奇朝著上方一拳轟出，毫無阻礙地擊穿了整棟建築，望著最頂層正在閃閃發光的房間，他大笑一聲跳了上去，看見了擺放在中央的那柄黑色小斧。
「這嵌在斧身兩側的一紅一藍兩枚寶石，確實是老大讓我來找的東西！所以因果律武器的真身不是這把斧頭，而是這兩枚寶石！」
說著，就將手握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