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複雜得多

第289章複雜得多

窗外一聲悶雷響，屋中寒光忽閃。

打頭的人下意識橫刀，刀劍相擊，被刀刃上壓下的強大力道震得踉蹌後退，狼狽抵擋。

眼看屋裡突然殺出兩名青衫劍客，迴廊上的掌柜暗叫一聲不好，棄了纏鬥的同伴，扭頭就逃。

然而，還未到樓梯口，就被廊外翻越而入的人持劍攔截。

樓下幾聲悶響，緊閉的店門被外面的人撞開，幾個衙差護著一個長衫男人沖了進來。

本欲殊死抵抗的三個匪徒瞥見樓下的情形，突然紛紛棄刀丟劍，抱頭告饒。

冒雨而來的長衫男人喚了衙差收押匪徒，疾步就往客房去，踏進屋門看到裡間的女子，剛想上前卻被護衛在外間的劍客攔住，只能急聲詢問：「楚夫人，您沒事吧？！」

「您是？」楚念甩燃火摺子，本想出門查看，聽到詢問，疑惑地打量眼前的人。

頭先她便覺那掌柜話中有異，留下來是想探個底，所以進屋后一直防著，除了一盞油燈外也沒用屋裡其他東西。

結果問題還就出在那盞油燈上，要不是藥王谷的弟子們及時過來，察覺出燈油里添了東西，她和春萱這會兒只怕已中招昏迷了。

不過，先前回來的弟子們都說他們查探的地方未見半個人影，這東禹城只怕已是一座空城，眼下這滿眼急切的陌生人和那幾個衙差又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那人理了理被大雨染濕的亂髮，拱手作禮：「卑職姓嚴，是衙內的師爺，不知將軍夫人冒雨前來，有失遠迎，還望恕罪。此處兇險，還請夫人隨卑職往衙門安置。」

楚念與嚴師爺見了禮后也沒急著走，眼看谷中弟子幫著幾個衙差將那三個匪徒捆綁嚴實后，又詢問起東禹城的情況。

她不問還好，一問起這事兒，那嚴師爺甚至都不顧身旁護衛的警告，噗通一聲跪倒在地，膝行到楚念面前，求她做主.

在嚴師爺含淚的哭訴里，楚念才知那掌柜先前所言非虛。

四月那場大雨，讓秋林道被封堵，東禹城下遊河段又多處受災，馬知縣帶了守城的將士去下游救災，留了嚴師爺和幾個衙差在縣衙理事。

一開始城裡還只是常有災民逃難過來，因著馬知縣的吩咐，嚴師爺將他們都收留安置在城中各處，還組織了城中百姓救濟。

可因著城中沒了守軍，叫秋林山上一夥山匪起了歹心，月初大雨剛停就下山入城大肆搶掠。

幾個衙差都因此受傷，城裡別的百姓了，就連災民都不堪其苦，不過幾日就想方設法攜家帶口逃離此處。

留下來的，除了衙門裡終日惴惴不安的嚴師爺和幾個養傷的衙差外，就只有城西土地廟裡二十來個因傷病無法冒險翻山逃命的災民。

「那黑虎寨的山匪實在可惡，他們不僅搶掠財物，這段時日還常往來縣衙挑事要挾，甚至抓了我們幾個的家小去寨子里給他們做苦力，我們天天盼，日日求，就盼著秋林道早日挖通，好請蒼雲軍來替我們主持公道！」嚴師爺說到最後，扯袖捂了臉，一副快要哭斷氣的模樣。

楚念抬眸看了六曲一眼，只是皺眉問：「這般嚴重的事，你們怎麼也不儘早往大興府求助？」

秋林道雖斷了，可東邊的大興府災情並不嚴重，而且那邊也有駐軍，按說東禹城裡出了山匪劫掠之事，即便人手不夠，也可往大興府調兵求援才是。

「夫人您不知道，大興府那邊自災起后就封了官道，說是為了防止災民四散引亂，卑職寫了好幾封求救信都遞不過去，偏下游的災情嚴重，馬大人他們這陣子每日光救人都忙不過來，實在沒法管這事兒，」嚴師爺抹了把臉，直起腰來，「再者，那黑虎寨里有百來號山匪，都是窮凶極惡之徒，他們手上還捏著我等家小的性命，沒個完全的把握，我們也不敢貿然得罪啊！」

楚念抿唇思忖須臾，喚了春萱收拾行裝，又對嚴師爺道：「我們今日只是借道往大興府辦事的，山匪一事也幫不上什麼忙，不過秋林道既然通了，明日蒼雲軍就會過來，到時候自會有人為你們做主。」

她這次就帶了十個人，即便都是精挑細選的高手，可要讓他們在這雨夜裡以一敵十跟山匪硬拼救人也太過勉強，搞不好還會弄巧成拙，害了無辜人的性命。

「夫人這是要去何處？」嚴師爺連連點頭稱是，見他們收拾了東西要走，忙站起來勸，「雨大風急的，夫人趁夜趕路實在危險，要不還是先到縣衙講究一晚，等天明雨小后再動身不遲？」

「嚴師爺不是說城西還有二十餘位病患嗎？我們都是大夫，雖對付不了山匪，不過這治病救人之事還是能幫上些忙的，今夜雨這麼大我們也沒法趕路，不如先去土地廟瞧瞧，」楚念將斗笠扣在頭上，笑道，「嚴師爺放心，這事兒我們有經驗，會處理妥當的，您也不需得管我們，還是先將那三個匪徒押回衙門吧。」

言罷，兩步繞開欲言又止的嚴師爺。

客棧外，電閃雷鳴，風雨交加。

楚念壓了壓帽沿，待六曲指了路后，冒雨往城西的方向走，等得急行出了客棧所在的長街，才頓步轉頭回望。

「谷主也覺得那師爺有問題？」沉默了許久的六曲問道。

他們入城后就四散查探，他碰巧路過衙門，發現大門緊閉，裡面黑燈瞎火，便起了潛入探查之心。

不想這一去，趕巧遇到了躲在後堂議事的嚴師爺和幾個衙差。

嚴師爺聽他自報身份后，便急著要帶人來迎蕭將軍的夫人，他先衙門的人一步找到了楚念所在的客棧，趕巧又遇上了楚念他們伏擊那三個匪徒，他怕打草驚蛇便也沒作聲加入其中。

剛見那三人突然束手就擒的時候他就覺得奇怪，後來聽嚴師爺一番說辭，心中疑惑更甚了。

「嗯，此人話中漏洞頗多，東禹城的事只怕沒我們想的那麼簡單。」楚念見嚴師爺的人沒跟上來，輕舒了一口氣，「六曲，你挑個腳程快的人連夜趕回永平城將此事告知白軍醫，讓他們明日過來時小心些，其他人先隨我去土地廟看看情況。」

雖說大興府一早設了關卡，可也只是攔路不準災民外流而已，並未限制其他人的出入，嚴師爺若真寫了求救信又怎麼可能遞不過去？

何況，他們前些日子在秋林山西邊的城鎮里的確遇到過一些從東邊翻山過去的災民，卻從未聽他們提起過東禹城的情況。

先前大家都以為災民們冒險翻山過去，只是因為東禹城這邊不願收留災民，如今瞧著，這城中之事恐怕比她預想的複雜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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