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誠意滿滿

第296章誠意滿滿

這兩個月來，南澤也是大雨不斷，冬日清淺的天泉河寬了不少，水流湍急。

好在銀松堡的將士們及時疏道排水，河畔並無漫水之相，芳草茵茵，山花點綴，景色秀麗。

今日天氣晴好，對岸還真有兩個放馬賞景之人。

草地上鋪了張氈毯，一人仰躺其上，翹腿擋眼，叼著根草悠閑小憩。

另一個守在篝火旁，拿了柄做工精緻的匕首在那烤得金黃的羊腿上比劃。

楚念下馬自浮橋過河，瞥了眼氈毯上的人，再看向將一盤烤肉放到氈毯旁矮桌上的人，蹙了蹙眉：「幽將軍怎會在此？」

「本將軍北巡無聊，特意來此拜訪舊友，」幽霽席地而坐，含笑招呼楚念過去，「這烤肉用的是我們夜照宮廷特調的佐料，改自西域的秘方，佐酒味道更佳，楚谷主嘗嘗。」

本在閉目養神的蕭恆聽到聲音，霍然坐了起身來，見真是楚念，往一旁挪了挪，招呼她來品這幽將軍親手烤制的羊腿。

眼瞧這兩人一副和樂融融的模樣，楚念抿了抿唇，也只能壓了滿心的困惑，在蕭恆身旁坐下。

幽霽似乎心情甚好，斟酒遞筷，寒暄閑談，聽蕭恆誇讚烤肉味好，還大方地將這宮廷特調的秘方詳細告知。

永平府災民眾多，物資常有短缺，這陣子楚念常與救災的官差將士同飲食，吃的多是饅頭餅子，常多日不見油葷。

如今美味當前，她被勾得饞蟲大作，起先還因著這詭異的景象警惕拘束，眼瞧著桌邊另兩人越吃越舒暢，越聊越開心，她便也拋開顧忌，放心吃肉小酌。

「景賞過了，肉烤完了，如今楚谷主也來了，將軍總該說明今次的來意了吧？」等得楚念歇筷，蕭恆才斂了笑意，挑眉看向桌對面還要舉杯的幽霽。

前日他接到夜照拜帖，匆匆趕至銀松堡，第二天一早就見著這位夜照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鎮國將軍出現在銀松堡外。

此人來時未帶一兵一卒，進門時甚至耐著性子接受盤查，還將所攜武器全數上交，滿懷誠意地拜訪，只求見藥王穀穀主一面。

兩國如今到底是盟友的關係，幽霽又放低姿態親自過來，他自是不好拒絕，又不能帶人回滄瀾城，便只好讓徐義去把楚念找來。

本以為去來還得耽擱兩日，不想楚谷主倒是先他們一步自己回來了。

「蕭將軍先前不是說本將軍想在銀松堡小住多久都行嗎？現下如此心急，莫不是怕本將軍久留回發現寧州情勢有變？」幽霽放下酒杯，轉頭看向河對岸，笑道，「本將軍若為料錯，他們是來挖採補齊寧州月前遭劫的那批貢物吧？本將軍聽說你們陛下催得急，他們這般遊手好閒，就不怕耽誤皇差？」

蕭恆偏頭看向對岸在發現幽霽后便藏了鋤頭，假裝放馬的徐義等人，眼角微抽，轉頭不動聲色地端起酒杯：「他們只是奉命送阿念過來而已，幽將軍只怕是聽了什麼謠傳。」

自四月水患起后，他們便封鎖了兩國邊境，甚至以調整布防為由，不允許大齊百姓和南澤其他巫民進出。

他也料到了就算如此防備，也防不住寧州受災的消息傳出，可貢物遭劫這種事，知道的只有經辦的官員，不該輕易傳到夜照去才對。

「蕭將軍說得不錯，本將軍南巡時還真聽了不少謠傳，有傳言說寧州不僅遭重災還遇時疫，不過月余，南地已是哀鴻遍野之相，」幽霽輕笑一聲，垂眸看向手畔的酒盞，「有傳言說，寧州受此大禍只因災星南臨，你們的陛下特意派了人來滄瀾城尋星相所指之人，本將軍還聽說，那位太史令還得了另一道密旨，若是尋人之事受阻，可向夜照求援，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將當年的餘孽斬草除根。」

聽他此言，蕭恆心中的疑惑反倒一掃而空，他拉住了詫異之下想起身離桌的楚念，挑眉笑問：「既然陛下都開口了，想來所許豐厚，將軍又為何還要來銀松堡？」

在天相之說傳出的時候，他就知道那位太史令奉旨前來尋人不過是個幌子，只為牽制擾亂他們的行動而已。

他原以為，陛下會另派得力的人手，乘亂將他們這些所謂的餘孽逐一已破。

可惜自己似乎高估了那位皇帝陛下的本事，找誰助力不好，竟然又找上了夜照，這不是搬石頭砸自己的腳嗎？

「你們陛下今次倒真十分慷慨，不僅拱手讓出十二座城池，還搭上了三顆人頭，」幽霽摸了摸下巴，饒有興味地打量蕭恆，「若不是知道你們陛下是個出爾反爾，兩面三刀的小人，本將軍還真想一口應下。」

六月初收到那位太史令著人送來的密函時，他是真有幾分心動的。

魏池淵早年在戰中沒少殺他們夜照的猛將，謝弘瀾在過去三年裡多次借勢擾亂夜照朝堂，還有眼前這人，不僅劫持陛下讓夜照受辱，身上還背著他兩位手足至親的血債。

不為了那十二座城，光是這三人的性命，便足以讓他下決心發兵。

可惜也只是想想而已，那位大齊皇帝六年前就曾背信棄義擺了他們一道，他可沒蠢到再去給人當刀使。

「將軍就算真有此心，如今夜照國內的情況也容不得將軍這麼做吧？」蕭恆迎上他的目光，悠悠道，「這兩月里，南澤雨勢更甚寧州，想來貴國災情也十分嚴重，否則將軍也不會犯險來銀松堡求葯了。」

他們雖未能派人往夜照刺探，可這兩個月來，南澤也是暴雨不斷，若非夜照也遭水患，幽霽怎麼可能突然離開皇都北巡？

幽霽微微一怔，笑容里多了幾分苦意。

他挺直腰背，拱手朝楚念作了一禮：「夜照國內如今時疫橫行，在下聽說藥王谷有對症之葯，此番特來求請楚谷主救我夜照子民，只要楚谷主願授夜照治疫之方，凡有所求，必當不辭。」

如蕭恆所說，夜照國內不僅水患嚴重，還爆發了時疫。

這疫症來得兇猛，甚至禍及帝都，御醫署研治許久也束手無策。

他原是北來尋醫治疫的，趕巧從大齊送來的密函上得知了藥王谷在寧州南地施藥治疫的事，這才放下身段獨自來銀松堡拜訪。

他此來誠意十足，剛剛透露的那些不過是見面禮，只要藥王谷能救治夜照子民，便是要夜照發兵助他們謀權稱帝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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