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小行
「沈憬，還不走啊？這個的工期還有些時間呢，明天畫也好啊。」周圍的同事陸陸續續的開始下班了。
「還有點顏色，我畫完這一點就走。」沈憬將手裡的畫筆又蘸了蘸染料，將一朵花的花脈細細地勾勒了一下。
今天是接到這份工作的第5天了。沈憬以前沒有在公司工作過，自然也沒學會磨洋工、混日子的工作必備「技能」。她將自己要畫的東西簡單的分了分部分，每天按照自己的進度一點點的完成著，有時別人都走光了，只剩她一個人，還努力地在自己的主題牆上描繪著。
此刻，沈一歡就站在會場的二樓靜靜地注視著那個淡薄而倔強的身影，看她全神貫注的將心血傾注到自己的筆下。
「小憬。」他用只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念著這個名字。
他還沒想好怎麼給沈憬說，他不知道沈憬會有什麼樣的反應。應該說他自己也許都沒有真正想好。
沈一歡不顧地上是否乾淨地坐下來，靠在二樓玻璃懸廊之上，一個上，一個下，就這樣靜靜地陪伴著彼此。
沈憬其實最近狀態還好，白天她能全身心地投入到畫畫中，不用再像之前一樣需要招攬生意讓人來畫畫，也不用忍受著入冬的天氣，凍的哆哆嗦嗦，而且這裡還有微波爐，老紀給她做的愛心餐只需要兩分鐘，就可以溫暖她的胃口。
最主要的是，她可以不斷地畫，不斷地畫，沒有了去思考感情問題的時間，常常累的晚上回家就躺在床上睡了，雖然累，倒讓她養胖了兩斤。
「你不是美術專業的吧？」沈憬負責的展板旁邊新立的一個主題畫板，為這個畫板做手繪的，是一個年輕的小夥子。
「是啊，我畫畫本來是業餘愛好，沒想到現在倒成了我的飯碗。」沈憬大大方方的承認。
「我說呢。」男孩子臉上一副瞭然的樣子，乾乾淨淨的笑顏上，眉眼彎彎的。沈憬不自覺地想起了沈一歡，這段時間沈憬把自己弄的很忙，這幾天來其實很少想到沈一歡，今天也不知怎麼了。沈憬無奈的敲了敲腦袋。
男孩子看到她的樣子覺得很有趣。：「你怎麼了？」
「腦袋裡有奇怪的東西跑進來了。」沈憬開著玩笑：「不過你怎麼知道我不是專業的呀？」
「因為我是專業的。」男孩子狡黠的一笑：「介紹一下，我叫小行，在巴黎美術學院學習。」
「哇哦~」沈憬忍不住驚嘆。
「你呢？」小行問她。
「沈憬。」
「神經？」
「沈（shěn）憬（jǐng）」沈憬認真的拼給他。
「你的名字好拗口。」
「哈哈哈，還行吧。」
「那我叫你小憬吧？」拿孩子自來熟。
「也好。」沈憬在這些稱呼上倒是並不介意。
「你不好奇，我怎麼看出你的不專業嗎？」小行又仔細的看了看沈憬的畫，問她。
「是我技法不純熟吧？構圖比例不太好？」
「不是哦。」小行賣了個關子。
「哦？」輪到沈憬一點疑惑。
「因為……」小行將上半身向前傾著靠近沈憬，眯了眼笑了下。也就是沈憬現在心思沒有在男女之情上，不然這樣曖昧的動作，這樣帥氣的臉，怕是個女生就會心動。
因為距離的突然拉近，沈憬不自覺的往後退了一下。小行笑著直起了身子：「因為你畫畫不教條。」
「教條？」
「你不知道那些學院派，說是創作，但其實運筆，線條都有一定的規則，萬變不離其宗。」小行指了一下沈憬的畫作：「你不一樣，你更'肆意'。」
「'肆意'啊……」沈憬皺了皺眉，努力思索的這個詞的意思。
「喂喂，你不要想偏了，我這是誇你呢。」小行看她的表情，趕快解釋道：「是說你有靈性，更接近於做畫的本源，而不是被框架框住，出來的都是一些樣板的東西。」
「這樣子啊。」被專業的人誇獎，沈憬很開心。
「就是這個樣子啊，要不你以為我為什麼在國內畫的好好的要去國外呢？就想去看更多的風格，吸收更多的技法，以免被框住。」小行得意洋洋地說。
沈憬很佩服小行，看他年紀和自己差不多，卻有這麼多的想法。而沈憬自己呢，卻一直在外街賣畫，難怪老紀說她不求上進。
好不容易逮著一尊大神，還是願意和她交流的大神。沈憬趕快向他請教：「其實我現在畫的沒怎麼有思路了，我以前畫的都是真人，有模特在，這次給我的主題是《鳳求凰》，鳳凰都沒有見過，不知道該如何下筆。」
沈憬好巧不巧地分到了一個中國風的畫作，並不是沈憬擅長的風格。
小行望著沈憬畫的花團錦簇，卻空著頁面的中央，想了想道：「你知道這次活動的主題嗎？」
沈憬搖了搖頭。
「啊？你不會都不知道是什麼活動吧？」小行吃驚的看著她。
沈憬不好意思的點點頭，：「我只知道需要畫一個這樣主題的展板。這些天來一直在構思如何畫，還沒有來得及去了解這個活動。」
「好吧。」小行做出個「無奈」的手勢，表示服了沈憬：「這個活動是為了推廣文化公司的經營理念的，根據公司不同的業務方向，分為中國傳統文化，西方經典文學，現代都市等十五個主題。」
小行看著沈憬的迷茫之色，忍不住問她：「是不是都不知道畫完這些展板有什麼用？」
「難道不是放在這裡展覽的嗎？」
小行哈哈笑起來：「展覽？對對，也算是展覽。不過單純為了展覽的話，我們的水平可不夠，怎樣也是大師級別的。」
小行打量了一下場館里的這幾個主題畫板：「這幾個畫板是要配合活動的，如果你實在沒有思路，可以和場館負責人諮詢一下，看看到時候配合這個畫板的是個什麼樣的節目，聊一聊，也許會能找到新的方向。」
沈憬恍然大悟。
「真是傻的可愛。」小行看著沈憬急呼呼的去找負責人的背景，笑著自言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