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小乞丐的尊嚴（17）
對於蕭氏滅門一事，江湖中人皆有所耳聞，傳聞蕭氏有絕世神功秘籍，練成神功則可一統武林。
對於這樣的傳言，竟然無人提出質疑，全部深信不疑。原本還以為蕭氏門人在那一場滅門慘案中全部死了，神功秘籍不知所蹤，卻不想還有蕭家人活著，而且是神劍山莊的莊主。
各大門派掌門人合夥一商量，把這件事潤色一番，在武林大會上捅了出來，直把蕭淮與逼入千夫所指之地。
而大鬍子，就是提供案宗的人！
白嵐幽深的眸子閃過一道冷芒，走到蕭淮與旁邊的座位坐下，微抿著唇，一語不發。
白嵐打量大鬍子的時候，大鬍子也在打量她。
小姑娘年歲不大，氣度不凡。她穿著白狐狸皮做的襖子，皮膚卻比狐狸皮更白一些，頭髮還有些枯黃，應是營養不良造成的，巴掌臉上，五官精緻細膩，美得有些過分了。
他也是有女兒的人，和這個小姑娘差不多大，但是正是熊的時候，平時鬧騰得緊，萬不像這個小姑娘，一行一動，都像尺子丈量過，一舉一動，都透著不符合年紀的優雅，就是一種說不出的滋味，整個給人一種詭異的感覺。
尤其她看過來的目光，不屑，憐憫，彷彿在看一個螻蟻一般，令他後背發涼，心生戰慄。
身體下意識的顫了一下，這是對危險的感知。大鬍子忙低頭喝一口茶壓驚，詢問道，「這位是？」
蕭淮與撇了他一眼，冷道，「我的弟子。」
蕭淮與除了看向白嵐時會稍稍溫柔一點，面對大鬍子，全程冷漠臉。
白嵐都感覺廳內的空氣比外面還冷幾度，蕭淮與這面對不喜歡的人放冷氣技能還真厲害，不過無差別攻擊，還真有點冷。
而大鬍子對蕭淮與的冷淡並不在意。他有膽子來，可不會被這小小的不待見逼退，事情還沒有著落，他怎麼能退縮呢！
他扯著嘴巴笑得跟個傻子似的，三十齣頭的人硬是笑得整張臉起褶子，蕭淮與嫌惡的皺眉。
顏控總是對作怪的醜人沒有耐心。
大鬍子好像看不到蕭淮與的臉色一樣，極盡所能的誇讚，「是蕭莊主的弟子啊？果真英雄出少年，蕭莊主年紀輕輕就成了一庄之主，還掌握著幾座城的命脈，蕭莊主的弟子也是人中龍鳳，小小年紀氣度不凡。」
這馬屁拍的那叫一個不忍直視，白嵐忍不住嘴角微抽，對這個未來的武林盟主的臉皮有了第一程度的了解。
偏生蕭淮與對這段話很認同，蹙起的眉目都舒展了。這讓一直盯著他的大鬍子看到他的表情變化，頓時喜不勝收。還愁不知怎麼討好蕭莊主，原來只要誇他慧眼識珠，誇他弟子就是了。
他正搜腸刮肚的想一些夸人的話來，被洞悉他想法的白嵐急忙制止，問蕭淮與，「師父，你叫徒兒來有什麼事？」
「你來說吧。」蕭淮與對大鬍子示意一下，漠不關心的低了低頭。
大鬍子登時打蛇隨棍上，他不知道白嵐怎麼稱呼，便道，「小莊主，是這樣的，柳某出生草莽，年輕時行為狂放不羈，因此得罪了不少人。如今柳某已有妻兒，也誠心改過，然而往先的仇家卻不肯放過柳某。」
他頓了頓，「我死不要緊，可我的妻兒卻是無辜的，她們根本不知道我以前做過什麼，柳某雖混，卻做不出連累妻兒的舉動。此番前來，柳某有投誠之舉，為神劍山莊肝腦塗地在所不惜，只求貴庄能夠庇護她們母女。」
說著，他神情激動，半跪在地，拱手抱拳，竟是自願俯首。
大鬍子不是不懂分寸的人，蕭莊主有什麼事兒都要與他弟子商量一二，說明這個弟子在他心中分量頗重，若不是小姑娘年紀太小，他都以為他們不是師徒關係，而是夫妻。
不過，蕭莊主越不管事，他越有把握，看向白嵐的目光更是熱切了幾分，「小莊主，柳某不才，卻是有一把子力氣，武功也能在江湖中排上名號，只要貴庄予以庇護，柳某將是一把利劍。」
為了妻兒，他豁出去了，不過是自由而已，只要妻兒平安，哪怕叫他做一條狗，他也願意！
他連拜了三下。再抬起頭時，卻見那人穩坐高台，雙腿交疊，腳尖如勾，悠悠晃動，狹長的眸微微垂著，透露出些許的漫不經心。然而就是這眼神，令他的心頓時「咯噔」了一下，惴惴不安。
他壓住狂跳不已的心跳，不肯服輸的昂著頭，對之對視。
白嵐身材纖長，四肢纖細，雖說大半年來長了些肉，但此刻做出雙腿交疊的姿勢，依舊賞心悅目。
她看著大鬍子表演完，不甘心的咬著牙對著她磕了三個頭，靜默片刻，才幽幽道，「柳大俠言重了。」
她突然明白，大鬍子和蕭淮與的糾葛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神劍山莊發展初期，他們就已經對上了，只不過後來矛盾才爆發。
「神劍山莊只是一個新建的普通莊子，別看它庄名霸氣，山林建的漂亮，實際只是一個用來度假養老的莊子而已。萬不像柳大俠所說，能夠庇護住江湖中人追殺的對象，去做讓柳大俠肝腦塗地的事情。」
她眯著眸子搖著頭，手支在扶手上，一段話說的極為緩慢，「柳大俠還是另投高明吧！」
這是什麼意思？
大鬍子冷汗直冒，臉色突然一下子變得蒼白。
神劍山莊若是不收留他，他還能躲到哪兒去？柔兒的身子愈發不好，再也承受不住長期的奔波勞累了。
還有依依，她現在已經十歲了，他雖不需要她武功有多麼高強，多麼有才華，但一定得明事理吧？不然以後有誰敢娶她？
依依現在皮得很，他都管不住，只有柔兒還能管一管她，這樣的性子再不糾正過來，以後可怎麼辦？
沒有了他和柔兒的庇護，她能活下去嗎？
大鬍子深深的憂慮了，連著臉色也變得慘白。
「就是字面意思，柳大俠武功是不錯，但身上的麻煩可一點兒也不少啊！」白嵐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捧著茶杯輕輕啜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