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小乞丐的尊嚴（19）

因著過年的氣氛，莊子四處都是張燈結綵，喜氣洋洋的。原本外出當學徒的乞丐們都回來了，全部在院子里忙碌。

安靜的前廳很清晰的聽見那些聲音，開玩笑的，問好的，敘舊的，從他們的言語中就能聽到濃濃的喜悅。

蕭淮與和白嵐都沒有說話，蕭淮與稍微有一些不耐煩，指節在桌面不住的敲擊著。垂首跪在地上的大鬍子沒有沉默多久，他再次抬頭，答應了白嵐提的要求。

「我可以將內人的傳家寶送來，但是你們神劍山莊要把我的妻女全部接到這裡來，保護他們的安危，若他們傷了一絲一毫，我柳某也不是吃素的。」

大鬍子盡量給妻女爭取更多的權益，白嵐嗤聲，「柳大俠別忘了，是你求我們收留你，可不是我上趕著要保護你的妻女。」

大鬍子咬緊了牙關，這話說的倒沒錯，可他怎就那麼不爽呢？

「還有一點，尊夫人和令千金來我庄那就得守我庄的規矩，什麼事該做什麼事不該做，什麼地方該闖什麼地方不該闖，還請柳大俠心中有個章程。若是一不小心觸碰到什麼機關，觸犯到什麼人，受傷都是小事，丟了命可就不美了。」

「你……」大鬍子心中一慌，這是要禁錮柔兒和依依的自由？

抬眼望去，小姑娘波瀾不驚，眼神輕飄飄的，彷彿說這麼多只是在提一個醒，而不是明晃晃的警告。

他一時之間摸不清蕭莊主的弟子這麼小一個人兒，到底是什麼意思了。他內心慌亂，全然不知今日前來的這個決定到底做的對不對。

不行，既然決定了就不能後悔，他已經沒有退路了。忙壓住這突如其來的心慌，他急切道，「內人是懂分寸的，小莊主不必擔心。我……」

「如此便好。」白嵐打斷他的話，「柳大俠先行回去吧。過了年，就將她們送過來，神劍山莊必然會按照我們所答應的照顧夫人和千金。只是柳大俠切莫忘了答應我的事。」

一段話強行被打斷搶白，大鬍子也不想繼續下去。這個所謂的小莊主可不是省油的燈，他回去得讓柔兒多小心一點她。

話談到這份上了，也沒有繼續虛與委蛇的必要，蕭淮與冷著臉送大鬍子離開。

之後，蕭淮與問白嵐這麼做的用意，雖然他不反對小姑娘做一些出乎意料的事，但是明顯收留一個麻煩，讓他產生了一丟丟好奇心。

白嵐吃著點心，腮幫子一鼓一鼓的，像只小松鼠，非常呆萌，她含糊不清的回道，「我這叫防範於未然。」

畢竟是夢裡面發生的事情，真實世界里還沒有發生。她總不能一開始就把人殺了，永絕後患這種事不存在的，殺了一個武林盟主還會有第二個，隨著神劍山莊的發現，武林中會有越來越多的人對神劍山莊忌憚。

與其出現一個未知的對手，還不如把未來的敵人培養成自己人，如此，還能幫神劍山莊吸引一部分注意，讓那些自詡名門正派的人不要總盯著神劍山莊。

在見到大鬍子的時候，白嵐腦子裡就過濾了無數的可能。縱然可以殺了他，可留著發揮他更大的價值不是很好嗎？

物盡其用才是彌補罪孽的最好辦法。

她拿著一個栗子酥咬了一口，覺得味道不錯，把咬剩下的塞到蕭淮與嘴裡，「師父，有些事你放心交給我吧！」

唇上一軟，嘴裡傳來一陣甜膩，蕭淮與被這突如其來的投喂鎮住，身子一僵，放在椅子上的手不由自主的顫了兩下，彷彿觸電一般，麻麻的，恍若無覺。

他嚼都沒嚼，直接吞了下去。過後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那是小姑娘咬過的，頓時心跳加速，頰上飛起兩朵紅雲。

他眼眸低了低，悄然捂上心口，有些無措。

蕭淮與想說些什麼，還沒說便被白嵐一陣搶白。

「現在已是申時了，我們快出去吧，該吃年夜飯了。」白嵐大概算了算時間，到吃晚飯的時候了。

莊子里沒有下人，都是原先的乞丐和一些身有殘疾的人，他們見莊主和小姐都在前廳里，感覺他們是有要事，便也不敢來叫吃飯。

蕭淮與見小姑娘並不想同他解釋這麼做的原因，心裡頭有些不舒服，他那麼在乎小姑娘，小姑娘卻連一點小事都不願與他商量，就像把他隔絕在她世界之外，沒有將他當自己人一樣。

小姑娘是不相信他嗎？

他不懂，但也不妨礙他對小姑娘決定的支持。

「嗯，我不妨礙你。」嘴上這麼說著，可是心中總是有一些疙瘩的，他覺得自己變得好虛偽，在小姑娘面前說一套，心裡想的又是另一套。

他不喜歡這樣的自己。於是心中不爽，便表現在臉上。他一張臉冷的都快掉冰渣子了。

白嵐發現了，卻只以為他想到什麼事心情不好，也就沒有多嘴。

二人詭異的沉默著。

待他們走在游廊上，路過的人忍不住裹緊了身上的棉襖，走得那叫一個戰戰兢兢，直到看不見他人，還心驚肉跳，兩股戰戰的。

莊主怎麼了，臉色那麼黑，身上還透著一股「我很煩，別理我」的暴躁氣息，誰惹莊主生氣了？

嗚嗚嗚，莊主生氣好可怕哦！

莊主身上會放冷氣呢！

莊主的眼神好像要殺人呢！

因這是第一次在莊子過年，考慮到上下一家親，白嵐便和素娘商議，同前些日子一樣，在練武場吃年夜飯。

為了應景，白嵐還把火鍋搗鼓出來了，同燒烤一樣，升了兩堆火，把肉和菜都洗出來備用。她弄了兩個火鍋，一個辣的，一個清淡的，讓人喜歡吃什麼就煮什麼，喜歡吃哪一種口味就在哪一口鍋煮。

素娘全程監工，倒也沒人偷懶，在這樣喜慶的日子裡，人人都很精神，都想多干一點活兒。

等白嵐和蕭淮與到的時候，一切早已準備好，只等開餐。

蕭淮與再生氣，也不會在這樣的日子拂了大家的意。他站到練武台上，說了幾句場面話，年夜飯便開始了。

大家圍著火鍋，先煮著吃了一點，感覺味道還不錯。再是對白嵐情有獨鐘的麻辣鍋很是好奇，夾了一點麻辣鍋里的菜吃，頓時辣的『吸索吸索』個不停。

唯有白嵐對這辣味不為所動，大快朵頤著。

蕭淮與是吃過她烤的肉的，對她的手藝那是讚不絕口，只是後來收做了徒弟，反而沒做過一次飯給他吃。

他見小姑娘吃的津津有味，肚子里的饞蟲也被勾了出來，很快挪到麻辣鍋旁邊，夾了一塊肉吃。

肉吞進肚裡沒什麼反應，倒是嘴上一陣發麻，喉嚨火辣辣的，像是被什麼燙到一樣，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

他忍不住再夾了一塊肉放進嘴裡……

天空不知何時飄起了雪，一片兒一片兒，像柳絮一般，落在屋檐上，樹梢上，人身上。

白嵐感受著臉上傳來的絲絲涼意，揚起被冷與熱折磨的微醺的臉，露出一個好看的笑容來。

瑞雪兆豐年，明年會有個好收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