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萊茵

「我發現你有點可愛呢？」

可愛？這個詞或許形容小時候的我說不定我會接受，但是現在不會，我現在並不可愛。

「說這話是對我有什麼企圖嗎？別以為說好話就能讓我白跑一趟，這次的錢我是收的。」

雖然不知道對方打什麼主意，但是安心一直保持著警惕。

有些女人胸大無腦，有的大愚若智，有些胸前平坦還笨，最後一句最適合芙蕾雅，但是眼前這個女人和芙蕾雅是兩個極端，不僅大，還讓人看不透。

「我就是想跟你說說話而已，誇你也不行嗎？」女人一臉魅意，眼中柔情似水。

像只發情的妖精，風韻十足。

但是越是這樣，越不對勁。往往這樣的女人心計越深。

「不行，我不喜歡說話。」

「是嗎？我可不是這麼聽說的。」女人有意無意之間又朝他拋媚眼。

女人果然有些東西。

「話說你叫什麼名字？這麼久我都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是的，認識這麼久都沒敢問，還以為她會自己說，現在看來他只要不問她基本不會說的。

「想知道嗎？」女人眼神流光溢彩。

「不想說就算了。」安心白了她一眼，這女人時不時就在誘惑他。

這是在考驗他的定力嗎？

「萊茵，我叫萊茵，記好了。」女人輕笑。

「萊茵小屋的老闆嗎？」

「對，那是一手創辦的。」

「可是我聽說那家店一百多年前就有了。」

「是的，一百年前我創辦的。」女人一臉笑意。

「你不是在開玩笑吧？」

一百來歲的老妖婆會那麼年輕？

「你覺得呢？」女人的眼睛盯著安心，半真半假，令人琢磨不透。

「假的。」

「是真的。」

「……」

女人眼神很清澈，沒有撒謊的痕迹。

「看到外面那位老人沒有？」

「嗯。」安心點點頭。

老人看上去一百來歲，剛剛又知道她居然是地縛靈，這讓他更加確信了。

「我跟你講個故事，你要聽嗎？」女人微笑。

安心點點頭，聽故事並不會有任何損失。

「你不介意的話，我願意當這個聽眾。」

「當初我來到這裡的時候，莫斯還是小女孩，這裡每天來的人都很多，熱熱鬧鬧的，完全和現在是兩個模樣，直到有一天，巴洛姆大森林魔物暴亂，這裡基本被魔物踏平，沒有人能逃脫死亡，當我來到這裡的時候，四周全是死人，我在死人堆里找到了她，血液染紅了她的全身，但是她還有一口氣，所以我救活了她，在後來的日子裡，我帶著莫斯在這裡開了一家飯店，取名叫萊茵的小屋。」

「很好聽的名字。」

名字很溫馨，而裡面的莫斯大概就是屋外的老人。

「是的。」女人禮貌性地微微一笑。

「起先只是想養活她，但是她卻執意想重新開一家溫泉店，就是這家，正如你看到的，她成功了，從那以後她就沒有離開，雖然每天來的人不多，但是比起待在我店裡笑容多了，日子就那麼一天天過去，知道一個月前，她死了，我原以為再也沒有人繼承的願望時，她卻成為了地縛靈，活著一直守護這裡，死後也要一直守護著這家承載她記憶的店。」

「你說，人活著為了什麼呢？」女人笑問

「……」

安心無法回答，他也不知道，他上個世界活了不過短短二十多年，十年太斷，百年太長。

百年時間不過是滄海桑田，在時間的流轉中，一切轉眼間都化為烏有，人物，物品都將化作歷史塵埃。

十年可見春去秋來，百年可證生老病死，千年可嘆王朝更替，萬年可見斗轉星移。

沒有人能夠真正的回答這個問題，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追求，每個人都有自己追尋的真諦。

有的人活著為了自己，有時候也為了別人。

人的一生，不過是從自己的哭啼聲開始，在別人的哭聲落下。迷迷茫茫之中迷失自我，渾渾噩噩又笑嘆人生。

「你覺得呢？你活了這麼久，是為了什麼？」安心問。

他不知道答案，他也知道誰都沒有真正的答案，但他就是單純地想問。

「等待，等一個人。」

她的答案讓安心很迷惑。

「什麼人？」

「一個能夠殺掉我的人。」

「……」

安心以為女人會說她在等待一個命中注定的戀人，但顯然不是。

這世上哪有那麼多命中注定！

「活著很痛苦，每天都要承受著詛咒帶來的痛苦，痛不欲生，這種感覺你能明白嗎？」

安心搖搖頭，無語凝噎，他感受不了，也無法感受。

「我受夠了這樣的生活，所以我每天都在想，是不是死掉了就好？至少不會那麼難受？所以我嘗試過自殺，無論我怎麼做，身體里的詛咒都讓我活過來，我死不掉，要一輩子承受寒冷到骨髓的痛苦。」

女人臉色慘白，說話之間眉頭緊鎖，咬牙切齒。

她太厭惡這樣無休止的痛苦，她想結束。

「你能殺了我嗎？」女人看著他，帶著乞求。

他還是頭一回看到女人這副狼狽的模樣。

不是帶淚梨花的嬌媚女人，而是髒兮兮可憐的小貓。

他感受過女人的詛咒，來自深處極度深寒的惡念，寒冷刺入肌膚，漫入心臟，侵襲骨髓。

一個人一百年來都默默地獨自承受這種痛苦。

「為什麼要選擇我？」安心自認自己做不到。

「因為你是勇者，只有你才能斬斷這股詛咒。」女人眼眶濕潤起來。

安心並不意外，這樣的人或許早就猜到了自己的身份。

他搖搖頭，不會做這樣的事。也許他真的能做到，但是他也不會做，死亡並不是最好的方法。

「抱歉，我無法答應你。」

「要是我委託你呢？」

安心搖搖頭。

女人頓了頓，然後輕聲說道：「要是有一天，我變成了怪物，殺了所有人，你會殺了我嗎？」

安心猶豫了一下，陷入了沉思，這種Flag往往都是都是真的。

「我會…」

「會殺了我？！對不對？！」女人接過安心未說完的話。

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只要她對其他人造成了傷害，安心遲早會殺了她。

「不對，我會讓那天永遠都不會降臨。」安心的話出乎了女人的意料。

像個小孩子氣一樣的回答，但是正是這樣的回答，反而出乎了她的意料。

女人慘白一笑，說道：「你做不到的。」

安心搖搖頭，笑道：「試著把你交給我，我來幫你。如果我真的做不到，那我最後陪你走過最後一程。」

「你為了什麼？」女人傻傻地問。

「不為了什麼，只是你剛好需要我。」安心笑道。

「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