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對決
等到了約定之日,秋水樓附近早已被眾多江湖中人圍的里三層,外三層,趙鵬夾在中間那是絲毫不顯眼。
「柳河幫幫主顧書文來了!」
突然間人群分開,一隊穿著藍色綢衣的幫眾簇擁著一位藍衫中年緩緩走入秋水樓當中。
「那便是八卦游龍掌顧書文么?」
趙鵬打量著對方,一副若有所思之色。
趙鵬仔細看去,就見顧書文約莫四十歲不到,臉上三縷長須垂落,面色白凈,很像一個溫文爾雅的讀書人,卻根本無法與江湖豪俠聯繫起來。
在行走之間,對方的衣袖飄飛,宛若行雲流水,一雙手掌白皙細膩,簡直可以令二八少女都嫉妒不已。
但就是這雙手,曾經「一掌斃五霸,單手會八英」,為顧書文在康平郡武林闖下赫赫威名,也為他打下了柳河幫這片基業。
「快看!顧書文誒!」
趙鵬周邊的幾個「俠女」驚呼著,眼睛裡面很有放星星的趨勢,不知道讓周圍多少人暗罵「老白臉」!
「哼!有什麼了不起的,等我明日便去挑戰!」這是周圍幾個愣頭青少俠在大吃飛醋。
「呵呵……你們就不用想了,對方乃是咱康平郡有數的高手,一身游龍勁已出神入化,八卦游龍掌一動一靜,一剛一柔之間,變化萬千,可破任何拳腳兵刃,我看已經盡得游龍掌要義,你們……嘿嘿……恐怕連顧書文的面都見不到,就會被那些藍衣幫眾給扔出來!」
這是明白人在一邊賣弄。
「柳河幫在康平郡也算一方豪強,幫主顧書文應該划入一流高手之行列……」
趙鵬聽著周邊人的議論,再聯想到剛剛對於顧書文的觀察,對於康平郡武林層次的了解也越發清晰起來。
「依我看來,那個顧書文一身內力渾厚異常,爐火純青,八卦游龍掌犀利無比……在一流武者中也鮮有敵手……」
趙鵬摸了摸下巴:「就是不知那雁浮派長老實力如何,想來不會差到哪兒去……」
至於那些大勢力,大門派的掌門之類,自然得有先天境界的大高手才能擔任。
至於柳河幫頂多算地頭蛇,幫主也只是一流武者。
「常人數十年苦修,忍受普通人無法忍耐的寂寞與痛苦,不就是為的一朝衝天,名動江湖么?」
「就是不知道我在年青一代算什麼水平,下一期的潛龍榜第一會是我嗎?」
不得不說,這種萬人傳誦、仰慕、嫉妒的盛況,對於年輕人來說乃是最好的興奮劑與毒藥,就連趙鵬也感覺胸腔之內有著熱血滾動。
「雁浮派來了!」
這個時候,更大的喧囂聲傳來,趙鵬首先見到的便是八個大漢抬著的旗幟。
黑色的旗面之上,一條金雁展翅飛翔,神武不凡。
在雁浮派標誌之下,一位青袍老者巍然而立,白色的鬍鬚垂到了胸口位置,臉上滿是皺紋,眼睛也顯得渾濁不堪,兩隻手臂宛若雞爪,像極了風燭殘年的老人,只有臉上還有著一絲勃勃的英氣。
見到名傳已久的雁浮派長老居然是這幅衰樣,很多隻看顏值的少年俠女已經嗤之以鼻,只有寥寥的少數人臉上才浮現出一絲凝重。
「這是……返璞歸真,將自身的精血元氣深藏,只差一點點便要接觸到那點冥冥中的先天靈光,溝通天地橋,晉陞先天之境的跡象!」
趙鵬也是那變色的幾人之一。
他與不少先天高手打過交道,見聞已經無比廣闊,瞬間就看出了這位郭長老的恐怖!
「這種表象,已經差一點就要完全地返璞歸真,等到他收斂了最後的這一絲鋒芒,就是後天轉先天之時!相比較而言,那個顧書文雖然神光湛然,其實大大地落了下風,要是沒有強援的話,此役必敗!」
趙鵬心裡下了論斷。
等到郭長老也進入秋水樓之後,眾多的江湖閑人已經是伸長了脖子地想往秋水樓內擠,可惜雁浮派與柳河幫的幫眾牢牢地形成了一道堅不可摧的防線,除了邀請來見證的武林名宿之外其他人根本無法通過。
「靠……要打也不挑個露天的地方打!」
趙鵬也有些心癢難耐,在心裡暗罵。
不過外圍這些人到底三教九流具有,蛇道鼠路之下,裡面的消息也源源不斷地傳了出來。
「郭長老指責顧書文縱女行兇,不僅殺死愛徒,更傷了數位弟子,有其它名宿作證,顧書文落入下風!」
「顧書文極力爭辯,奈何洛心劍顧飛霞下落不明……」
外圍的這一眾人一直等了小半個時辰,秋水樓當中不時傳來爭辯之聲,顯然是雙方正在對峙,而隨著一大波證人的出演,情況對於柳河幫越來越不利。
顧書文的聲音越來越激動,甚至令門窗發出嗡嗡的聲響,到了正屋時分,突然一聲清脆的炸響傳來,立即引起了騷動。
「打起來了,打起來了!!!」
眾多江湖眾人向著裡面擠去,就連維持秩序的幫眾都顯得有些不知所措。
「玉大俠無法辯駁之下,遂與郭長老定下約定,以武決勝!」
一個聲音傳來,在廣場上炸開,眾人更是群情激動之下,死命地想擠往內部。
這兩大高手的爭鋒,在康平武林當中也是一件盛事!
「這人內力不低啊,並且別有用心!」
在喧囂當中,趙鵬的心靈卻是古井無波,頗有些眾人皆醉我獨醒的味道。
九陽神功全力運轉之下,令他獲得了數倍於普通人的靈覺,追尋著蛛絲馬跡,找到了剛才突然發聲的人——那是一個穿著黑色精壯的普通大漢,面孔平凡到了極點,幾乎一丟入人群就會被忘掉那種。
「煽風點火,有問題!」
趙鵬心中一動,跟在了對方後面。
「好了!好了!我們幫主與雁浮派深感諸位熱情,便將比武場地擺在外面,也是請大夥做個見證!」
這個時候,眼看情勢就要越發失控,一位柳河幫的長老趕緊站了出來,宣布這個決定,登時滿場歡呼。
「眾怒難犯啊!只是這些托這麼做有用么?」
趙鵬有些疑惑,他當然發現了,此時場地當中除了被他盯著的大漢之外,起碼還有著五六人都在做著同樣的事情。
「柳河幫與雁浮派之內也有精明人,輕輕巧巧就解決了這個問題,根本沒用啊……只能令聲勢更大點而已……」
趙鵬沉吟著,突然一拍腦袋:「不對……這不就是為了造勢么?眾目睽睽之下,不論發生了什麼,恐怕都會瞬間傳遍康平城,乃至整個郡城!」
見此情景,越發感到水深的趙鵬抱定了打醬油的宗旨,靜看場中情勢發展。
兩大勢力聯手之下,一個巨大的擂台很快就搭建了起來,隨後是武林名宿與公證人之類一一入場坐下。
剩下的幫眾與一干江湖中人將擂台圍的密不透風,里三層、外三層,就連旁邊的屋頂與柳河上的船隻頂部都站滿了人流,堪稱水泄不通。
萬眾矚目當中,顧書文與郭長老飄然上場。
雙方此時已經過了講理的階段,再說什麼都是多餘,幾句場面話之後就動上了手。
台下眾人只覺風影飄飛當中,兩道身影已經縱橫交錯,循環往複交手了數十回合。
「果然後天巔峰,這種高手,我也難以一招擊敗……」
趙鵬臉色一凝。
他此時只留一分精力觀察著之前的大漢,其餘的精神都目不轉睛地盯著台上兩大高手的交手。
「好個郭濤!」
顧書文呼嘯當中,八卦游龍掌妙招不斷,一動一靜,一曲一直,一剛一柔之間,似乎一招便可化作數十招,變化萬千,直如百花盛放,在美不勝收當中蘊含著死亡。
「桀桀!顧書文,給老夫敗來!」
顧書文的八卦游龍掌已經盡得要義,每一擊當中都包含了足以碎金斷玉的恐怖勁道,兩人交手之間,以巨石覆蓋的擂台更是寸寸龜裂起來。
而在包圍最中心的郭濤卻是喋喋怪笑,八卦游龍掌的招數被一一化去,不帶絲毫煙火氣息。
等到顧書文又攻了數十招之後,郭濤突然怪笑著,眼眸當中兩點綠色的幽火一閃。
呲啦!
幾乎就在瞬間,郭濤身上的氣質驟然一變,一股似乎來自地獄的呼嘯與死氣,令他原本瘦小乾枯的手臂膨脹起來,彷彿化為了修羅的利爪。
整個擂台上都伴隨著一股邪氣,居然隱約間將正午的太陽都蓋了過去,令圍觀者心裡大寒。
「是黑煞功!!!」
一位鬚髮皆白的老者驚呼道。
「這是數百年前的邪派高手黑煞老人所創功法,傳聞有十五層,十二層之後便可成就先天之境的黑煞功!其勁氣凌厲陰寒,無堅不摧,修鍊者身化鐵石,水火不侵,刀劍不傷,乃是一等一的邪派功法!」
老者喃喃說著,而周圍人一副被嚇到的表情,可見黑煞功的名氣之大。
「直指先天的功法……」
趙鵬眼中精光一閃,轉而看向場中。
此時,郭濤憑藉著黑煞功就已經掌控全場,將顧書文逼得險象迭出。
黑煞功運轉之間,整個擂台都彷彿有著鬼影重重,一招一式之間更是蘊含了陰寒到極點的力道,簡直令人血液欲凝。
數招過後,顧書文的臉上已經浮現出青色,身影遊走間也有了一絲滯澀。
「桀桀……」
郭濤寸步不讓,招式越發毒辣,三招之後,他單掌成刀,猛地斬落,原本凌厲無匹的黑煞功氣勁盡數附著在肉掌邊緣,使血肉之軀都有了削金斷玉的威力。
「黑風刀!郭濤的成名武功!」
台下又是一陣尖叫,在驚呼聲中,郭濤的陰風刀大破八卦游龍掌,隨後一指點中顧書文的胸口重穴。
顧書文臉上殷紅如血,身影瞬間飛退,跳下了擂台。
等到離開決鬥範圍之後,他的臉色瞬間轉為青白,彷彿是個死人,一張口,鮮紅的血液不斷噴涌。
「師傅!」
「幫主!!!」
門人弟子上前,看見地上的血液居然都散發出絲絲寒氣,不由驚叫起來。
「顧書文這次大敗虧輸,即使治好了恐怕也會武功大退,柳河幫風流雲散,幾乎就在眼前……」
趙鵬與其它武林名宿一樣搖了搖頭,心中想的都是一個念頭:「要是剛才顧書文吐的是淤血,反而沒什麼大礙,但這種情況,分明是被黑煞功內勁入侵五臟六腑,治好了都是個廢人!」
「顧書文!你敗了,之前答應老夫的事情怎麼算?」
郭濤站到擂台邊緣,居高臨下地俯視,意氣風發,眸中寒光逼人,哪裡還有半點之前老朽不堪的樣子?
「師傅!」
幾名弟子眼紅著要衝上前,卻被顧書文攔下:
「閣下武功過人,此戰是我輸了,柳河幫從今日起退出柳河幹道……噗……」
勉強撐著說了半句話之後,顧書文又是一口鮮血噴出,讓弟子們好一通忙亂。
「嗯!那今天的事就此揭過,但我那寶貝徒兒之死,恐怕還要你那女兒以命抵命!」
郭濤淡然點頭,更是步步緊逼,連被請來公證的武林名宿都皺起眉頭,覺得他此舉有些太過。
但擂台比武,勝負已定,他們也不好說些什麼。
「飛霞……飛霞她絕對不會殺雁浮派弟子……」
顧書文旁邊,一個應該是關門弟子的藍衫青年沖了出來,對著郭濤狂吼。
「不識規矩的東西,這裡哪有你說話的份!」
郭濤眼中凶光一閃,黑風刀掌力宛若長江大河,宣洩而下。
眼看愛徒就要斃命於此,自己又沒有絲毫還手之力,急怒交心之下,顧書文第三口大血噴出,臉色蒼白得幾乎可以看見裡面的經脈脈絡,差點便要死在這裡。
「住手!!!」
一聲輕喝傳來,來人以間不容髮的身法,居然後發先至,擋住了這記追魂奪命的黑風刀掌力。
「嗯?」
場面這下峰迴路轉,頓時吸引了趙鵬的注意力。
此時他也在打量著剛剛出現的人影——對方不過二十來歲年紀,長得面如冠玉,目似晨星,俊美飄逸。
身穿綉金錦緞長袍,系著湖色錦帶,頭戴金冠,上面鑲嵌著一塊無暇美玉,晶瑩剔透當中,居然與少年的膚色融為一體,令他整個人都彷彿玉做的神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