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你暗戀的對象其實也暗戀你
當所有都塵埃落定,故事沒了結局,我回到你的身邊。
真好。
結束了所有的旅程,再次睜開眼。
蘇洛發現自己沒有回到那個空間,小巴也沒有出現。
周圍充斥著醫院獨有的消毒水的味道,藍白調的環境。
窗戶的百葉扇高高拉起,和煦的陽光不刺眼,暖洋洋的。
桌子上擺著水果與鮮花,一張椅子擱置在床邊,緊挨著。
軟軟的椅登被人坐出了深深一道溝壑,海綿凹陷。形狀還未回復,想必人走了沒多久。
我這是又開始了一個新故事嗎?小巴呢?
蘇洛困惑的想起身。
剛起了半個腦袋,就摔了回去。
她這才發現自己的脖頸被固定了。
抬眼艱難地看向自己被吊起來的腳,兩隻都打了石膏,眼中疑惑更深。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外面傳來門把被轉動的聲音,一個人走了進來,與靠著床沿的蘇洛視線對焦,兩者都驚訝地在原地獃滯不動。
秦征?!
秦征眼眶迅速泛紅,他低下腦袋,大約數十秒后,抬起頭,再看向蘇洛,狹長的眸子欣喜萬分。
「你醒了。」他的聲音在顫抖,絲絲哽咽。
蘇洛淺笑,朝他招了招手。
秦征湊近。
蘇洛伸手揉了揉他的腦袋。
手指順著腦袋,摩挲著他頹痞的小鬍渣。
「怎麼弄的這麼狼狽。」
經歷了這麼多世界,她變的柔軟許多。
青澀的鬍渣,鴉青的眼窩,深深凹陷的座椅,似乎一切不言而喻。
臉龐是她微涼的撫摸。
秦征再也忍不住洶湧的情緒。
他抱住蘇洛,臉埋在被子上,哭出了聲。
二十七了,不小了。
大男人哭的被子一大塊濡濕。
「哭什麼?」蘇洛拍了拍的他後背。
「我高興。」秦征起身,背過身抹眼淚。
「我這是怎麼了?」蘇洛指著自己的脖子和腿。
秦征沒回答她,直接按了鈴。
醫生護士浩浩湯湯進了屋。
秦征滿臉擔憂。
「醫生,她會不會是腦震蕩?」
醫生擰眉,沒說話。
蘇洛被人一陣擺弄,量了體溫,抽了血。
忙碌之後,病房裡又只剩下秦征和蘇洛了。
「秦征。」蘇洛扯了扯秦征的衣擺。
秦征坐下,他抱住蘇洛。
腦袋擱在她旁邊,漆黑的眸子盯著她的眼睛。
半晌,輕輕的說了一句。
「不記得也好。」
「你就是過馬路不小心而已,下次我牽著你走。」
「秦征。」蘇洛無奈的又叫了一遍他的名字。
秦征直接把眼睛給閉上。
蘇洛輕笑,看了他許久才問:「陸衍呢?」
「哼,不叫大哥了?」秦征睜開眼,眼裡的紅血絲分明可見。
「恩,不叫大哥了,他本來就不是我大哥。」蘇洛回答他。
「那我呢!」秦征聲音顫慄異常。
「你永遠是我親人。」蘇洛笑的柔和,眸光里盛著星河。
秦征鬆開蘇洛,他臉上的惱意表現的明顯:「蘇洛你真是我見過最狠心腸的女人。」
「你出車禍,在病床邊照顧你的人是我!」
「你深夜買醉,陪你一起喝的人是我!」
「你嚎啕大哭,安慰你的人是我!」
「所有的不快樂都是我!所以到頭來我只是一個親人!」
蘇洛拉住了他的手,秦征的脾氣瞬間就沒了。
剛醒來的她,臉色並不好看,嘴唇還乾涸。
「我知道,秦征你很好。所以我猶豫了二十七年。」
「你知道嗎?」
「我一直以為,我是被選擇的那個人,其實不是。」
「我才是那個擁有選擇權的人。」
蘇洛看向窗外,陽光還是那般溫暖。
經歷了四個世界,她明白了。
「秦征,你真的很好,你好到我不敢走向陸衍。」
「一直在你和陸衍里選擇,最後才蹉跎了那麼多歲月。」
「一個不懂拒絕的我,其實比拒絕還要傷人。」
「對不起。」
秦征鼻尖酸脹,他寧願她不懂拒絕。
「你情我願,哪裡來的對不起。」
「還是選陸衍嗎?」秦征佯裝輕鬆出口,眼底的緊張與期許只有他自己還固執的堅持著。
「秦征。」蘇洛盯著他的後背。
他遮住了窗外的風景,周邊被光圈縈繞,那般美好,一如既往。
「以前的我搖擺不定、猶豫不決,才有了這些牽扯不清。」
「念成語呢。」秦征擺了擺手,打斷她。
「選他就選他,老子又不是非你不可。」
「還真把自己當回事兒。」
他低著頭,坐下替她削了個蘋果。
兩人間的氣氛突然安靜。
沉默良久。
秦征出聲。
「陸衍下個月結婚。」
「一周前,他把人帶回來,你追出去,被車撞了。」
「不想後悔的話,就把人給我搶回來。」
說完,他手裡的蘋果剛好削好。
蘋果皮沒斷過。
形狀完好。
秦征把削好的蘋果放在一旁。
「照顧好自己。」
他背過身,走出了數米。
打開門。
「秦征。」
蘇洛叫住他,他站定。
節骨分明的手握著門框,指骨泛白。
蘇洛:「你去哪裡?」
秦征聲線波動的厲害,最後笑著出聲:「還能去哪裡,大千世界,總能遇見我的她。」
「總不能耗盡一生,換你的一句有可能吧。」
門被人關上了,關上了一人的狼狽。
一個月後,蘇洛平安出院,秦征在消失了一天一夜之後,還是回來了病房照顧蘇洛。他還是那般沒有骨氣。
現在陸衍要結婚了,這一個月來,他都沒有出現過在醫院,從來沒來看過她,哪怕是送個慰問品。
蘇洛知道,她只有一個僅剩的機會了,在他結婚前告訴他自己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心與愛,不管怎樣,最後的結果她都會接受的。
走進陸衍現在住的那幢別墅,陸叔正在修建花圃。
陸衍已經好幾天沒出來過了,一直呆在實驗室里。
蘇洛詫異,婚禮將至,他還能如此淡定的做實驗?
果真還是最愛自己的研究。
蘇洛笑著搖頭問:「林小姐在別墅嗎?」
陸叔回答:「先生吩咐了,如果林小姐來了,就請她回去。說是婚禮之前不見人。」
蘇洛:「那會見我嗎?」陸衍的想法真是夠古怪的。
陸叔:「不知道,先生沒說您來見不見。」
「嗯,我過去看看,你忙吧。」蘇洛鬆了口氣。
穿過那片熟悉的花圃,上面紫的白的錯落有致地排著,向路過的人致以誠摯的笑臉。
有多少次,自己站在這個地方,抬頭看那邊那扇落地窗,他總是在下午的時候單單地站在那裡,或是在躺椅上躺著拿著本書看著,或是皺眉,或是愉悅。
而自己只能始終站在下面,抬頭看他,這樣的感情真的好卑微,他從不讓她有機會走近他的內心。
喜歡陸衍,是一件很難很難堅持下去的事情,從情犢初開的年紀她便心動了,那個男孩,剋制而靜雅,有時在暖陽下,溫暖而絕世,像秋季樹上掛滿的橙黃的橘子,有時冰冷難近深不可測,像不動聲色就能給人致命一擊的毒蛇。
他從一開始對她就是冰棱一樣,很少出現暖陽,可是她還是無法自拔地愛上了這個男人,作為必不可缺的生活習慣一直堅持著。
她看了一會充滿回憶的花圃,然後往實驗室走去了,恰好就在門口遇見他走出來。
「陸衍,你後天要結婚了嗎?」蘇洛抬頭看向他。
好似穿越了千年。
他穿著淺色上衣,褲腿筆挺,打理的一絲不苟。
面上是克制而疏遠的表情,墨黑的眸子讓人看不透。
「?」他只是皺了皺眉,也沒有回復她。
「我知道,如果你選擇結婚,只有一種原因,那就是你很愛她。」
「所以不管怎麼樣,我想把我的想法告訴你。」
蘇洛眼眶濕潤,她仰著素凈的笑臉。
「陸衍,我很喜歡你。不,我很愛陸衍。可是我總是無法接近他。」
「他高高在上,他清冷難欺,他高不可攀。」
「這時候,我的生命里出現了一個叫秦征的男孩子,他是你的弟弟。」
「秦征成了我的男朋友,因為他。我擁有了和你講上話吃上飯的機會。」
「這個辦法可真是糟糕,糟糕透了!」
「我忘了人心都是柔軟的。撕開包裝,大家都是一樣的。」
「總會有一天,因為別人的付出而於心不忍,到最後的心安理得。」
「我心軟了,所以我沒有堅持我自己的開始,我把我想走的路走歪了,也離你越來越遠。」
「我開始意識到自己的做法多惡劣,我想改正。」
「和秦征分手后,我再次嘗試接近你。」
「我要怎麼接近他,當他成為我的哥哥,我又該怎麼辦。」
眼角的淚水滑落。
「幸運的是,我在迷霧裡找到了方向,我不知道此時此刻,站在你面前的我,還配不配得上你。」
「我只知道,蹉跎的歲月如果繼續蹉跎,那我愛過的陸衍就會成為我記憶里模樣。」
「我不希望,也不想。」
「陸衍,你要結婚了,我怕再也沒機會告訴你。」
「我愛你。」
蘇洛不敢看他的眼睛,她怕那裡的平靜讓她講不下去,她一直看著路上的石子講完這一串話。
沒有得到回答,她深吸了一口氣,「對不起,陸衍。」
講完之後,她做了一件這輩子最瘋狂的事情,她吻了陸衍!
他只是站著,沒有動作。
蘇洛突然就悲傷又生氣,狠狠地咬了他的臉一口,留下了淺淺的牙印,卻能讓人一眼就看到這個牙印。
陸衍推開蘇洛,淡淡的說:「說完了嗎?」
蘇洛心頭一酸,她鼻尖紅透了。
「說完了。」聲音低低的失落。
蘇洛轉身的時候突然撞進一個硬實的懷抱,是秦征。
「陸衍!」秦征生氣地喊,他狹長的眸子猩紅一片。「你他媽真不是人!」
「這婚你也別想結了!」
「要單,大家一起單著!」
秦征顯然偷聽了許久。
陸衍臉上的牙印扎眼得緊。
他伸手輕輕擦拭了一下臉上留下的一點濕潤,帶著絲絲的刺痛。
薄唇輕抿,微微抬眉,「誰說我要結婚了?我怎麼不知道我要結婚了。」
聽到這個,秦征和蘇洛兩個人不由瞪眼。
陸衍拉過掙開秦征的蘇洛,往他這邊走去。
蘇洛都懵了,後知後覺地看著自己被拉住的手,「陸、陸衍?」
「傻子。」陸衍輕輕呢喃。
陸衍帶她去了樓上,在那個陽台上,有個小小的書架,那些書都被新書皮後來包上去的,蘇洛看著陸衍把其中一本遞過來,她疑惑地接過,翻開,是……她的書,她的高中課程的筆記,還有自己在書上的塗鴉。
這些書她明明在畢業的時候懶得帶就全賣給小賣部的阿姨了,居然會…
「所以,你明白了嗎?」陸衍溫聲地說。
「…」劇情突然反轉,蘇洛顯然反應獃滯,但是,「那你以前怎麼...」對我那麼冷淡。
「你徘徊不定,猶豫不決,我怎麼敢讓他成為你的白月光硃砂痣呢?」
「…」
「我不想騙你,」陸衍從身後拿來一隻玩偶遞給蘇洛。
「小巴?我經歷的是真的?」蘇洛感覺自己已經經受不住更多的驚嚇了。
「嗯,可別忘了我是做什麼的。」走近,抬手,把驚呆了的蘇洛攬進懷裡。「如今總算是搬進了你的心裡。」
透過落地穿看向下面的花圃,那些年呆在下面抬頭看他的女孩,現在在他懷裡了,真好!
陸衍和蘇洛婚禮當天,秦征參加了。
禮炮,鮮花,婚紗,神父,教堂...所有的布置都那般夢幻唯美。
浩浩湯湯的車隊,動情的音樂。
他們宛若璧人,相擁相吻。
秦征在一旁看的雙目猩紅,他捂著臉,哭的像一個傻逼。
也許喝高的人,都會出現幻覺。
故事也隨之會出現另外一個結局。
辛辣的酒蓋住心頭的澀意。
「砰!」秦征輪著酒瓶,狠狠砸向陸衍的後腦勺。
現場一片混亂。
秦征扯著嘴,狹長的眸子里是明晃晃的笑意。
他還真是始於初見,止於終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