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佛祖法駕寧隱寺
第六章佛祖法駕寧隱寺
寧玄智暗覺好笑,故作驚喜不已的高聲道:「佛祖顯靈啦,佛祖顯靈啦,恭迎佛祖法駕寧隱寺。」
此話落點,不少信佛之人跪倒在地,王副令面色駭然,也隨眾倉惶跪地。
而法善更是不堪,已經軟倒在了地上。
寧玄智低頭跪拜,手指沾上唾沫擦於面頰,抬起頭時已經淚流滿面:「不知佛祖到此,弟子乃寧隱寺寺主玄智,拜見我佛。」說罷,又是一按腰間按鈕。
藏在佛像之中的小蜜蜂擴音器對答如流:「阿彌陀佛,本尊乃釋迦摩尼真身,從南海普陀山觀音道場返回西天路經此處,恰聞汝之懺悔,按下雲頭法駕親自,汝有何錯誤?」
「佛祖,弟子有罪!」寧玄智磕頭如搗,便將事情經過對著「佛祖」原原本本道來。
包括玄奘抗命西行,包括他自己接任寺主,也包括今天鴻臚寺登門問罪。
寧玄智末了道:「弟子自知師兄罪孽深重妄言佛經,曲解佛意,也知自己少不更事,助紂為虐,所以才在我佛面前懺悔罪過!」
該配合玄智演出的小蜜蜂擴音器儘力在表演:「阿彌陀佛,本尊佛法博大精深,佛意深刻,被學問不精僧人以訛傳訛亦是常事,玄奘不畏艱險遠赴天竺尋究佛源,尋找佛經本意,深得本尊之心,實乃無量功業,功在千秋,何錯之有?」
殿前跪著的眾人瑟瑟發抖,無人敢反駁「佛祖」之言。
眼見如此一幕,寧玄智差點憋不住笑意,又是摁動播放按鈕,「佛祖」立即發問:「鴻臚寺官員何在?」
王副令臉都已經嚇白了,硬著頭皮顫聲道:「弟……弟子在此。」
「佛祖」威嚴開口:「玄奘為破斥庸僧邪說,捍衛真理,不懼艱險西行求法,乃無上功業,汝等切不可責難阻止,否者因果有循環,遲早有報應!」
「是是是。」王副令磕頭如搗,暗覺這釋迦摩尼佛當真小氣,居然還口出威脅之言。
「佛祖」又道:「本尊走後,汝當將所有查封物件如數奉還寧隱寺,不得有誤!」
「弟子遵命!」王副令急忙點頭。
就這麼過得半響,大殿內再無動靜,唯有山風掠過的「呼呼」聲。
王副令悄然抬頭,望著面無表情的釋迦牟尼雕像,小心翼翼問到:「佛祖,你還在嗎……佛祖?」
法善滿頭冷汗,臉色慘白,幾乎快要哭出來:「佛祖似乎……已經走了。」說完,連滾帶爬就要站起。
寧玄智暗自冷笑:欺負大爺這麼久,安能讓你們如此輕鬆?
心念及此,按動了所錄的最後一段語音:「阿彌陀佛!」
「啊呀?」法善一聲驚叫,又是倉惶跪地。
「佛祖」又道:「弟子玄智,天資聰穎,頗具慧根,心存仁慈,人品優良,本尊甚為喜愛,玄智?」
「弟子在!」寧玄智畢恭畢敬。
「佛祖」道:「好好做你的寺主,認真專研佛法,倘若再有人欺負你,你可直接告之本尊。」
「弟子遵命!」裝神弄鬼的寧玄智已經笑開了花。
此話落點,佛像再也沒有發聲。
然而殿內眾人卻是不敢怠慢,全都繼續跪著,一動都不敢動。
就這麼不知跪了多久,王副令再也忍不住了,小心翼翼的問道,「玄智寺主,佛祖他老人家走了嗎?」
讓這些人跪了這麼久,寧玄智大感滿意,揮手道:「應該走了吧,大家都起來,佛祖倘若責怪貧僧擔待。」口氣滿是義氣。
王副令暗自感激,在兩名兵丁的相扶下站起,只覺背心滿是冷汗,全身都快虛脫了。
今日何其有幸,居然能夠見到釋迦摩尼降臨,說出去只怕沒有人相信。
想及佛祖叮囑之言,王副令不敢半點怠慢,連忙將木匣雙手遞給玄智,滿是歉意的言道:「玄智寺主,剛才是本官得罪了,寧隱寺地契田產度牒如數奉還。」
寧玄智搖手道:「不不不,此乃朝廷之令,副令你還要拿回去交差,貧僧安敢收回?還是先暫且放在你這裡吧。」
王副令聞言臉色大變:「不可,還是寺主收下為妥!」說罷,不管寧玄智同不同意,執意將木匣塞在了他的手中。
寧玄智大感為難,不好意思道:「哎呀,這太客氣了,怎麼好意思?要不這木匣先交由法善大師保管吧?」
法善臉色更是慘白,連連搖手:「玄智寺主,你的好意貧僧心領,用不著用不著。」
「要的要的,速速收下,大家也算相識一場,不用客氣嘛!」
「不用,寺主,真的不用!」法善已經快要哭了,生怕自己收下木匣后,這小和尚會立即在佛祖面前告上一狀。
王副令不想久留,忙抱拳道:「玄智寺主,今日吾等打擾了,若沒有其他事,請容告辭。」口氣竟是無比恭敬。
寧玄智拳拳盛意:「目前天色已晚,山路崎嶇難行,要不諸位施主住上一夜再走?」
「用不著用不著……」
「哎,你們太客氣了,要不吃了齋飯再行離開?」
「不必了,不必了,多謝寺主。」
寧玄智故作遺憾之態,心內早就樂開了花,行得一個佛禮道:「阿彌陀佛,那貧僧就不勉強諸位施主了。」
王副令和法善如蒙大赦,帶著一干兵丁灰溜溜而去。
寧玄智站在大雄寶殿殿前望著他們漸行漸遠,卻又無比倉惶的背影,終是忍不住笑了起來。
辨空再也忍不住心頭好奇,詢問道:「師叔,剛才真的是佛祖降臨嗎?」
寧玄智白了辨空一眼道:「自是佛祖,出了他還有誰能夠救咱們。」
「阿彌陀佛!我佛慈悲!」辨空對著西方一個恭敬佛禮,只覺心情激蕩,滿腔鬱結也是一掃而空。
辨靜沒有開口,臉上的表情依舊是充滿激動。
唯有辨能看著寧玄智的背影若有所思,不知道再想些什麼。
「對了,辯機何處去了?」寧玄智這才感覺似乎少了一人。
辨空回答道:「辯機尚沒有度牒,貧僧擔心被鴻臚寺的人看見,所以讓他躲在後山了。」
寧玄智恍然點頭。
唐時獲得度牒並不容易,故此辯機還是一個野和尚,只能看將來能否獲得度牒,取得朝廷認可。
早知道剛才應讓「佛祖」出言索要,由不得王副令不給。
然這騙人的把戲只能玩上一次,倘若再用此招,難保不會被人拆穿西洋鏡。
因而寧玄智也只能悻悻然的作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