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前往試鏡
柳諟我不希望李容夏前往參加「Produce-101」，但是她也沒有解決辦法，她也知道李容夏的走投無路，於是她就只能像個傻子一般站在原地，除了憤怒和鬱悶之外，卻改變不了任何事情。
然後，她就開始痛恨自己的無力與弱小，也開始痛恨李容夏的冷靜和理智，他怎麼可以一點都不傷心？
怎麼可以！
李容夏和柳諟我就這樣對峙僵持著，誰都沒有開口，卻也誰都沒有讓步，一個在車內一個在車外，倔強地注視著對方，柳諟我的眼睛里閃爍著憤怒，而李容夏則平靜如水波瀾不驚，氣氛就這樣緊繃起來，似乎一點點火星子就能夠讓空氣燃燒起來，隱隱約約瀰漫著硝煙的味道，有種一觸即發的焦灼。
二月的首爾，嚴冬的瑟瑟寒氣依舊冰冷刺骨，離開室內的暖氣環境，沒有來得及披上外套的單薄身體根本就無法阻止四面八方洶湧而來的冷意，僅僅只是站在室外三十秒，牙齒就已經開始忍不住打架。
但是……
柳諟我依舊拒絕鬆手。
李容夏依舊保持沉默。
身後，魚貫跟著出來的金曉珍和李昇俊都有些被嚇到了，劍拔弩張的氣氛讓他們也不知道應該怎麼辦——
到底是應該幫助柳諟我，勸阻李容夏留下；還是應該幫助李容夏，勸告柳諟我放手？
瞳孔劇烈震動起來，嚴嚴森冷更是讓身體溫度快速流失，金曉珍和李昇俊都忍不住瑟瑟發抖起來，視線也就失去焦點，混亂而慌張地四處打量著，腳步卻被困在原地，不知道應該如何解決眼前的難題。
「諟我，我們必須出發了，再不然，可能就會遲到。」
最後，還是經紀人金宇彬走下車，繞過車頭，來到車門邊上，低聲勸慰，他抬起視線看了一眼李容夏。
「諟我，容夏……也不想這樣，他需要你們的支持。」
短短的一句話，讓柳諟我的身體微微顫抖了一下，眼底深處流露出一抹痛苦，然後金宇彬小心翼翼地掰開柳諟我的手指，這一次，柳諟我沒有反抗，踉蹌著往後退了半步，就這樣看著車門被緩緩關上。
隔著車窗，柳諟我的視線依舊死死地注視著李容夏。
李容夏還是沒有說話，只是調整坐姿，避開了柳諟我始終沒有轉移的視線，安靜地坐著，一直等到車子緩緩開動起來，漸行漸遠，他才轉頭望著後面望過去，一眼就能夠看見固執地站在原地的柳諟我。
她沒有移動，更沒有離開，就這樣倔強地注視著車子離開的背影，即使隔著大老遠，也依舊能夠感受到眼神的溫度，大片大片的灰色寒冬之中，那個瘦弱的身影卻如同青松一般挺立著，始終不曾動搖。
一個拐彎，深灰色的牆壁就映入眼帘，公司門口的景象全部消失，但殘留在腦海里的畫面卻不會消失。
只是，李容夏的注意力都在公司門口，卻沒有注意到公司建築的最高層，李元敏安靜地站在窗戶面前，久久地站立著，一直目送著李容夏的車輛消失在公路的車流之中。
李容夏收回視線，調整了一下坐姿，再次沉靜下來。
金宇彬坐在駕駛座里，偷偷地抬起眼睛瞥了一眼後視鏡，打量著沉默的李容夏，神情微微有些擔心。
一大清早，金宇彬接到李容夏的電話，說是讓他幫忙準備兩套衣服，準備前往節目組參加第一次錄製。
金宇彬直接打了一個激靈，瞌睡蟲頓時就被嚇得無影無蹤，不僅因為過去三周時間的輾轉與糾結，還因為作為經紀人，他最清楚地了解李容夏的處境，所以他也知道最終的決定多麼困難又多麼艱辛。
此時，看著李容夏的神情，金宇彬也不知道應該說什麼，到底是應該安慰李容夏，還是應該鼓勵李容夏呢？
因為內心深處，金宇彬也沒有答案，什麼是正確的什麼是錯誤的，他們前往「Produce-101」之後又將前往何方？
「……」金宇彬試圖開口，但話語在舌尖打轉了數次，終究還是沒有能夠開口，然後他的視線餘光就瞥到李容夏抬起了眼睛，莫名其妙地，金宇彬就緊張起來，雙手無意識地握緊方向盤，吞咽了一口唾沫，視線正視前方，唯恐自己偷瞄的動作被發現。
「宇彬哥。」
李容夏呼喚到，金宇彬的後背肌肉直接僵硬起來，脖子硬梆梆得根本轉不過去，聲音從喉嚨深處擠了出來，「嗯？」
「我的零食包，你沒有忘記吧？」李容夏認真地說道。
「……」金宇彬不知道應該如何回答，差一點就被自己的口水嗆到。
「啊！我的零食包，就放在床頭櫃旁邊，已經打包好了的，宇彬哥，你不會忘記了吧？你肯定打包了吧？沒有零食的話，我肯定會肚子餓的，沒有力氣練習了，好嗎？」李容夏此時非常深刻非常嚴肅。
「呃……」金宇彬有些坐立不安，挪了挪屁股，腦子的運轉速度跟不上——現在好像不是討論零食包的時候……吧？「不然，我們現在到超市補貨？」
「臨時補貨，時間來不及，總不能參加集訓的第一天，然後就遲到吧？」李容夏很是傷心，濕漉漉的眼睛寫滿了真心，「雖然說集合時間沒有硬性規定，今天全天抵達現場都可以，但是，其他人可以慢慢登場，根據自己的時間安排，我們卻不行，宇彬哥也知道的。」
如果李容夏隨心所欲地按照自己的時間抵達現場的話，比他更早出現的練習生們可能就要犯嘀咕了，說出道歌手耍大牌，集訓還沒有開始就享受特權。
本來，「出道歌手」和練習生同台競爭，這可能就要被詬病不已，畢竟他們已經曝光過了，並且擁有一定粉絲基礎——即使再少，也比練習生強；而且，他們已經出道，現在又回爐重造，與練習生競爭再次出道的機會，這就等於搶走別人的機會。
所以，李容夏需要更加註意自己的一言一行，至少不應該在這些簡單的事情上給別人留話柄。
也正是因為李容夏的腦子清楚地知道這一點，他就知道自己應該放棄零食包的執念，然後就癱坐下來，滿臉生無可戀的表情，似乎正在默默地緬懷哀悼自己的零食包，那傷心的表情就好像丟了一個億。
不對，看起來比丟了一個億還要更加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