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7章 坐井觀天
一身鮮紅的染血的碎甲著在身上,俊秀的臉上卻是沾滿了灰褐色的塵土,亂擋在了眼睫之上,初看此人時,卓爾哈達是大吃了一驚,細看之下,方知此人是自己先前派出去迎接漢朝和親隊伍的完顏麟這個年輕人。
「怎麼搞的灰頭土臉的回來了?漢朝的和親隊伍沒接到?」卓爾哈達一臉的驚奇,在這統治了這片大草原后,他的軍隊可從來沒生過什麼狀況的,以他對自己國家的信任,他相信這大草原之上還有那個部落敢不聽自己的話,因此看到完顏麟這樣的落魄樣子,表現的非常的吃驚。
「回可汗,我們本來是快迎接到漢朝和親的隊伍了,可惜前晚在望月穀穀口時候,遇到了數之不盡的狼群,而小人帶了不到百餘人,全部犧牲在望月谷口了,小人僥倖得手下的保護才算是逃脫了出來。」完顏麟一臉的愧疚,人沒接到不說,還把自己的人都犧牲了。
卓爾哈達聽后一臉的陰沉,「那麼這樣說的話,漢朝的和親隊伍是沒接到了?那到現在他們的消息也不得知了?」
完顏麟無奈地點點頭,看著卓爾哈達的表情小心翼翼地說道:「先前在納達木高地時候還能知道,自從望月谷遇狼群之後,小人也讓海東青在白天尋找了一番,可海東青的眼下也失去了他們的蹤影!」
海東青,現世天上飛的最高、最快的鳥,它們是草原部落的一種象徵,常常用它來為前方探路或做巡視工作,以致於卓爾國經常騷擾漢朝邊塞才能全身而退。擁有它是草原部落人的一個身份尊貴特殊的象徵,而卓爾國一年所能培養出來的海東青也只有三四隻。
卓爾哈達有些失望的說道:「哦,既然神鳥都不能現,他們估計也是給狼群給吃了,這個吃了可就有點麻煩了啊!」
他朝著身後的虎皮凳子上一坐,低想了一會,對帳篷外面高聲喊道:「中護軍!快把中護軍叫來!」
守衛著這片草地上最大也最奢華的帳篷外面的守衛,聽到裡面的叫聲,慌忙朝著一旁不遠處的一座小帳篷走去。
蔣維走進這最大的帳篷中時,亦看到了一身狼狽樣子的完顏麟,聯想前些日子卓爾哈達吩咐的事情,便已經掌握在心中。
「尊敬的可汗在上,您叫奴才來可有什麼事嗎?」
卓爾哈達此時靠在那張他專用的虎皮大椅上,瞅了一眼畢恭畢敬的蔣維,怪異的笑意也從嘴角浮現出來。
「中護軍,你來說說看,這漢朝和親隊伍來到我卓爾國,現在反而見不到人影,據那一直看著他們的海東青的巡視也沒看見他們的身影,我估計著這他們很可能已經被狼群吃個死無全屍了,你怎麼看這件事?」
蔣維聽后大吃一驚,先是並沒回答卓爾可汗的問題,而是先問一旁站立的完顏麟,「完顏將軍,你沒有迎接到他們嗎?」
對中原人,草原的人是一直有著莫名的排斥心理,即使眼前這個蔣維已經成為卓爾哈達的心腹、智囊,況且他對蔣維還有著更深的一股仇恨,便是他獻策把自己的完顏部落在一夜之間包圍了的,后又有自己的親哥哥在聽了他的計策后,突入中原,至今沒有一絲的消息回來,完顏麟斜睨了他一眼,沒有好氣地冷哼了聲。
「蔣護軍,難道你懷疑本將軍故意放走他們嗎?」
蔣維臉色平靜,並沒因他的話而受到什麼影響,搖慢慢說道:「完顏將軍會錯小人的意思了,小人只是想問問將軍你們遇到的具體的情況,依照可汗的意思,你們是遇到狼群是嗎?」
卓爾哈達坐在座就著一碗烈酒倒入了嘴中,咧嘴一笑,「你們不要互相亂猜測了,有話快說,有屁便快放,別磨磨唧唧地像個娘們!」
蔣維恭敬地道了聲,「奴才遵命!」
完顏麟礙著卓爾哈達的地位,也不便表現出來什麼,點點頭,接著說道:「本將軍在望月谷外遭大批狼群突襲,中護軍你也該知道,在夜晚海東青可是看的不是太清楚的,若不是為了趕路,我們這才陷入了狼群之中。」
蔣維聽後點點頭,皺著眉頭思索了起來。
卓爾哈達等了一會兒,見蔣維還是沒有聲息,有些不耐煩地打斷了深思中的他,「中護軍,怎麼?還沒想出來該怎麼處理嗎?」
「處理方法倒是有,可奴才現在考慮的是另外一個問題,既然是深夜,海東青也不能看的太清楚,那麼便也不能確定他們是否已經葬身狼口之中,不知可汗是否這樣認為,他們也可能脫離了圍困也不一定。」
「放屁!」完顏麟一摔手中抓著的藤蔓製成的罩盔,「白日里,海東青總看的清晰吧,眼見傳回的消息便是他們進入瞭望月谷,在那麼一大群狼之下,那幾百號人的隊伍根本沒可能就這樣脫困了的。」
蔣維輕輕一笑,撫掌沉吟道:「完顏將軍這樣認為也無可厚非,只是可汗在上,奴才便要分析個完全是不,奴才剛才那也只是推測而已,還請完顏將軍莫要生氣。我們現在就當這個漢朝來使全部葬身狼嘴好罷,那現下的情形便是怎麼和漢朝交待,至於如何交待,想來偉大的可汗已經胸有成竹了,反正咱們的十萬鐵騎已經逼近漢朝的邊塞了,這已經是既定的事實了,咱們也就不必太在意漢朝的反應了,只等漢朝的內部的諸侯國們的叛亂了,到時這漢朝那邊都顧不過來,還如何防範我卓爾國呢!」
卓爾哈達大笑,「果然不虧為我們卓爾國的智囊,看來是得過些時候封你個大國師做做了!」
「謝尊敬的可汗,您就好比天上的太陽,昆崙山上的神一般,照耀著廣袤的草原,是草原牧民的庇佑之神。」
蔣維雙手張開,又慢慢向中間的胸部合攏起來,低頭作無比的尊敬模樣,而他的這個姿態卻讓旁邊站著的完顏麟心中大大的不暢快起來,「南人就會知道這些調調,喜歡拍馬屁,哼!」當然完顏麟也是個聰明的人,這些話也只是在心中濾過,不敢當著卓爾哈達的面說出來。
這些話卻讓直爽的草原人卓爾哈達聽后無比的痛快,異常的舒服,他一邊暢快地將一大碗烈酒灌進嘴中,一邊張口吐出滿嘴的酒沫兒。
「那你的意思就是咱們不用搭理漢朝那邊,只管弄好和那些叛亂的諸侯王們的關係便可以了?」
「不然,咱們十萬鐵騎逼近漢朝的邊境,這些只是作個動作給那叛亂的諸侯王們看的,讓他們放心去做罷了,另一方面咱們並不去攻打漢朝那高牆中的邊塞關卡,畢竟我們的騎兵不是用來攻城拔塞的,我們要的是一個震懾作用,牽制住便可,等那諸侯王們能讓漢朝亂的調集各處駐紮的軍隊時候,那時便是可汗您的機會了,只要長驅直下攻進長安便可!然後到時我卓爾國便是坐擁中原之地的最大的王國了,哪管什麼吳王、楚王的。」
「哈,說的好,咱們只取長安便是,突襲中原那才是咱們最大的利益,好,來人吶,賜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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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公,公公,快去稟報陛下,臣呂秩奉丞相之命從邊塞回來協助拓嚴鎮國大將軍鎮壓吳楚等國的叛軍。」著一身鐵甲片的呂秩千里迢迢,一路餐風路宿的秘密離開塞北駐守的落煜鎮,今日可終於趕到京師了。
伺候語啟的太監袁清看了一眼灰頭土臉的呂秩,心道這看守未央宮宮門的守衛怎麼如此莽撞,怎麼把這麼一副打扮的都給放進來了。
袁清有些沒好氣的說道:「你要見陛下?我可跟你說啊,最近那前線的事情讓陛下剛剛完了火,你長了幾個腦袋啊!」
眼見這太監不放自己進去,呂秩有些著急了,拉住正準備回御書房的袁清,「公公,前方軍情火急啊,臣就是奉了十萬火急的命令這才趕急回京城了,望公公放我進去面聖吧?」
「誰啊!」一陣怒吼從緊閉的御書房裡傳出來,把外面還在拉扯中的袁清和呂秩嚇了一跳。
袁清憐憫地看了一眼呂秩,揮手指了指呂秩,眼中意思不言而喻。轉身慌忙跑回御書房中,「啟稟陛下,安北將軍呂秩求見!」
語啟此刻正用手肘撐著案幾打著盹,被人吵醒當然心情不好,再加上這些天不論是山東前線還是塞上卓爾國的逼近都沒得到解決,這讓他格外的壓抑,他煩躁地一揮手,「誰也不見!讓他滾!」
「這……奴才遵命!」袁清看著語啟煩躁的樣子,也不好煩他,只好領旨準備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