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殿前失儀

入未央宮的時辰是午時，但從廖府出發，還需層層的檢查，所以嬤嬤讓大家天明即起，不許耽擱。

可偏偏，洛依依的「夢遊」耽誤了時辰，嬤嬤嘴上雖罵著，但還算對她不錯，留出時間讓她梳洗。

心急的洛依依忙不迭的梳洗，穿戴，無意中看到桌上放著昨晚漣漪送的那瓶香粉，頓了頓，便打開來往臉上抹勻。

香薄清透，的確是好。

上了馬車，顛簸半晌後方到了未央宮偏門，那裡早有一穿著靛藍青色長袍，手托拂塵的太監在等。

洛依依和另外幾個秀女下了車，排成一排，裊裊娜娜往偏門移去。微微抬頭，她看見走在前面的女子一身粉衣，香風漫漫，身材妖嬈。

從出了廖府到現在，始終沒有看見漣漪，洛依依深覺奇怪，但這種時候不是問話的時候，她只能一邊疑惑一邊往前走。

經過層層檢查，站在未央宮金色大殿上正好是午時。

幾個女孩顯然被折騰累了，但誰也不敢懈怠，個個腰桿筆直，不聞一聲，畢竟此時大殿上正襟危坐的是未央城的大帝，這個日後主宰著她們或恩寵或寂寞日子的男人。

偷偷抬頭看去，大帝微眯雙眼，並不正眼瞧她們，身邊的帝后滿臉上掛著和善的笑容。

眼光一冷，洛依依看見了梅妃。

今日梅妃的打扮依舊俏麗非常，只是神色訕訕，一副受了委屈的小女人模樣，時不時還給大帝和帝后一個白眼。

仇人就在眼前，洛依依衣袖裡的纖細的手指握了握。

這時，溫柔的帝后發話了：

「各位妹妹，從今天開始，你們就是我未央宮的後宮新秀了，是正兒八經的主子，我希望你們能夠同心同德，牢記這宮裡的規矩，和我一起輔佐大帝，同時不要忘了為我們未央綿延子嗣，開枝散葉......」

「是！」眾女子紛紛跪拜言道。

可突然，站在邊角的薔薇猛地發出一絲「嘶」的聲音，引得眾人紛紛看去。

這一看不要緊，整個大殿立刻吵嚷起來。

只見原本還一臉皙白皮膚的薔薇此刻兩頰通紅一片，整張臉都入煅烤了一般，很是嚇人！

「薔薇你怎麼變成這個模樣了？」一個平日里和依依還算不錯的小秀女忍不住開口問道。

「哼，看她還像平日那樣囂張模樣！」另外一個早就嫉妒薔薇美貌的秀女回應著。

「這秀女怎麼回事？」帝后鳳曦見薔薇這般模樣，眉間蹙起問道。

剛在等的太監立刻跪拜在地，篩糠一般的回應著：「小的，小的不知啊！剛進門的時候還好好的，怎麼就突然這個模樣了！」

「還不快攆出去！」帝后厲聲說道。

「是是是，」太監忙說著便拉著薔薇往外面走。

「等一等！」

一聲斷喝，原本還眯著眼睛的大帝睜開眼睛，他看了一眼滿臉窘迫醜陋模樣的薔薇，又回頭斜剜了一眼帝后道：「鳳曦，你選人的時候眼光要清楚一些！」

「是臣妾疏忽了！」帝后臉色微紅，低頭言道。

大帝鼻尖冷哼一聲，一邊的嘴角微微上揚道：「此秀女殿前失儀，打出去，永不再入！」

「哎呦，」一陣邪魅的聲音從梅妃口中傳出來：「大帝，依我看，這秀女的臉早不壞，晚不會，偏偏這個時候壞，分明就是成心！大帝如此懲罰，實在是太輕了，傳出去還以為我們天子沒有天威呢！」

「梅兒不要胡鬧！」大帝低聲說道。

「我沒有胡鬧！大帝如果信我，就將這女子交給奴家吧，我定會好好地教訓她，讓她知道我們未央宮可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可以進來的地方！」

「大帝，一個小姑娘可憐見的，就不要......」帝后在旁剛想勸一句，卻被大帝突然打斷道：

「就交給你吧，梅妃，寡人乏了！」

說完，大帝拂袖而去。

梅妃看向洛依依，嘴角邪魅一笑。

鳳羽宮。

洛依依被關在了一個暗黑的屋子裡，四周圍是各種駭人的刑具，還有幾個長相極其兇惡的嬤嬤，一臉冷漠得看著洛依依。

梅妃嘴角冷笑，輕聲說道：「洛依依啊洛依依，我真的是小看你了，你竟然能想到去參加修選秀的法子，虧我影兒對你一片深情，你卻要成為他父皇的妃子，我真不明白，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洛依依昂著頭，不作聲。

梅妃鼻尖冷哼道：「骨頭還挺硬的！張嬤嬤，給她鬆鬆！」

「是！」張嬤嬤答應了一聲，對著洛依依就過來了，一手鉗住她的胳膊，一手薅著她的頭髮，狠狠地往身後拽。

在那後面是一根柱子，柱子上綁著細長的繩子，嬤嬤很是熟練的把洛依依的雙手分開，捆在繩子上。

「你們要幹什麼？」洛依依哪裡見過這陣仗，心裡害怕極了。

嬤嬤只是冷笑，並不回答，不多時，一排夾棍被拿了過來，很是準確地夾在了洛依依的五指之上，嬤嬤一個眼色，太監便使勁拉繩子。

也就是一瞬間，洛依依嘗到了她一生從未嘗過的痛。

十指連心，根根分明。

每一寸都如刀在肉上生割，火在骨上煅烤。

「啊，啊——」洛依依實在受不了這痛，大聲叫起來。

梅妃卻冷眼看著她，直到她痛得昏了過去，才命人停下來，用水將她潑醒，嘴角冷冷的道：

「洛依依，為了我影兒，今日我不取你性命，但是你給我記住了，以後你要安分一些，不要再去騷擾影兒，否則，我真的會讓你死得很難看！」

洛依依面色如紙，面對如此跋扈毒辣的梅妃，她明白自己毫無勝算。

想要報仇？痴心妄想。

這時，有下人過來稟告，說廖宰相正在大堂里等待。

梅妃點了點頭，站起身子道：「把她給我關起來，什麼時候我想來玩了，再和她好好玩！」

「是！」嬤嬤應答著，將洛依依從棍子上鬆開，踉踉蹌蹌抬走了。

鳳羽宮大廳。

廖之遠背手而立。

「廖大人，」梅妃輕喚了一聲。

廖之遠轉身，見梅妃一臉喜氣之色，忍不住問道：「何事讓娘娘如此高興！」

梅妃抿唇而笑道：「今日出了件笑話，你還記得那洛依依嗎？竟入了殿選，今日朝堂之上，她當著大帝和文武百官的面臉爛了，那場面，你錯過，真是太可惜了，呵呵......」

廖之遠也跟著笑了一聲道：「這事剛聽宮裡的人傳的繪聲繪聲的，原來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而且，」梅妃邪魅道：「而且我還求大帝將這女子讓我帶回來了呢！」

「哦？」廖之遠眼神微光，手擺了個「下刀」的動作道：「娘娘，是不是已經將這丫頭做了？」

「還沒有，那盒子的下落我還沒有套出來，要不——」梅妃看向廖之遠眉眼一彎，輕聲言道：「要不這樣吧，我將她賜給你，你願意為奴為妾為婢我一概不管，只一條，將那盒子套出來！」

「這——」已邁入不惑之年的廖之遠實在無法拒絕梅妃的「美意」，還想說些什麼，見梅妃眉間都是傲嬌神色，便低頭稱是道：

「臣，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