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金米粥

秦吉喆的目光閃過一絲陰鬱，腦海中不由想起了剛剛過去的那場大戰！

三個月，整整三個月的時間！

在外無援兵的情況下，天定城十幾萬軍民對陣三十萬妖族大軍，即使有城池陣法之便，仍然傷亡慘重，秦吉喆仍然記得，他前往城牆的時候，一路上的所見所聞；

城東賣包子的包子李，斑駁的白髮凌亂披著，腳上裹著滲血的紗布，與老伴一起推動者運輸守城器械的裝備...

城中私塾的文字先生，身上幾十年不變的大褂褪到了腰間，裸露出來的胸膛橫斜著裹著紗布，上面沁著刀痕似的血，他與人呼喝著，好像一隻受傷的雄師，正在呼喚獅群的鬥志！全然沒有了人們記憶中那斯文儒雅的氣質...

還有很多秦吉喆不認識的人，有的人雙手白嫩無暇，一不小心便破了個口子，若是在往常，只怕已經呼喊著要治病了，而現在，她們只是皺了皺眉，然後咬著牙去適應那渾身的不適應！有的人手上倒是飽經風霜，扛背推抬，無有半分不適，但是那偶爾穿過陣法落入城中的亂箭、落石、火球等等，仍然需要他們強迫自己去面對！

...

那一片記憶是紅色的，黑色的色彩！是充滿了血腥氣味與絕望哀嚎的噩夢！

秦吉喆怔怔地看著聞人夜夏，眼眶泛起了一絲血色！

「我希望，王城真的能夠秉公處理！」他的聲音喑啞乾澀，一字一頓，好像是很久不曾開口說話一般，雖然聞人夜夏已經說過了王城會給交代，但是他還是忍不住再次強調！

秦吉喆本就不是單純的土著，對王城中的王完全沒有多少敬意，若是王城的處理不好，互相包庇隱瞞真相，甚至讓天定城這個苦主徹底閉嘴！那麼說不得秦吉喆就要佔山為王了！

即使在人族妖族爆發殘酷滅族大戰的時候，仍然有不少人選擇了嘯聚山嶺，選擇所謂的自由自在！從自己內心來說，秦吉喆是願意為人族而戰的，但是，絕不是為了王城裡面的敵人而戰！

秦吉喆的情操就這麼高，家國天下，家在第一位！如果王城對不起天定城的倖存者，那麼秦吉喆就得考慮如何自行復仇了！

這一刻，秦吉喆的腦海中湧現無數的念頭；

放棄城池隱居山林，修鍊到高深境界再出來一雪前恥！有諸葛孔明和呂布等人，秦吉喆相信自己一定能夠成功復仇！

亦或者虛與委蛇，不僅抓緊個人的修鍊，而且大力發展城池，然後舉十萬之兵，討個公道！只是，恐怕敵人不會給自己這麼多時間發育！

...

「少城主！輔助使要走了！」楚蘭舟推了推陷入沉思，一會兒嘴角含笑，一會皺眉沉思的秦吉喆，不由得推了推他。

秦吉喆恍若夢醒，定睛看去，與孔明相談甚歡的聞人夜夏對自己拱了拱手，道：「少城主，啊不，提前道一聲秦城主，不知新的城池可確定好了？煩請告知~」

秦吉喆聞言想了想，緩緩開口道：「之前孔明說；洪福齊天，天命所...」

「齊天城？」聞人夜夏燦然一笑，比了個大拇指，讚歎道：「好名字，霸氣！」

「與天相齊，與我天劍王城相齊，秦城主雖落山野之間，不墮青雲之志，夜夏佩服！」

「額...」秦吉喆回了個笑臉，道：「我想輔助使誤會了，我取的后兩個字，天命！」

「啊？」聞人夜夏笑容逐漸尷尬，三四息之後才道：「在下孟浪了，我的錯我的錯，不該打斷秦城主說話，而後妄加猜測...」

「聞人兄客氣~」孔明搖了搖手中羽扇，嘴角含著淡淡的笑意，看著使人如沐春風，道：「此地我們三四人聊天而已，何罪之有？」

三人相視而笑，而後聞人夜夏見天色不早了，還得回去準備救援物資並安排移民，便留了些糧食與眾人，然後離去。

「這東西，算是幫了我們大忙了！」秦吉喆打開地上的一個米袋，摸著金燦燦的米粒，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天可憐見，這普普通通、毫不起眼的米粒，對於飢荒中的人來說是多麼的寶貴，多麼的璀璨奪目！

「開鍋造飯！」秦吉喆大喝一聲，抓起一把米高高舉起，早已圍了過來的眾人臉上的激動之色瞬間變化成了這輩子最燦爛的笑容，架鍋的、提水的、打柴的，各司其職，一會的功夫便架起了十來個火堆，噼里啪啦地燒著，每個鍋旁邊都都守著八九個人...

秦吉喆倚著一塊大石頭坐下，微微仰頭看著天上的浩瀚星空，面前的火堆燃燒著，臉上泛著微微的灼熱感...

咕咕咕~

正在思考人生的秦吉喆肚子發出雷鳴般的吶喊，瞬間將周圍的目光吸引了過來，楚蘭舟眉眼帶著忍俊不禁的笑，孔明矜持著，若不是彎起的嘴角，任誰也看不出他在笑；小蘿蔔頭們便放肆了，嘿嘿傻樂的有，毫不顧忌哈哈大笑的也有，捂著嘴嘻嘻哈哈的也有...

秦吉喆也笑了，搖了搖頭，他起身查看了一下鍋里的粥，金黃色的米粒膨脹了許多，裂開了些許的縫隙，清水金米，已然變成了純白如奶的粥，上面飄著金黃色的米衣，散發著誘人的米香！

米衣不是稻殼，他是米的一部分，是可食用的，熟了之後，吃起來就像記憶中冰淇淋的那層可食用的衣服，酥香脆甜！

現在還不是最佳的火候，米衣還有些微的硬，能吃，但是口感稍差，不過現在不是在城裡，這裡的人也不是衣食無憂的居民，他們已經一周左右沒有好好吃東西了，吃的都是野菜野果，大家太想念大米的味道了！

對於逃難的人來說，充足的大米粥不僅是讓自己存活下去的食物，還是一份讓人安心的慰藉...

秦吉喆看了看火堆周圍的人，有的人渴望地看著，有的人低著頭，間或抬頭瞟一眼，然後有低著頭看自己面前的大鍋~

「小心燙！」秦吉喆喊了一聲，人群爆發出了不斷的歡呼，早已按奈不住只等一聲令下的眾人瞬間圍了上去，有序而又混亂地將自己的碗遞給大鍋兩周的掌瓢人！

一個火堆八九人，一會兒的功夫便沒人端著一個碗呼呼喝了起來，剛出鍋的濃粥，燙的眾人擠眉弄眼，卻捨不得鬆口，分明鍋里還有大半鍋，嘴角卻捨不得露出一絲半點..

秦吉喆也在喝粥，三個大人將八個小孩的粥打好之後，再給自己盛上，似慢實快地喝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