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利益共同體
第三章利益共同體
這個時代,就不用講究市容市貌了,京城雖然不像清末那樣垃圾山圍城,擁有大廁所的稱號。
但各種布局亂的很,除了主街還算規整,其他街道上隨處可見「違章建築」。
張威來到朝前市,終於見識到了這個時代究竟如何繁華。
街道上行人車馬熙熙攘攘,酒肆茶樓店鋪林立。
牌匾招幌隨處可見。
馬戲,唱小曲的地方聚集了無數看客,人潮如涌。
張威問過劉志選京城的物價,果然是京城大,居不易。
凡是他看得上眼的地方,寸土寸金,手裡的銀子能買個茅房就不錯了。
劉志選頗有些小機靈,聽張威的話茬,就知道張威想在京城置辦家產,眼珠轉了轉,笑道:「國舅爺,再往前面不遠,有一家酒樓,位置偏了一點,可地方很大,下官陪國舅爺去嘗嘗那裡的菜色?」
張威點點頭,轉過街角看到一座三層小樓,會仙樓的牌匾下還橫著客似雲來四個大字。
雖然不是飯口,裡面的食客也不少。
劉志選引著張威上了二樓,告了聲罪去張羅酒菜,實際上則到了帳房去見掌柜。
會仙樓的東家是劉志選的侄子,能在京城立足多虧劉志選幫襯。
劉志選想把會仙樓送給張威,侄子劉才百般不願。
可惜小胳膊扭不過大腿,哭喪著臉把地契拿給劉志選。
劉志選是個官迷,被萬曆皇帝貶官回家三十年,七十歲才得到起複。
總覺得自己耽擱了,想陞官想的發瘋,豈能放過巴結張皇后的機會,他可曉得枕邊風有多厲害。
把裡面的門道告訴劉才,劉才的臉色瞬間多雲轉晴,硬是跟著劉志選去見張威這個國舅爺。
酒菜齊備,劉志選把劉全介紹給張威。
劉才能在京城支把這攤生意,機靈的眼睫毛都是空心的,阿諛奉承的話接連不斷,時不時的端茶敬酒。
哪怕張威知道這廝在拍馬屁,可架不住真的舒坦啊!
劉才見時機火候正好,拿出地契放在桌子上推給張威,「小爵爺,這棟會仙樓,是小的孝敬國丈他老人家的,小爵爺萬勿推辭。」
張威現在收禮已經沒有絲毫心理負擔,而且對會仙樓十分中意。
雖然跟他的思路不符,但也是個日進斗金的進項,自然笑納了。
劉才見張威收的心安理得,忍不住腹誹這些皇親國戚,心可真黑,胃口真大啊!
拿了會仙樓的地契,張威也給劉志選和劉才吃了一顆定心丸。
「明天覲見陛下,和皇後娘娘吃團圓飯,定會在娘娘面前替劉大人美言幾句,劉掌柜如果想做什麼生意,不妨知會一聲。」
劉志選心花怒放。
劉才眼珠轉了轉,他是生意人,沒有好處豈能舍下血本把會仙樓送給張威。
「小爵爺,現在最好的生意,莫過於販鹽,若是小爵爺願意入股,每年賺個十萬八萬兩銀子,不費吹灰之力。」
劉才早就想摻和販鹽生意,可是這裡面的水太深,他根本不夠資格進場。
張威是國舅爺,背後是當朝皇后,排面怎麼也值些銀錢。
這個行當站穩腳跟,獲利最少十倍起。
幹上幾年就會家財百萬!
張威聽了劉才的描述,頓感自己把路走窄了,思維還停留在後世正經的營生上。
這個時代希望可以憑藉學識賺錢,真是大錯特錯!
劉才見張威意動,趁熱打鐵。
「小爵爺,市面上每包食鹽八斤售價一兩二錢銀子,拆開來售賣,每斤甚至可以賣到三百五十文錢以上,而成本每斤不過五錢銀子,這裡面的利潤,潑天大!」
張威把數字在腦子裡過一遍,表情精彩。
這是販鹽嗎?
後世鼓搗軍火都沒有這個利潤高啊!
劉才早就琢磨過這裡面的門道,怎麼跟鹽商接洽,打點各級官吏花費幾何,運費等等,一股腦的和盤托出。
張威連連點頭,劉才很有生意頭腦,是個做買賣的材料。
劉志選久在官場,看問題比劉才更通透,等劉才告一段落,他親自布菜。
「小爵爺,這個營生繞不過一個檻,天下礦產鹽田之利,沒有魏總管等內官點頭,想吃這碗飯,不容易啊!」
張威深以為然,不管魏忠賢為人如何,撈錢絕對是一把好手。
據他所知,天啟年間還真沒欠過糧餉軍餉,等魏忠賢垮台,錦衣衛和礦稅被崇禎皇帝撤銷,大明王朝就開始缺錢了。
看來和魏忠賢的會面刻不容緩。
張威瞧著酒樓生意不錯,叮囑劉才暫且經營下去,等販鹽的買賣開張再說。
出來一趟,白得一個酒樓和一門暴利營生的方向,張威心情大好。
不要錢的空頭支票連開,直把劉志選叔侄興奮的笑容不斷,臉上的褶子都多了好幾條。
劉志選用腳踢踢劉才的腳,桌子下的手比劃了一下銀子的形狀。
劉才豁出去了,搭上國舅爺的門路不容易,叔叔求的是官,他求的是財,捨不得孩子能套著狼?
酒過三巡,劉才借口去茅房,回來的時候手裡拈著兩張銀票。
「小爵爺,這是小的恭賀之禮,方才光顧著說怎麼販鹽,卻是忘了小爵爺家裡的喜事,罪過罪過。」
張威被劉才的大手筆驚到,給了酒樓又送一萬兩銀子。
折算下來,劉才在他身上的投資超過四萬兩白銀,可謂大出血!
升官發財把張威和劉家叔侄結成利益共同體,打通魏忠賢的關節越發急迫。
張威覺得不能等到明天吃完團圓飯再見魏忠賢,得打好提前量。
「劉才,你在京城有人手,熟悉地面,借我些人,這一萬兩銀子拿去買些重禮,安排好之後,隨我一起去見魏忠賢。」
劉才心花怒放,同時覺得張威做事敞亮,不拖泥帶水,還捨得花錢。
找到這樣的靠山,合該他要大發利市!
天過晌午,劉才買了三大車禮物,親自領路帶著張威前往魏忠賢在宮外的府邸。
魏忠賢的哥哥魏釗剛剛升任錦衣衛千戶,因為識文斷字,專門替魏忠賢收受禮物賄賂。
自從魏忠賢出任司禮監秉筆太監,魏釗收銀子的數目越來越大,等閑千八百兩的進項,連他的面都見不到,門房就直接打發了。
紫砂壺沏好茶水,二郎腿架在桌案上,魏釗的小日子過的美滋滋。
房門一響,一個年輕人臉上流露著抑制不住的喜色走進來。
魏釗急忙把腿拿下來。
這個年輕人是魏忠賢的姘頭客氏的兒子侯興國,兩個人勾搭連環狼狽為奸,堪稱一對好基友!
「怎麼?來大魚了?貨色怎麼樣?」魏釗起身給侯興國倒茶,對侯興華的脾性他非常清楚,沒有重禮送來,哪會有笑模樣。
侯興國嘿嘿一笑,「何止是一條大魚,還是大黃魚呢!」
魏釗接過侯興國遞來的禮單,雙眼瞪大三秒鐘。
好傢夥,以他對市面上行情的了解,這些禮物絕對超過一萬兩銀子。
誰呀?這麼大手筆!
再看禮單的落款,有點懵,太康伯之子張威?
沒聽說過京城有這麼一個伯爵呀!
侯興國滋滋的喝了一口茶水,「眼生?老魏你也太健忘了,你那個孫女為什麼沒有成為皇后?這太康伯,不就是張皇后的老子爹嘛!」
這話茬一提,魏釗有印象了。
孫女沒有成為當朝皇后,讓他慪了好些天的氣,猛地把禮單拍在桌案上,咒罵道:「禮物收下,人趕走……」
侯興國忙道:「別介呀!老魏,你不進宮不知道,皇上對張氏疼愛有加,成婚這些天就沒翻過別人的牌子,早晚會懷上龍種,之前的那點嫌隙,揮揮手就過去吧!皇后的弟弟登門拜訪,這個台階不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