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0章 烏合之眾
說完猶嫌不夠,繼而理了理身上穿著的華貴錦裙,又擺弄兩下髮髻上頭插著的珠釵。
「別說旁人就連我第一眼瞧見,是個勞什子將軍夫人,應該是個山野村姑才是呢。」
話音落下,燕王妃「撲哧」一聲掩唇輕笑,後來越發囂張放肆直至前仰後合,手上牢牢抓住侍婢的胳膊得以站定,臉色通紅隱隱覺得喘不過氣來方作罷。
古話說得好,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侍婢奴才,如今場面委實印證了這句話。
在燕王妃狂笑不住的時候,不管是跟在身邊的還是站在身後的,幾乎沒有一個不洋溢燦爛笑容,像是在迎合自個的主子一般,使勁渾身解數嘲笑雲苣攸的穿著打扮。
對此雲苣攸感到陣陣無語,一個個宛如魔怔了一樣,哪裡還有半點正常人應有的模樣。
同他們據理力爭是自掉身價的做法,於是雲苣攸側身遞給雲溪個眼神,隨後邁步離開。
雲溪心領神會擋在外側護送,然燕王妃早早堪破,高聲怒吼:「站住!本妃讓你走了嗎!」
見雲苣攸裝作聽不見,手下侍婢即刻上手拽住,迫使雲苣攸及雲溪主僕二人不得不停下腳步,很是心不甘情不願復又回到原地,但依舊保持默不作聲閉口不言。
燕王妃彎唇發出哂笑:「行色匆匆這是去哪兒啊,估摸著還是要回到嫻妃宮裡吧,刻意討好寧願做她身邊的一條狗,如此行徑真叫人厭惡。」
「皇上特許我陪侍嫻妃左右,怎麼,你的意思是說皇上的決定,令你十分厭惡?呵,未曾想你居然這般膽大包天,對天子都敢出言不遜,小心讓有心之人聽了去再告訴皇上。」
尾音雲苣攸故意拉的很長,婉轉上挑深入人心,直直戳中燕王妃的內心,給予致命一擊。
「你!一派胡言!」怒斥完,慌慌張張看了一圈周圍,再三確定無閑雜人等路過。
剛想辯解上幾句,想著用三寸不爛之舌更改禍端,可雲苣攸卻似笑非笑瞧著她的身後。
滿腹狐疑回首順著視線去看,首先是緊跟身後的兩位貼身侍婢,不遠處站著幾個隨行侍婢小廝,正深深低頭盯著腳尖,恨不能置身事外隔絕外界。
燕王妃瞬間心下一驚,「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這句話沒錯,但到底人心隔肚皮,任何人也不能堅決斷定誰一定忠心耿耿絕無二心,一時間擔憂之意愈發盛大,掃視了一遍。
「你們幾個給本妃聽清楚,若是在其他處聽到今個的事傳言出去,想想自己的項上人頭要還是不要,全都警醒著點,萬不能犯這點子小錯誤,否則格殺勿論。」
「是,奴才們(奴婢們)牢記於心,不敢忘。」頭低的更狠了些許,接著退後幾步。
而燕王妃下一刻將目光擱在貼身侍婢身上,兩人微微怔愣,茫然無措對視一眼。
其中一個驟然明白過來,雙眸中流露出肉眼可見的不可置信與傷痛,另一人亦逐漸認識到,異樣神色在垂首時被隱去,雙雙半蹲下道:「奴婢謹遵您的指示。」
得償所願的燕王妃根本沒多注意她們倆不對勁之久,也可能是留心到可不屑一顧。
回身對上雲苣攸心中憤憤不已,方才一不留神叫她擺了一道,此仇不報定寢食難安。
「本妃自然認同皇上決議,不過即便有皇上的旨意,也僅僅是稍作陪伴而已,哪會像你這樣幾乎寸步不離。依著本妃的看法,必定是覺得嫻妃娘娘懷有子嗣,生下皇長子的可能性極大,所以為了一己私慾,上趕著巴結,怕是就連嫻妃都沒看出你埋藏甚深的心機。」
說起來雲苣攸與燕王妃並不相熟,只是偶爾宮宴上見過幾回記得樣貌。卻莫名其妙挨了一頓罵,安上諸多莫須有的罪名,且大多都是些無稽之談。
她不願搭理絕非燕王妃蹬鼻子上臉的理由,忍無可忍無需再忍,怒氣迅速上漲。
「捫心自問我與你無冤無仇,你因何一而再再而三屢屢出言譏諷!」
燕王妃撇了撇嘴,冷哼一聲:「單純看不慣你的行事作風,心機過剩。更何況縱然嫻妃有幸生下皇長子那又如何,皇上不曾廢后皇後娘娘依舊貴為中宮,那孩子也只是庶子。」
饒是雲苣攸脾性再好,這會兒再控制不住。說來前些天燕王世子還鬧出那檔子難堪事,現今竟有閒情逸緻和她挑事,怎麼可能讓她安安心心的呢。
「既然王妃有心與我爭執,那我一定奉陪到底。不過奉勸你一句,與其留有心思在有關於我的是是非非上,倒不如用這些時間好好管一管你的兒子。」
果不其然一提起燕王世子,她霎時間拉下臉色,眼神飄忽不定行為舉止皆變得極不自然。
眼看著法子起了效果,雲苣攸打算趕忙趁熱打鐵,一舉滅掉她燃燒正旺的氣焰。
「聽說新婚之夜世子和新媳婦打的不可開交,整個京城上下傳的沸沸揚揚,指不定演變成多少個版本。對了,還鬧到了皇上跟前,兩人身上全都掛了彩,敢問王妃是真是假?」
雲苣攸這招稱得上殺人不見,字字誅心。剛新婚鬧出了那等洋相,委實頗為丟臉面,偏偏燕王妃又是個愛面子的,因此選擇性忽視外頭流言,可此番被迫盡數回憶起。
「一群不明真相的烏合之眾,本妃的孩兒無錯,都怪那個表面端莊內里狐媚的林青青!」
一個字一個字咬牙切齒蹦出,得到雲苣攸聲音輕飄飄語氣狠厲的質問:「是嗎?」
隨即進行補充:「為何我記得,世子殿下亦是個表裡不一的人,說來說去和林青青相比之下,兩人半斤八兩同為一丘之貉,誰也用不著責怪誰。所以你管好自個的孩子就行了,鬧出了如此多的笑話還嫌不夠,用年紀小不懂事為託詞尚且說得過去,但你身為王妃亦跟著出來丟人,顧好你自己我的事你管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