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10

暴君10

懷揣著這樣的好心情,哪怕突然接到了皇帝宣召入宮的口諭,原不為臉上仍掛著微微的笑意,且全然出自真心。

彷彿對皇帝的宣召十分歡喜似的。

當皇帝在太極殿中見到太子時,看見的就是一個身姿挺拔、神完氣足,只是靜靜站在殿中,便映得滿室生輝的青年。

他唇角含笑,化開了眉梢間的傲慢與冷淡,以往那一身在戰場廝殺過的鋒利煞氣盡數收斂,看上去彷彿一位手無縛雞之力的貴公子,溫和又無害。

皇帝不經意地微蹙一下眉。

他直覺太子較之往日多了幾分變化,卻又說不上來究竟是什麼變化。

現在的太子,居然讓他都看不透了。

壓下心頭湧起的疑竇,皇帝展顏笑道:「太子來了,到朕身邊來。」

一如往日般親切地將太子喚到御案邊,皇帝問道:「前幾日你稱病不朝,可是舊疾再次複發?現在可好些了?」

原不為按照原身一貫的語氣輕聲回應道:「有勞父皇費心,兒臣此次不是舊疾複發,而是中了毒。」

「中了毒?!」

皇帝的嗓門都不覺提高了一個度。

……怎麼會發現的?!

見太子還是那樣淡淡看著他,他才察覺到自己的失態,便咳嗽兩聲,急切地追問道:「可曾查出是何人如此膽大包天,竟敢給一國儲君下毒?這毒是否解開了?會不會留下後患?」

他是真的急切。

——本不該如此早就被戳破的事情卻被太子提前發現了,是否會對後續計劃造成影響?

這份真真切切、不摻雜任何虛假偽裝的焦慮之色,在其他人看來,便是一腔舐犢之情,倘若是不明內情的原身齊墨,說不定還會因此萬分感動呢。

一連問出好幾個問題,不待原不為回答,皇帝又連聲喊道:

「御醫呢?還不去召御醫來!」

原不為也不阻止他,只是淡淡地看著皇帝臉上那真切的焦慮之色。

……估計他說什麼皇帝都不會真的相信。或許只有讓御醫看過,對方才會徹底放下心來罷?

趁著傳喚御醫,原不為才有空回答皇帝之前問的話。

「父皇派到府中的幾位太醫手段高明,暫時解了毒性,不過此毒罕見,尚未能根除後患。至於那下毒之人……」

好似不經意抬眸看了皇帝一眼,在皇帝緊張的注視中,原不為輕聲道:「當日大長公主府人太多,還未查出來。」

「大長公主府?此事與大長公主府有關?」

皇帝一臉驚訝。

「按太醫們查出的中毒時間,是這樣的。」

御醫們很快就到了,經過一番診治,最終得出的結論與原不為所說並無差別。

至於化解殘毒?

御醫們當場就跪下了:「臣等無能……」

一句話還未說完,皇帝便勃然大怒,一揮手就要將這群廢物都拖出去砍了。反倒是中了毒的太子殿下不慌不忙地勸住了皇帝,饒過這些御醫們一命。

經過這麼一出,皇帝似乎再也沒了初時的好心情,眉心間淺淺地皺了起來,臉上也籠罩著一層陰霾。

至於這不悅的心情究竟是因為太子險些被人謀害,還是自己的計劃出現偏差,那便只有他自己心知肚明了。

不過——

「……暗中謀害一國儲君,此事絕不可姑息,定要細細查清始末。」

說著,皇帝便拿出一卷空白聖旨,就要令人查辦此事,原不為卻自行請纓。

皇帝有些意外,卻沒有多少遲疑,笑著答應下來:「如此也好。太子你偏重於武事,如今離開軍中,朕正打算讓你去六部任職,多多熟悉朝堂事務……既然你亦有心,便暫時去刑部任職吧。」

……至於手上的兵權,正好上交。

原不為卻還站在原地,神情遲疑。

皇帝耐心地問道:「還有何事?」

「當日大長公主府設宴,賓客身份多有特殊,還有幾位皇叔也在其中……」

皇帝明白了。

這是擔心那些人身份太過特殊,哪怕他身為太子,沒有確鑿證據也不好盤問。

他當即寫下聖旨,又道:「朕授予你臨機專斷之權,凡涉及此案之人,無論是誰,但有嫌疑,皆可當場拿下,聽候發落。」

至於太子若真按照這聖旨上說的去做,胡亂抓人,會不會因此得罪一批王公貴胄,那些人事後又是否會記恨太子……

皇帝聖旨寫得痛快,彷彿解決了一樁大事。連籠罩在眉間的陰霾也散去許多。

原不為一臉愉悅地領了聖旨,正要離開,突然又被皇帝叫住,並遞給他一份奏摺。

寫下這份奏摺的人是蘇丞相。

「還有一事,今日召太子入宮,乃是為丞相之事……」

原來,蘇名佑今日就要成親,丞相特意上奏,希望能請太子到場,大家當面消弭之前的一切誤會。

奏摺上字字懇切,語氣謙遜,全然沒有絲毫倚老賣老的意思,也沒有一點怨恨之意,似乎這位丞相對於原不為當日神來一筆牽的紅線沒有一點不滿。

皇帝笑著叮囑道:「丞相乃是國之柱石,太子既為儲君,不必因區區小事而生隙,正可藉此機會冰釋前嫌。」

——沒有太子中毒之事,雙方或許還有冰釋前嫌的可能。但現在……丞相府的嫌疑可是一點都不小。讓太子去參加婚宴,萬一因此再次發生衝突,確定是消弭恩怨,而不是徹底結仇嗎?

原不為平靜地答應了下來。

「父皇一片拳拳之心,兒臣明白。」

他認認真真點頭,分明是再真摯不過的語氣,卻生生讓皇帝聽出了幾分嘲諷。恍惚中又好似錯覺。

「不過,冰釋前嫌談不上罷?兒臣一番好意,撮合了一對有情人,莫非丞相還囿於門戶之見,為此耿耿於懷?」

原不為神色無奈,輕嘆一聲。

「……若真是如此,兒臣倒是要同他好好說道說道了。」

皇帝看著他這副樣子,一時竟不知他是真的太過不通人情,還是在裝乖扮傻。

只好附和地笑起來:「太子說的沒錯,倒是朕想岔了。」

一時間,殿內氣氛其樂融融。

噔噔蹬蹬……

這時,一連串腳步聲突然從殿外傳了進來,打破了殿內「父慈子孝」的氣氛。人未至,聲音已經遠遠傳了進來。

「皇兄!皇兄今日入宮了嗎?」

隨著腳步聲,一個圓滾滾的肉糰子一下子沖了進來,身上還裹著一身紅色綢衣,簡直像是個喜慶的湯圓。

原不為:「……?」

望著這隻圓滾滾的小胖幾,原不為罕見地陷入了沉默。

……這就是傳說中一手推翻暴君、締造乾坤盛世的未來主角?

這肉糰子抬起頭來,先是捧著胖爪子向皇帝行了一個禮,接著就眼巴巴地看向原不為,把皇帝都拋到了一邊。

「皇兄,你終於入宮了!」

對這位素有軍神之名的太子兄長,齊煜可謂崇拜已久。奈何這位兄長一直在外南征北戰,很少有空閑的時候。便是有,多半也是像這回一樣,因為傷勢太重或是舊疾複發,不得不回來養傷。

今日一聽說太子入宮的消息,他就連忙趕了過來,可算是逮到人了!

他可是攢了好多問題,就想要問一問這位兄長呢。

於是,原不為立刻被這隻小胖幾黏住了:「皇兄,能和我講一講上次幽燕之戰,你是怎麼做到以百騎夜襲敵營,一舉反敗為勝的嗎?對了,還有三年前河陽之戰,千里馳援,一戰功成,聽說那個羯胡的大都統直到被抓都沒想明白是怎麼回事呢。哦,還有還有……」

原不為第一次見識到比系統999還要話嘮的人,而且似乎壓根不需要原不為回答,他就能自己說得興奮起來。不由垂下眸子瞥了他一眼。

齊煜絲毫沒有察覺,還得寸進尺地伸手抓住了原不為的衣擺,一樁樁細數太子兄長的功績,越說越是眼睛發亮。

他沒有注意到的是,隨著這樁樁件件的事迹從他口中說出,坐在上首的皇帝臉色變得越來越陰沉,哪怕是竭力壓制,還是有幾分不悅從眉梢間溢了出來。

「夠了!」皇帝突然沉聲呵斥道,「煜兒,不要胡鬧!太子還有正事要辦。」

齊煜嚇得抬起頭。

相較於之前面對原不為的溫和慈愛,他這一聲呵斥堪稱嚴厲,臉色更是陰沉得幾乎要滴出水來。

平日里一向無法無天的齊煜敏銳地意識到皇帝的情緒不對,一下子縮到了原不為的身後,半天才試探地冒出頭來:

「皇兄能有什麼正事要辦嘛,他不是應該好好養傷嗎?」

他懷疑的眼神瞟向皇帝,似乎是在懷疑皇帝故意虐待傷號,讓傷號加班。

皇帝差點被這不省心的兒子氣笑了,擺擺手,沒好氣地說道:「太子可不像你,成日在宮中只知道混玩。他這是要去丞相府參加婚宴。」

齊煜眼睛一亮,立刻舉起小胖手:「那我也要去,我還沒出過宮呢。」

他又仰頭看向原不為,眼睛里滿是渴盼:「帶我一起去吧,皇兄!」

原不為低頭看著他,唇邊勾起一抹笑來:「帶你一起?」

齊煜猛點頭:「嗯嗯,帶上我。」

看著眼前這副兄友弟恭的場景,皇帝眉心間的刻痕不知不覺加深了幾分。

他正要開口讓齊煜不要繼續胡鬧,原不為已經一口答應下來。

「不過是一樁婚宴,既然六弟想去,就一起去罷。」

齊煜頓時歡呼出聲,緊接著,就感覺自己被人一把拎了起來。

突然被人一把捏住了命運的后脖頸,他嘴裡的歡呼都變成了驚呼。正要四肢並用地掙扎,雙腳突然又落到了地上。

不解地抬起頭,他就對上自家皇兄嫌棄的眼神。

……太胖了,拎不動。

齊煜:「……」

←_←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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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以理服人[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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