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齊聚一堂
話分兩頭,且說劉基和項虞一路縱馬狂奔,徑直朝著烏程而去,而此時的烏程縣外一處大宅院之中,幾個心懷鬼胎的人這一次卻是坐在了一起。
這是一處很大,很氣派的宅院,如果劉基在這裡的話,一定會對此驚嘆不已的。
來到這個世界十餘年了,達官貴人,富貴人家他已經見過不少了,但是無論是三公這樣的顯赫高位,抑或是那些富甲天下的家族,都沒有一家有這裡這麼奢華,大氣的宅院。
宅院門口的空地,並非是由普通磚石鋪就,而是由上好的漢白玉鋪成的(貌似大理石是唐代才開始開採的,這裡大家輕輕放過就成);朱漆大門也和一般人家不同,大部分人家大門上都或多或少有幾十枚銅釘,而這裡,銅釘沒有,有的只有金釘。雖然這個時代並沒有把金子當成是貨幣單位,但是像是金銀這樣的稀缺貨,無論在哪個時代,都是值錢得很的。
在宅院內部,雖然並沒有奢侈到全部用漢白玉鋪地,但是假山怪石,奇松異柏卻是隨處可見,在庭院盡頭處,更是挖了一個方圓接近五里的人工湖泊。除了奢華之外,沒有第二個詞可以形容這裡了。
這倒不是說這處宅院就比劉基所見過的那些豪門宅院要強到哪裡去,畢竟無論是高官顯貴,抑或是富甲天下的大商戶,其底蘊都不是這處宅院的主人所能夠比擬的,其住所整體上自然也要比這處宅院強得多。
這處宅院沒別的有點,就只有奢華,只有大。那些高官顯貴之人,無論平時是多麼的極盡奢侈只能,終究還是會有顧忌的,在住所這樣最容易讓人抓住把柄的地方,自然也不敢做得太過分。因此,除了極個別極其特殊的人之外,一般的那些顯貴之家,從外表上看,決不至於極盡奢華之能,至於內部是否華麗奢侈,那就是不為外人所知了。
而這處宅院的主人,則恰巧和那些顯貴之家不同,他行事根本就是毫無顧忌,別人不敢做的,他敢。所以,他才敢把自己的宅院修得這般富麗堂皇,所以,他才敢自稱東吳德王。
就在這座宅院之中裝飾最為富麗堂皇的一間屋子裡,檀香裊裊升起,在這淡淡的煙霧之中,有著涇渭分明的三撥人。
其中一撥是劉基的老熟人了,領頭的一個中年男子身量高大,如今正一臉凝重,彷彿正在擔憂著什麼,如果劉基在這裡,定能夠認得出來,這便是數年前的丹陽太守,孫策的舅父,吳景。在逃過江之後,吳景便得到了袁術的支持,這麼久以來,一直都致力於給江東製造麻煩,例如引兵渡江,雖不能取得什麼實質性的成果,但是也讓江東不勝其煩。有他在的地方,對劉基來說肯定就沒有好事。
在吳景身後,還有一個劉基的老熟人,這人還很年輕,看上去不過二十歲出頭,但是從他眼中不時漏出的凶光來看,此人必定不是什麼善茬。這個年輕人不是別人,正是昔日的丹陽都尉,孫賁。
另外一撥人之中,只有一個胖子坐著,其餘人都是恭恭敬敬地站在那胖子身後。可是,其餘人根本就不敢因為這邊可以話事的只有一人而有任何小覷之意,不為別的,就因為這個人是坐在主位上的。而在這一處府邸之中,能夠坐在主位上的,也只有地頭蛇,自稱為東吳德王的嚴白虎了。
嚴白虎年約五旬左右,這個年代的人又大多顯老,因此如今他兩鬢已經斑白。多年的優渥生活,也讓他開始發福起來,肚皮高高鼓起,活像一個懷胎數月的孕婦,但是卻沒人敢小瞧這個有著孕婦一般身材的男人。
不光是因為他是「東吳德王」,麾下有上萬兵馬,更因為,在他這孕婦身材的身體之中,還蘊含著強悍的實力。哪怕是他那個昔日里江東少有敵手的族弟,也不敢說就一定比他強多少。
另外一撥人則是離得稍遠,身子微微向後仰著,看向嚴白虎那撥人的目光之中多少有些鄙夷,就連吳景他們那一撥人,這些人也不曾以正眼相看。
心不在焉地抿了一口茶水,最後一撥人之中,坐在正中央,看樣子是他們話事人的一個中年文士首先開口道:「富春的伏擊已經失敗,根據最新的情報,劉家那兩個人應該快要到餘杭了。」
嚴白虎的目光閃爍了一下,隨即開口道:「沒想到劉家小子這般膽大,明知道我們已經有了妥善的準備,依然敢往這邊來,而不是退回會稽……哼,在餘杭我已經布置下了上百精英,裝備精良,又有張先生的情報幫助,劉家小子,哪怕你能肋生雙翅,也逃不出我布置的天羅地網!」
「德王竟如此有把握?」吳景皺了皺眉頭道:「我與那劉家小子也是打過一段時間的交道,雖然當時並不是很重視他,但是也知道他絕非尋常。前段時間他更是從我家主公手下逃脫,這個小子,可絕對不能小覷才是。」
嚴白虎不自覺地皺了皺眉頭,臉色有些陰沉地說道:「吳先生未免過於杞人憂天了吧。我已經布置了上百精英,難不成連個劉家小子都拿不下來?我的手下雖然多以劫掠為生,他們也是用刀砍人,難不成就比你們的差到哪兒去了不成?」
吳景這才想起,自己話語中對嚴白虎頗有不信任的意味,忙不迭地說道:「德王你誤會了,小可絕無小瞧德王的意思。只是劉家小子頗為邪門,手下以一敵百的高手也有幾個,若是不小心讓他們給跑了……所以,還請德王下令,各地的安排,不能有絲毫鬆懈才對。」
好吧,他的確是看不上嚴白虎這些手下。
嚴白虎也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吳景雖然道過歉,但是聽他話中的口氣,依然是不信任嚴白虎,或者是不信任嚴白虎這些手下,能夠將劉基給拿下。但是他也明白自己手下是一些什麼水平的人,而且此次截殺劉基,已經是和劉家撕破臉了,若是在和孫家起間隙,那他就是自找死路了。
因此,嚴白虎只能壓下心頭不滿,解釋道:「若僅僅是上百手下,我也不會如此有自信。但是,如果他們把那玩意兒給帶去了呢?」
一聽到「那玩意兒」,其餘兩撥人的神色立馬就變了。
尤其是之前那個中年文士,再也不復之前的淡然之色,騰的一聲站起身來,急切地問道:「怎麼把那些東西也帶去了?帶去了多少?」
嚴白虎得意洋洋地伸出手,比劃道:「一共十把,這一次帶過去的有兩把,有其他人做掩護,兩把弩,要幹掉兩個人實在是再容易不過了。」
聽到嚴白虎這話,吳景還有那個中年文士看他的眼神就立刻變了。中年文士臉上的鄙夷之色甚至是不加以掩飾:「德王,你莫非不知道,弩要集中在一起,方才有殺傷力?」
嚴白虎的臉色也在瞬間變成了豬肝色,放在膝上的雙手緊握成拳,眼中一片怒火。
過了很久,嚴白虎方才努力壓下了心頭的怒火,生硬地回道:「我自然是知道的,但是對手不過是兩人而已,哪裡用得著全部帶去?再說了,這裡全部帶去了,萬一被那小子逃脫了,我要上哪兒找別的弩來對付他?」
暗罵了一聲「豎子不足以為謀」,中年文士正準備回答,那邊的吳景卻站起來打圓場了。
「兩位何必為這等事相爭?諒那小子不過兩個人,哪怕他們一身是鐵,又能打幾顆釘?德王的做法,並無不妥;只是,德王雖然已經準備得周全了,卻還是要通報各地,小心防備才對。雖然諒那小子不可能肋生雙翅逃了出去,但是保不齊這邊有些什麼不為人知的山間小道,讓他們繞了過去那就不美了。」
有了吳景打圓場,兩人總算是沒有再次掐了起來,但是看向各自的目光之中,依然滿是不善。
輕咳了一聲,吳景繼續說道:「雖然劉家小子應該過不了餘杭那一關,但是我們也應該早做準備才對。到了餘杭,他便有兩條陸路一條水路可選,乘船從太湖逃離應該不可能,即便他這樣做了,我們也能在第一時間得到消息,是在水上滅掉他還是在岸邊設伏皆有我們做主,哪怕他有通天徹地之能,也難以逃脫性命;其二便是走嘉興,奔吳縣,這條路的可能性最大,德王應該早早通告,讓這兩處地方的人小心防備則是,張先生你們最好也稍稍施以援手,以張家在吳縣的影響力,留下劉家小子,應該不難;第三條路便是要路經烏程這裡了,這一條路的可能性極低,但是我們也不得不防,這裡不比太湖,若是不小心讓他們偷偷過去了,我們要上哪兒去找?」
雖然認為吳景是杞人憂天,但是剛剛吳景給的那個梯子十分及時,哪怕是為了投桃報李,中年文士和嚴白虎也不得不對此表示贊同。
「只是,劉家小子真的可能到這邊來?」嚴白虎一臉笑意地說道。
「報!餘杭埋伏已經失敗,近百人死傷大半,目標二人正向烏程這邊趕來,估計一個時辰之內便能趕到!」門外忽然傳來了探子急切的喊聲。
「什麼!」
驚呼出聲的人有好幾個,不過嚴白虎他們是驚喜之中又有些羞愧,另外一人,則是一臉的興奮之色。
「太好了,這一次,我一定要為國儀報仇!」
PS:本來打算欠下第四章的,但是想到欠多了肯定還不了,還是硬撐著更了這一章。(算是23日的更新,現在還欠三章,上周兩章,昨天,或者說是前天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