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爭執
孔融的嘴角有些抽搐,他活了這麼久,武備上幾乎是一事無成,但是在文學上……敢在他面前這麼說話的人實在是太少了,那有限的幾個還是當世的大儒,全都是七老八十的,可是這一次……
雖然對方有打臉嫌疑,但是自己畢竟是文壇前輩,和對方計較似乎太過分了一點,如果真的是「指教」的話還好,教訓的話,無論輸贏,自己似乎都不能在文壇上抬起頭來。孔融可不想以後和別人交流文學的時候,被人說成是欺負後輩的傢伙。
「賢侄遠道而來,又恰逢老夫晚宴,不如賢侄就先吃個便飯吧。」乾笑兩聲,孔融說道。
曹植想了想,還是點了點頭。他雖然年少氣盛,但是並不是來得罪孔融的,該退步的時候自然得退。
可是問題來了,還是座位的問題。
曹植雖說是來請求「指教」文學的,但是他畢竟是沒有展露自己的才華,按照習慣,他和曹彰都應該坐在第二檔次的位置。而曹操不在,他們作為後輩的,坐在第二檔次的末尾也是應該的。
可是,第二檔次的末尾,只有一個位置了。
落到第三檔次,是他們完全不能容忍的。
其實每個檔次的人,都是很好辨認的。
第一檔的,身上一股子儒雅的氣息,單個的也許還不是那麼明顯,但是幾個,甚至是幾十個聚在一起,就能很容易地辨認出來。
第二檔和第三檔的,也很好區分。重農抑商,古來有之,自從漢武帝時期,便有禁令:商人不得穿絲綢,只能穿布衣。這條法令的生命力足夠頑強,一直到現在都還在施行。雖然這些商人在家裡怎麼穿絲綢衣服都行,但是這裡是北海,孔融的地盤,他們還沒那麼大的膽子,明目張胆地穿絲綢品。因此,商人們身上都是一色的布衣。當然,即使是布衣,也是足夠華貴的。
曹彰很明顯也知道其中的奧妙,一雙虎目只在第二檔的人群之中掃視。劉基也不例外,曹彰的目光掃過之時,他有一種被毒蛇盯上了的感覺。
也許是擔心強行驅逐第二檔的人會犯眾怒,曹彰掃視一圈之後,只是微微皺了皺眉頭,又往第三檔的位置上掃視過去。
粗略地掃完第三檔之後,曹彰便徑直往一個小桌走去。
這個座位是第三檔的第一個,座位上的那人三四十歲的樣子,小麥色肌膚,頭上戴了一個方方的帽子,眉眼很方正,頜下留著一縷山羊鬍,看上去似乎是一個很老實的人。
「你,起來!」走到那人面前,曹彰瓮聲瓮氣地說道,聲音之中有一股不容拒絕的強硬。
一二檔的人都暗暗點頭,對於曹家哥倆來說,這的確是最好的選擇了。選一二檔的人開刀,肯定會犯眾怒,只有這第三檔的,他們就算是怒了,又能怎樣?雖說坐第三檔的位置很掉價,但是把位置往前搬一截,和第三檔隔開,不久成了第二檔了?
就連第三檔的人,竟然也沒有一點奇怪的樣子,似乎他們已經習慣了。
這裡面的人,劉基、劉繇、孔融、糜竺是除外的。
劉繇,孔融都是暗暗地皺了皺眉頭,他們都對商人沒太大的偏見,但是他們畢竟是屬於這個階級的,不可能為了商人去得罪「自己人」。
糜竺的臉色更是時紅時青。不光因為人妻曹是攻打徐州,屠戮百姓的人,更重要的是,他糜家,是一個商人家族!商人的地位低下,他已經是一肚子火氣了,可是他改變不了這個事實。所以他輔佐陶謙,又散出家財,多做善事,這才積累起來名聲,成為一個別駕從事!他改變了自己的命運,改變不了商人的命運,而如今曹彰來揭他傷疤,不管是有意無意,新仇舊恨,讓他再也忍受不住怒火!
「砰」地一聲,糜竺一拍桌子,桌上的酒水淋了一地:「曹家小兒,莫非曹阿瞞沒有教你家教?要位置,後面有的是!」
曹彰斜著眼看了糜竺一眼,眼中充滿了不屑:「你是誰?憑什麼和我這般說話?」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某乃徐州糜竺!」糜竺傲然說道,毫不畏懼地和曹彰對視!
「原來是徐州來的糜竺先生呀。」那邊的曹植卻是淡淡一笑,將「徐州」二字咬得很重,沖他微微一抱拳,就當是行過晚輩之禮了:「不知糜先生為何要為這商賈說話?哦,抱歉,抱歉,我忘了糜先生的家族世代行商了。還請糜先生原諒小子的冒失。」說完,他沖著糜竺深深地鞠了一躬,嘴角一絲不屑一閃而過。
「嘶……」不少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這曹家小子年紀輕輕的,一條毒舌可真的有夠厲害的。
從曹嵩的死開始,曹家就和徐州是不死不休了,所以曹植的話雖然夠毒,眾人倒也覺得在情理之中。
劉基一直安坐在座位上,這時張了張嘴,卻什麼都沒有說。
整個曹家,他也只對人妻曹的人妻屬性很不爽,還有因為一些別的原因,對曹丕很不爽,而曹植,這樣一個學富五車的年輕人,他其實是一直懷有好感的。
可是,現在他的印象變了。倒不是針對曹植一人,而是整個曹家,甚至是在座的所有人,當然,糜竺和自己父親除外。
不為別的,就因為他們都對「第三檔」的輕視,甚至是本身就在第三檔的那些商賈,他們居然對自己遭受的不公習以為常了!
劉基並不是商人,對商人也沒有特殊的感情,但是他知道,士農工商,沒一個階層都是這個社會上必不可少的,沒一個階層都在為這個社會作貢獻。這些「士人」們,憑什麼就瞧不起商人?他們瞧不起商人,是不是也瞧不起農人,瞧不起那些手藝人?
劉基其實沒有太大的抱負,只是他在後世已經瞧見了太多的不公,後世的他,完全沒有能力改變這一點,他只是一個混吃等死的宅男而已,他能做的只是在網上憤怒地叫喊兩聲;可是他沒想到,到了兩千年前的世界,居然還是完全一樣的!
到了這個世界,他不想再沉默下去,不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淘寶網女裝夏款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裙子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淘寶網夏裝新款裙子淘寶網女裝2012商城淘寶網女裝春裝連衣裙淘寶網女裝商城購物www.suduwo.com淘寶網女裝冬裝新款淘寶網女裝冬裝羽絨服淘寶網女裝天貓商城淘寶網天貓商城淘寶網女裝秋裝購物www.pingjiatao.comwww.taohu8.com淘寶網女裝冬裝新款www.tmalsc.com淘寶網女裝冬款看到這種不公的時候,只能在背地裡罵兩句!
當然,他不是要與整個「士人」階層宣戰,他沒那麼傻。
他會很委婉的……
所以,他暫時沉默了,他要等待一個合適的時機。
這個小孩不簡單呀……糜竺是一個很冷靜的人,雖然他已經被曹植將怒火挑出來了,但是他的涵養,還是讓他不至於失態。隱隱的,糜竺對曹植的忌憚變得很深,很深,他已經把對方當成自己一個等級的對手了。
而且,對方有小孩這個身份當掩護,讓糜竺竟然有一種狗咬刺蝟無從下口的感覺。
因此,糜竺沉默了。在沒有一定的把握之前,他不想隨便開口,授人以柄。
曹植似乎毫不介意,只是咧開嘴笑了笑,就低著頭,站在一旁靜靜地等待。
多謙虛的孩子,多純潔的笑容!不明就裡的人一定會有這樣的想法。
可是,若能看見他微微挑起的嘴角,就能明白,他的笑,不是一個普通小孩的害羞,而是不屑!
劉基沒有看到曹植的表情,可是直覺告訴他,對方對糜竺有多麼的不屑!隱隱的,他也知道了糜竺不開口的原因了。
很簡單,糜竺開口能說什麼?
問罪?一個三十多歲的人沖一個十一二歲的人興師問罪?不管誰對誰錯,糜竺以大欺小的罪名都是逃不掉的。
其實,從曹植找上他開始,糜竺就已經輸了。
他不是輸在辯才上,而是輸在對方的年齡上。
看來,還是要提前出手了呀……暗暗苦笑一聲,劉基心不甘情不願地站了起來,沖曹植拱拱手:「這位是曹兄是吧。曹兄,小弟姓劉,單名一個基字,方才聽曹兄的話,似乎對商賈頗有不滿?」
他的話音剛落,就有數十道目光直直地釘在他身上。
劉基只能苦笑,他不用轉過頭去看,就知道是那些商人想要殺人的目光。沒辦法,自己說的話很有火上澆油的嫌疑呀……
曹植愣了一愣,很顯然沒有想到這個時候會出現一隻出頭鳥,而且這隻出頭鳥居然會比自己還「嫩」。
不過曹植畢竟是曹植,雖然他不知道對方為什麼要作這隻出頭鳥,但是好意壞意還是很容易區分的。
向劉基一抱拳,曹植搖搖頭:「原來是劉兄,失敬失敬。小弟當然不是對商賈有所不滿,只是自古以來皆有重農抑商的古訓,孝武帝更是明令商賈不得穿絲綢,因此小弟覺得大家還是分開坐比較好。相信大家和小子的想法一樣吧!」說到最後,沖劉基挑釁地望了一眼,曹植一句話就將所有人和自己綁在了一起。
這劉家小子,也太沉不住氣了。這下可好,出風頭沒出成,反倒被加到火上烤了吧?在座的其他人都暗暗嘆息,卻是重重地點了點頭,就連那些商賈,也沒有例外。這階層之分,可是萬萬不能亂的。
孔融望向劉基的目光更是充滿了憐憫。劉繇早已將自己的來意向他說明了,而孔融自然也了解了劉基的「底子」,他完全不看好劉基能將曹植辯倒,甚至,在他看來,劉基能全身而退就是祖上積德了……
劉繇卻是急得跟什麼似的,劉基這一下輸了,可是將劉家這一支的臉面都要輸掉呀,搞不好,更是會讓族人遭到各個階層的敵視,雖說童言無忌,但是真要認真起來,鬼才關你是老是少。「阿丑,坐下吧,這裡哪兒有你說話的份?」這一次,劉繇的語氣格外的重,他是動了真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