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44.亞楠

勞倫斯所說的教會名字非常簡單：治癒教會，聽著不像是個吉利的教會，但士安卻拒絕不了，不是因為勞倫斯的魅力，而是因為瑪利亞。

不得不說，勞倫斯那副悲天憫人的模樣對瑪利亞這樣對「正義」執迷倒偏執的少女來說真的是太有吸引力了。

士安想著看了一眼腦袋依舊鑽在車簾外面不厭其煩津津有味地聽著勞倫斯說道的瑪利亞，心裡更有些吃味了。

「瑪利亞、瑪利亞！」

士安連續叫了兩聲，瑪利亞才像是剛聽到一樣鑽回可馬車裡。

「怎麼了，士安？」

「注意安全。」士安說著坐到了瑪利亞的身邊壓低了聲音，「別聽勞倫斯的，他太輕浮了。」

瑪利亞聞言眼睛里閃過了一絲奇怪的興奮，卻對士安的勸告表現得混不在意。

見此士安也沒有辦法，只得先一步挪到了車簾邊擠開了瑪利亞的位置，瑪利亞也沒拒絕，只是順從讓開了位置，還在士安彎腰走動的時候小心地扶著他，以免他摔倒。

士安挪出了馬車，勞倫斯讓開了一些位置示意自己坐下，他也沒有拒絕，就這麼坐到了對方身邊。

「巴塞羅那還有多遠？」

「快了，路過了亞楠，再走一天大概就到了。」

「亞楠？！」士安身子一歪差點從馬上摔下來，嘴裡脫口而出，「它真的存在？」

士安的反應在旁人眼裡實在有些奇怪，但不知為何勞倫斯卻沒在意，反而聳聳肩語氣帶著嘲諷地應和著，「是啊，我也沒想到那邊竟然能夠堅持到現在。」

「什麼意思？」士安問了一句，勞倫斯沒有回答，他便又問起來，「說起亞楠，你不是準備在哪兒建立教會嗎？」

勞倫斯瞥了一眼士安，神情上雖然依舊還帶著原來那種被士安諷為「神棍自信」的笑容，卻忍不住流露出驚喜，嘴裡還忍不住念叨：

「亞楠……果然是很適合的地方，離開巴塞羅那又近，瘟疫又嚴重，還有赫斯特人在活動……」他說著目光偏轉，有意無意地又自言自語起來，「只是該用什麼理由呢……」

看著勞倫斯，士安翻了個白眼，對方的表現絕對是教科書級的棒讀過劇情，等一時口快的他反應過來之後，就根本不屑於再去搭話了。

只是還沒等氣氛陷入尷尬，瑪利亞的腦袋就突然從車簾後面又鑽了出來。

「只要以除疫的理由申請建立工坊，然後一邊消除瘟疫，一邊憑藉治癒藥劑擴大教會拯救大家不就好了？！」

馬車突然停了下來，勞倫斯與士安不約而同地都回頭看向了瑪利亞。

「怎麼了？我說錯了嗎？」

勞倫斯微笑著搖頭，而士安則是翻了個白眼，猶豫了一下也搖頭。

「不，你可真是個小機靈鬼。」

「嘿嘿嘿。」瑪利亞笑了起來，她本還想再說幾句，但話沒出口就被士安用有些粗暴地手勢按回了馬車。

馬車繼續向前，路上依舊沒有見到瘟疫感染者，反而是來來回回的人流多了起來，其中除了一些看上去和瑪利亞那樣臉色蒼白的傢伙，更多的便是普通騎士打扮的牧師與瘟疫騎士打扮的鴉臉。

這倒是有些奇怪，雖然勞倫斯一再強調過巴塞羅那是個完全不同的地方，但士安一直都不以為然，不過現在看來……

「這就是老師這段時間的成就。」

勞倫斯的語氣有著明顯的推崇，但當他的目光掃過拿著神聖騎士打扮的傢伙時卻又透著那麼一些……古怪。

士安沒多在意地點頭，不管如何，在這種情況下能有保有更多人口確實已經是了不起的成就了，但當他看清那些人的狀態后，卻又皺起眉毛展現出一絲厭惡。

鴉臉們三兩成群坐在馬車上各自擦拭著各種古古怪怪的單手武器；神聖騎士們則是騎著戰馬，背後背著清一色的長柄重武器；至於那些貴族打扮的人則似乎與騎士及鴉臉都不怎麼友善，不僅自顧自的在平行的路上刻意拉開了距離，甚至他們麾下穿著華貴的騎士們還會挑釁另兩方。

「都是騎士？」士安皺著眉頭說著看向勞倫斯。

「是的，在巴塞羅那裡，能被允許隨意出城的人只有學院的騎士以及不會被感染的赫斯特人。」

士安的眉頭皺得更深了。

「那為什麼在阿拉貢的其他地方需要由卡斯提利亞人來負責除疫？」士安說著停頓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氣忍著不讓自己大發雷霆，「這裡的騎士都是老手吧？」

「老師說現在的關鍵不是在除疫，而是在研究……」

「放屁！」士安最終還是沒忍住地對著勞倫斯罵了出來。

在他看來，既然這裡有如此等級的除疫能力，卻依然堅守著一塊小小的地方任由瘟疫擴散，是顯然不合理且不符合東方人感官的，所以士安對這裡的惡感又上升了一些。

聽到聲音的瑪利亞又一次從車棚里鑽出了腦袋，原以為是勞倫斯惹士安生氣了的她還想著幫士安消消氣，沒找到勞倫斯卻在一愣神之後先開口了：

「我也知道，但這是老師的想法，不但如此，大部分學院生和梵蒂岡的主教團都認可了老師的想法……」

勞倫斯說著搖頭，他正是因為這樣的原因才急於建立治癒教會，因為在他看來血療已經被證明卓有成效，正應該用來拯救這片土地。

他看著士安，對方的樣子並不像是在演戲或者應酬，隨後他心中那種得遇知己的欣喜就湧現出來，話頭也順勢數落起那些保守的學院派：「他們尋求的是真理，是更高層次的接觸，但那個答案距離我們實在是太遠了，我不能理解！」

士安聽著勞倫斯的抱怨也冷靜了下來，雖然對於勞倫斯那種激進的實用主義，他依然不認同，但經過橫向的對此之後，他確實對這個傢伙的觀感好了許多。

那邊勞倫斯還在抱怨著，似乎暴露了他隱藏很好的話癆屬性，瑪利亞最先忍不住縮了回去，而士安則是不住搖頭。

「怎麼了？難道我說的不對嗎？」勞倫斯恰好看到了士安的神情，立刻調轉了槍口對準士安開始噴字，「老師的想法是追尋真相併通過對真相的研究一勞永逸的解決問題，但真相對我來說不重要，重要的是結果！重要的是隊友和人民，難道不對嗎？」

「對！」士安不想糾纏這個問題，所以只能木然點頭，寄期望於勞倫斯能自己擺脫自己那無聊的抱怨循環。

「老師自以為可以接觸到那個層次，學院派自以為可以啟迪智慧，主教團自以為可以溝通神明，但那有什麼用？瘟疫外流，刻不容緩！你說對不對？」

「對！」

「所以，我們急需的是切實的治療瘟疫的技術，是可以能夠拯救這裡的武器！」

「對！」

「我理解老師的想法，但那太孤高了，所有人都不明白，他們只是在狂熱的追隨，他們這是根本不理解的愚從！如果早些……」

「對！」

……

「追尋真相是可以一勞永逸……」

聽著抱怨似乎又回到了開頭的地方，被弄得瞌睡連連的士安渾立刻就身一顫，想都沒想就出聲打斷了勞倫斯：「等等！」

「我、呃……怎麼了，士安？」

勞倫斯看向士安，而士安則避開了勞倫斯的目光，有些尷尬地看向了周圍，但這一看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經離開了那條擁擠的大路。

「這是哪兒？」

「去亞楠的路啊。」

士安懵了，「不是說順路嗎？怎麼就變成去亞楠的路了？」

「哦，你不知道啊？」勞倫斯摸了摸後腦勺，也不知道是因為沒抱怨夠還是說太多了也顯得有些神色厭厭的，「亞楠在山上，既封閉也守舊，也是正因為如此才會使得沒人願意去那兒除疫。」他說著停頓了一下才有些奇怪地看著士安反問道，「你說過亞楠，原來你不知道那兒地兒啊？！」

「不對啊！這是我的馬車，勞倫斯你如果想去亞楠你自己去吧！我要送瑪利亞去巴塞羅那！」

亞楠這破地方，就算沒有遊戲鋪墊也能從勞倫斯的介紹里聽得出來有多民風淳樸，瘟疫騎士不願意去、神聖騎士也不願意去的地方，勞倫斯敢往裡闖士安也只能說一聲佩服，但也不能就這麼拖著他往裡硬送吧？

想著士安就接手去搶韁繩，勞倫斯也沒多說什麼，而是很順從地將控制權轉回給士安。

馬車停了下來，勞倫斯對著士安點點頭轉身進車篷里拿行禮，士安也不擔心，就這麼坐在車前等著。

沒多久，勞倫斯就背著他那把教訓教會之錘的奇型武器下了馬車。

「那我就不打擾了，士安，希望你有空來亞楠，到時候我相信你一定會留下的。」

勞倫斯揮著手，士安客套的點頭回應，然後揮動韁繩。

「等等！」

馬車又停了下來，士安回頭，勞倫斯還在不遠處微笑著等候，而瑪利亞卻出現在了車旁。

「士安，我要去幫勞倫斯大叔。」

「別鬧！」士安只當瑪利亞捨不得勞倫斯這個有些有趣的陌生騎士，但這次的瑪利亞卻沒有像往常一樣學著他的口氣討價還價，而是一言不發地盯著士安。

「瑪利亞！」

「士安，我是瑪利亞-奧爾森，我父親的女兒！」

瑪利亞沒有再說什麼，而是看了士安一會兒之後轉身就走。

她亦步亦趨地向著勞倫斯的方向有著，沒幾步眼眶中就帶上了水潤，但恰在她伸手準備抹眼淚的時候，耳邊卻傳來了馬蹄聲。

「哎！靠你這雙短腿走到亞楠怕是要明天了！」

「士安？！」

士安搖了搖頭，「上來吧，我可不放心讓女孩子跟著一個黃毛在野外露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