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46.血療與血嗣
勞倫斯的邀請與亞楠人的抵觸,再加上馬克西姆這個名號,讓士安決定與瑪利亞暫且在治癒小教堂住了下來。
雖然瑪利亞和勞倫斯促成了士安暫居,但他們居住地點卻不是與主祭廳聯通的那幢原作為教士居住的寬敞建築,而是在與正廳有著一牆之隔、原本安放雜物的小庭院里。
士安自覺與那群治癒教會的科學狂人相處不來,倒是瑪利亞一開始還不以為然天天通過連接著兩棟建築的廊橋跑。
不過後來有一次,不知道她是在那兒看見了什麼之後,便也就再也沒主動去到治癒家堂主祭廳之外的地方。
反倒是將注意力轉移到了與勞倫斯的傳教事業以及和士安的日常相處上。也因為瑪利亞的關係,士安不知不覺間跟勞倫斯的關係緊密了許多。
雖然他依舊沒覺得勞倫斯會成功,但為了照顧瑪利亞,他最終還是半推半就地參與到了治癒教會的事業之中。
只是這些所謂的事業,在他看來只是虛幻的空中樓閣。因為血療說到底除了勞倫斯在內的少數學院派之外,沒人能說清楚。
憑著職務之便,士安之前不是沒有考慮過研究血療與千喉者這兩個明顯脫離於時代的名詞之間的關係,但瑪利亞卻堅決反對他進入主祭廳那頭的那幢建築,甚至還拜託勞倫斯物色起了外面的建築。
因此士安考慮了一下也就暫時打消了這個念頭,轉而更頻繁地乘著瑪利亞出門地時候「外出採買」,順便在上城區打聽起千喉者的信息。
此後,士安幾乎每天就負責家政,順帶頂著各種不友好的目光外出採買,而瑪利亞每天幾乎重複著和勞倫斯出去傳教、給上城區的人進行布施,然後回來跟士安聊聊天,或是因為士安不在而獨自練劍……
每天過得像個保姆或是密探一樣的士安本以為日子好似就會這麼順利地平淡下去,但也有些地方出乎了他的意料。
其中最出人意料的就是勞倫斯和他的治癒教會得到了意想不到的巨大成功。
也不知道是歐羅巴人普遍的愚昧還是亞楠本地地特殊民情,這裡的人對外鄉人非常抵觸的同時又奇怪地推崇來自外鄉人的治療術——血療。
血療憑藉著對於各種疾病,甚至是對瘟疫和肺炎治療上的特殊療效而在整個整個亞楠流傳開來,或者說實在貴族之間流傳了開來,但究其原因卻不是出於治癒瘟疫,而是更多神奇卻又無用的療效。
那些身材高挑、面貌蒼白而絕美的赫斯特貴族圈中,血療成為了聖品,雖然他們本就不會得瘟疫,但那些貴族們卻會為了獨佔血療、或者說是血療那強大的效果不惜獻上所有家財,只為了進一步滲透治癒教會從而掌握到血療的技術。
……
又是一個天色陰沉的周五,又到了治癒教會顯現神跡的時候,由於接下去要出去採買的原因,士安又一次被瑪利亞拖著去主祭廳幫忙充當守衛。
搬開了擋門的石墩和門栓,士安一開門就看見一個頭髮幾乎都掉光了的老人正靠在門邊拍拂膀上的露水。
「士安先生,請問勞倫斯主教和瑪利亞小姐大概何時能開始?」
蒼老的老人一見到開門的士安就神采奕奕地迎了上去,不難看出他在教堂門口已經等候許久了。
「我還要來感謝下勞倫斯主教。」
「歡迎,還有……不用感謝。」
士安見怪不怪地將老人迎了進來,在給了老人一份布施的流程單之後,便又回到了門口,繼續迎接那些被奇迹治癒又或者被奇迹所吸引的傢伙。
回頭看了一眼禮拜廳中虔誠而拘束得如同少年一般的老人,士安不由的感嘆血療的神奇。
「記得在上次見到這個老傢伙時,他看起來已經只剩半口氣了,如今卻像是個健壯的年輕人一樣。」
雖然這一切似乎根本不可能,但只要想到這奇迹發生在治癒教會裡……
面對著一波波飛蛾撲火般湧入教堂的信眾,士安搖了搖頭在儀式開始前退了出去,然後站在門外,聽著裡面歌頌、尖叫、歡呼甚至是哭泣,打著哈欠只覺得麻木。
過了沒多久,裡面的聲音沉寂下來,士安昏昏欲睡,還沒等他站起來迎接那群被勞倫斯的奇迹糊弄傻了的傢伙,瑪利亞竟然第一個沖了出來。
「士安,你怎麼了?」
「沒什麼。」士安依舊忍不住打哈欠,明明不久之前還是個風餐露宿的瘟疫騎士,沒想到現在連早起一會兒都像是低血壓一樣直犯困,「你不用跟勞倫斯善後嗎?」
瑪利亞搖搖頭真準備說什麼,勞倫斯卻先一步在那群人的恭送下走出了小教堂。
「士安先生,你這麼說好像我霸佔了瑪利亞的時間一樣。」
「難道不是嗎?」士安翻了個白眼,然後推了推摟著自己胳膊笑盈盈的瑪利亞,有些奇怪地上下打量起勞倫斯,「你這是準備去幹嘛?」
勞倫斯沒有穿平時布施時的聖公紅祭禮服,而是穿著原來那身瘟疫騎士風格的黑色風衣,腰間甚至還佩戴著武器。
對於這麼一身奇怪的打扮,勞倫斯卻沒有表現出不適,還自然地對著那些逐漸離開的信徒們打招呼,一邊微笑著擺手一邊對士安解釋說:「你們不是準備去下城區嗎?我今天也準備去那兒。」
「去哪兒幹嘛?」
「你感興趣?」勞倫斯看向了士安,臉上滿滿的全是驚喜,「我就說嘛,士安你也不是石頭人,怎麼會一點兒都不心動呢!」
瑪利亞臉色發紅,勞倫斯爽朗笑著,而士安聳聳肩,一瞬間這三個人想到的卻是三樣完全不同的事情。
「放心吧,士安,對於最初血療的研究已經有了進展,我正在研發更高效的血液媒介,如果成功了的話就可以毫無顧忌地放心使用血療了。」
從勞倫斯的話音聽得出來現在的他似乎對血療的態度產生了一些變化,進而又開始研究新的血療方法,至於具體……
「你是什麼意思?」
勞倫斯忍不住笑了起來,他壓低了聲音語氣卻帶著明顯的驕傲:「我發現那些不會的瘟疫的赫斯特人反而對血療的適應性非常強,特別是赫斯特的年輕女性,我猜他們的血液擁有更好的包容性。所以……或許通過研究,我們能從中找到答案。」
「那豈不是說只要與這些貴族聯手。」士安的話沒說完就停了下來,瑪利亞的臉上帶上了明顯的氣憤,而不太會動怒的勞倫斯也是面色沉了下來,「怎麼了,他們不願意?」
勞倫斯聞言搖頭,瑪利亞卻恨恨地回頭看了一眼那躲藏在治癒小教堂後面高聳陰森的亞楠上城區。
瑪利亞的動作太過於明顯,士安也明白這群看上去虔誠的傢伙並不像他們表現得那樣虔誠,「到底怎麼了?」
「他們想要獨佔血療。」勞倫斯說著停頓了一下,「我和市長說過,血療或許可以籍由赫斯特的血脈擴大產量提高療效,但市長的第一反應是獨佔所有的血液。」
他說著滿含失望地搖頭。
「原以為威廉大師說的太過於偏頗,但現在看來赫斯特貴族顯然不值得信任。」
「什麼不值得信任,他們就是自私的群吸血鬼!」雖然留著赫斯特的血脈,但瑪利亞卻顯然對赫斯特貴族反感到厭惡
士安摸了摸瑪利亞的腦袋,安撫著小姑娘的情緒,又看向勞倫斯:「現在怎麼辦?我想赫斯特人肯定不會善罷甘休吧?」
「所以暫時還需要將大部分製作出來的血液分給那些赫斯特貴族。」
「怎麼能這樣!」對於勞倫斯的拖著,瑪利亞根本不能接受,甚至認為他軟弱,所以忍不住抱怨,「勞倫斯大叔,這樣的話該怎麼救更多人?!」
「選擇犧牲是最難作出的決定。如果我什麼都不做堅持自己的理想,那血療又能走多遠呢?」勞倫斯搖了搖頭,「瑪利亞你要知道,有時候為了理想就必須要犧牲。」
或許是話題變得有些沉重,瑪利亞沉默了下來,而士安則有些討厭地瞪了一眼勞倫斯,「她現在還不需要知道這些。」
「不,我希望她能明白,瑪利亞會成為我地繼承者。」
「這可不是你能決定的。」
話到這裡,兩個大男人又圍繞著瑪利亞開始大眼瞪小眼,士安或許能理解勞倫斯理想的沉重,但為了瑪利亞能平淡的活下去,他不想退讓,勞倫斯或許知道那兩個人的關係,但他也不會受兒女情長影響。
兩人僵持了一會兒,都沒有說話,直到瑪利亞抱著士安的胳膊緊了緊,士安才嘆息著讓開了目光。
「那麼,你想要如何呢?」
「我需要找到那個人!」
「那個人?」
「是的,一個赫斯特人。」勞倫斯走到沿山的廣場前掃了一眼下城區的街景,「我從一個下城區的信徒哪裡知道了知道被赫斯特人所摒棄的赫斯特血裔。」
他說著說向大樓梯的方向走了幾步,又回過身來,語氣變得異常堅定,「我會給她們一切!無論如何我也要邀請到她們。」
士安與瑪利亞看著那樣的勞倫斯微微有些失神,那如同殉道者一樣的氣質讓人忍不住去憧憬。
瑪利亞放開了士安的胳膊跟了上去,而是安則在低頭看了一眼自己那皺皺巴巴的袖口之後又盯著瑪利亞的背影嘆了口氣,然後便也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