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早已來不及

「你們有一段時間沒進城了吧？」

那婦人見自己的話引起了旁邊人的注意，說閑話的興緻更盛了。

這次回答她的是那個趕牛車的老漢，他先是嘆了一口氣，然後道：「可不是嘛，這兩個月這雨下下停停的，太陽卻總也沒出來。

老頭子我一看天，就知道還有的下，哪裡敢出來，怕困在路上，還會害了家裡這條耕地的老牛。」

老漢說著，用慈愛的目光看著面前的老牛。

「我也是，家裡婆娘織的布積了十多匹，只是先前那路實在不敢走，這不，昨天晚上聽村裡的三大爺說今天是個大晴天，這才趕著一早進城賣布。」

那中年漢子說道，又問那婦人，「莫不是這段時間城裡發生了什麼事？還和碧落山莊有關？」

他這話一出，周圍十來個人都朝這邊望來。

雷小閃看了，發現這些人幾乎都是周圍村鎮的百姓，應該沒幾個外地人，也是，這路被大雨沖的亂七八糟，除非有急事，否則沒人會挑這個時候出遠門。

「前段時間，嗯，就大概十幾天前，碧落山莊塌了！」

那婦人用一副誇張的語氣說完后，就盯著其他人，想看看這些人聽到這個消息的反應。

果然，周圍人震驚異常。

「碧落山莊怎麼會塌？

那可是我們牟縣最大的飯莊，我去裡面送過菜，當時家裡的丫頭挖了野菜，送到城裡來賣，聽說碧落山莊就有貴人喜歡吃這些，所以特意送過去的。

那裡的小二人倒還不錯，不是那種眼睛長在頭頂上的，帶著我進去見廚房管事的。

嘖嘖，那山莊那個氣派那個富貴喲，我算是開了眼界。

還有一棟樓是蓋在碧落山上的，據說從那些雅間的窗戶上正好能看到對面的瀑布，我還想著能在那樣地方吃飯的人，得是什麼樣的富貴人啊？

唉，那樣的富貴窩兒怎麼就塌了呢？」

說話的是旁邊的一個乾瘦漢子，一邊說一邊眯著眼睛回憶著當時見到碧落山莊時的場景，似乎還沉浸在那樣一個既奇異又奢華的景象中。

最後一句似是帶著遺憾的感嘆，可是其中卻也不乏聽到與自己的生活有著天壤之別的貴人倒霉消息后的幸災樂禍。

「這位大哥你可不知道，就是那棟蓋在碧落山上的樓倒了。

可能是最近這雨水實在太多，將碧落山的土澆鬆了，那屋子的地基變得不穩，所以就那樣倒了。

不僅當時在樓里吃飯的人死了不少，樓倒下來也砸了不少山下的人，為這事，縣衙的捕快們全部都去了，縣官大人更是在碧落山莊坐鎮好多天，還將縣裡有名的郎中都請了去。」

那婦人繼續向周圍不知情的人說著自己的知道的消息。

「那個什麼碧落山莊我倒是聽人說起過，這次來牟縣本來還準備請小閃姐你到那裡吃飯呢。

聽說他們那裡有一道叫金鳳翱翔的名菜，是用一種叫做長金谷的穀子餵養半年的雞為材料做的，只有碧落山莊有，裡面還加了珍貴的山珍，一道金鳳翱翔就要二十八兩銀子，我倒是想嘗嘗到底是個什麼味！」

劉墨聽到婦人談起碧落山莊，說起自己原先的打算，又頗為遺憾的道：「既然碧落山莊出了這麼大的事，也不知現在有沒有重新開張？」

「這位公子，那碧落山莊現在還沒開業呢，且不說最有名的碧落樓塌了，重新再蓋就不是一時半會能蓋好的。

這還有賠償呢，聽說死了不少人，像是店裡的夥計管事的賠點銀子也就行了，可是在樓里吃飯的那些老爺少爺們，也不缺銀子啊，嘖嘖，我聽說鬧得可凶了，也不知道這碧落山莊能不能重新開張。」

那婦人見劉墨雖然穿的富貴，可是說話溫和，馬車看起來也普通，帶的隨從也不多，便推測出這是個一般有錢人家脾氣尚不錯的公子哥兒，便也大著膽子搭話。

劉墨朝那婦人拱了拱手，「如此，就多謝這位大姐相告了，免得我們白跑一趟！」

劉墨如此客氣，正合了這婦人原先對他的推測，婦人朝旁邊的另一位婦人眨了眨眼，這位婦人剛才拉了她一把，似乎是想要阻攔她與劉墨搭話。

「公子你們看起來不像是本地人，你們是從哪裡來的？這大雨下的，公子竟然還帶著家人一起出遠門，實在是不容易！」

對劉墨的態度有了把握，婦人繼續搭著話。

劉墨果然也是個好脾氣的，一直有一搭沒一搭的和這婦人聊著天，一直到輪到他們進城。

大姨夫死後留下一家雜貨鋪，表哥謝瑜為人比大姨夫要精明許多，更懂得變通也敢冒險。

大姨夫死後，謝瑜便將雜貨鋪改成了乾貨鋪，生意比以前好多了，這幾年給雷小閃寫信都是催她回去，說是要幫她找個好人家，他會出一份豐厚的嫁妝讓她風風光光的出嫁。

只是雷小閃受制於杜源和萬應勤，表哥也只不過是小生意人，在牟縣尚無多大力量，更何況到人生地不熟的鏗城，所以她只準備自己解決，不想再給算是她的養育恩人的表哥一家添麻煩。

雷小閃直接讓彭虎將馬車趕到表哥家的乾貨鋪子，只是乾貨鋪子的大門卻是緊緊鎖著，這情況是雷小閃沒有預料到的。

按理說做生意的人家，若不是家裡發生了大事，幾乎是不會關門的。

「雷大夫，你別急，我下車去問問。」木甲道。

「我和你一起去。」雷小閃很緊張，她很怕在即將見到表哥一家之時，又遇上了其他意想不到的情況。

「老伯，你這隔壁乾貨店怎麼關門了？掌柜去了哪裡？」木甲問的是旁邊綢緞鋪的掌柜。

「你們是來買乾貨的？」綢緞鋪的掌柜先是問了一句，沒等木甲回答，他便繼續道：「那你們還是去別的乾貨鋪問問吧，這店……唉，是開不成了！」

雷小閃心中一個咯噔，木甲蹙眉問道：「這是為何？是掌柜有事不做生意了？還是要換做其他生意了？」

「掌柜死了，掌柜娘子也一起沒啦，碧落山莊那事你們知道吧，碧落樓塌的時候，他們兩夫妻正去送乾貨，就那麼巧不巧的，給樓埋下面了，兩個人都沒氣了。

家裡只剩下個四歲的小娃娃，還在鄰居家裡養著，說是要聯繫他在外地的姑姑來接他。

只是這一段時間都下大雨，信也不好送，聽說他那個姑姑也只是表姑姑，是個還沒嫁人的老閨女，也不知道願不願意養四歲的小侄子，就算願意，一個沒嫁人的姑娘，一個四歲的娃娃，唉，這日子以後可怎麼過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