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恩威

劉墨收回手，將涼枕放回原處，這才回應劉老爺的指責。

「爹你不是讓我多長几個心眼，還說什麼防人之心不可無，我這不是遵循您的教導行事嗎？」

劉墨笑嘻嘻的說道。

劉老爺素日對這個嫡子多有溺愛，但是倒不是那不分場合不講情理的溺愛，聞聽劉墨此言，他瞪了兒子一眼，輕斥道：「你那心眼長錯地方了？要不是雷大夫，你現在還躺在那裡人事不知呢！」

雷小閃心道這倒真不是她的功勞，她方才給劉墨把過脈，雖然傷重，現下倒不至於昏迷不醒，只不過他這傷勢在如此炎熱天氣下，若是沒有得到好的治療，惡化是肯定的。

至於他一直昏睡著，只不過是因為傷勢加上連日舟車勞頓，若想弄醒，只要給予稍微厲害點的刺激就行了。

她做得到，這屋裡的任何一個人也都能做得到。

不過雷小閃並沒有解釋這一點，她只是靜靜地看著劉三少爺，那神情雖然不算憤怒，但是也絕對稱不上平和，她在告訴劉三少爺，給自己一個解釋。

即便她心裡其實並不怪劉三少爺方才如此試探自己，因為自己這一身力氣到底是從何而來，連她自己也不甚清楚，反正她以前是沒有的。

不知為何，她擁有了以前從來沒有過的力氣，當然，她多了的不僅僅是力氣，還有五感，通過這一上午，她發現自己的五感比以前強大了數倍。

所以劉三少爺會對她起疑心並不奇怪，但是表面上，她得做出一個態度，若是太過軟弱，對她之後要做的事不利。

雷小閃問道：「不知三少爺可試探出了什麼？」

劉墨有些訕訕然的朝雷小閃笑了笑，抬起左手，「在下這廂有禮了，還請雷大夫大人有大量，不要怪罪在下小人之心！」

說著，左手做出「拱手」的姿態，「在下這右手不方便，等在下好了，定然給雷大夫好好作揖！」

雷小山輕笑道：「剛才三少爺的右手可看不出哪裡不方便？」

劉三少爺知道雷小閃這是在說他從她手中掙脫自己胳膊的行為，也不解釋，只討好的朝她笑了笑。

「大夫，您說我這傷什麼時候能好啊？這臉上的傷好了會留疤嗎？大夫您以前沒看過我，我這臉生的還是挺不錯的，要是留一臉燒疤，倒是有點可惜！」

「你這兔崽子，有你這麼誇自己的嗎？」

雷小閃還沒說話，劉老爺便笑罵道，劉墨醒了，雷小閃說她能治，又親眼看到兒子這麼快似乎就生龍活虎起來，劉老爺雖然驚訝於兒子的變化和雷小閃的醫術，但是心情也顯而易見的因為兒子的好轉而變好了。

雷小閃這才不再板著臉，她說道：「我能治好你，讓你這麼大的創口在這樣的炎熱天氣里不繼續惡化，慢慢痊癒就要費盡我畢生所學，至於留不留疤，我可就沒這個本事了，三少爺若是不相信我，儘管可以另請高明！」

劉墨知道自己方才一番試探惹惱了這位女大夫，忙道：「沒事沒事，男子漢大丈夫，靠的是本事，又不是相貌，雷大夫你只要治好我的傷，我們劉家一定萬分感謝，奉上厚厚的診金！爹，您說是吧？」

劉老爺忙跟著點頭附和，「是是是！」

兒子受傷雖然令他心痛，但是自從嫡妻去世之後，已經有九年了，兒子沒有這麼心平氣和的和自己好好說話了，還用這般親近商量的語氣，這不禁令劉老爺的心情又輕快了許多，原本隱藏在眉眼中的煩躁抑鬱也一掃而空。

雷小閃等的就是這句話。

「萬大夫，馬車已經備好，劉管家說您可以回去了，請隨奴婢來！

萬來勤正焦急憤怒的在隔壁廂房中來回渡著步子，就見一名穿著蔥綠色上衫，薑黃色長裙的丫鬟推門走了進來，草草朝他行了一個禮，便說要送他離開。

萬來勤哪裡願意就這麼離開，他問道：「我師妹呢？三少爺的傷還沒有治好，我們哪裡就能離開？」

一邊問一邊打量著那丫鬟的神色，心裡還擔心著是不是那臭丫頭醫術不精，打了退堂鼓。

那丫鬟微微一笑道：「萬大夫請放心，三少爺有雷大夫治療，老爺很放心，今天勞煩萬大夫費心了！」

萬來勤皺眉問道：「這麼說，小閃不和我一起走？」

那丫鬟點頭道：「雷大夫要在我們府里住下，直到三少爺的傷好。」

萬來勤停下步子，「我師妹一人留在這裡，我不放心，你去和劉管家說一聲，我也留下來，也能照看一下師妹。」

「萬大夫，這……」

丫鬟頗有些為難的看著萬來勤。

萬來勤揮揮手，「你去和劉管家說吧，你們讓小閃一個女兒家留在府里，即便她是大夫，也不合情理，我這個做師兄的又如何能放心！」

「丹竹，你讓我怎麼說你好，讓你辦點事，老是丟三落四的。」

這時候，另外一個穿著打扮和這名叫丹竹的丫鬟一般的稍微年長几歲的丫鬟急急的走了過來，手中還提了一個小匣子。

「丹菊姐姐，您怎麼來了？」

丹竹詫異的問道，不過當她瞟到丹竹手中提的那個小匣子時，猛地一拍腦袋，懊惱道：「哎呀，我忘了這個！」

丹菊瞪了丹竹一眼，輕斥道：「讓吳媽媽知道了，看不訓你！」

丹竹忙從丹菊手中接過匣子，笑嘻嘻向她討饒。

丹菊不輕不癢的說了她幾句，便也作罷了。

自從丹菊出現之後，萬來勤一眼便看到了丹菊手中的木匣子，目光便也控制不住的盯著木匣子看。

丹菊朝丹竹使了個眼色，丹竹會意，當著萬來勤面直接打開了匣子，在斜照進迴廊中的陽光下，匣子在打開的一瞬間，閃出一道刺眼的白光，令萬來勤忍不住眯了下眼，不過即便沒有看清，他亦已猜到匣子里裝的是什麼了。

等定定眼神，仔細看過去，果然是一匣子銀錠，五兩一錠，共十錠，五十兩銀子，這應該就是此番出來走一趟的診金了吧！

多久沒遇到過如此豪爽的病患家人了，上一次拿到十兩以上的診金怕是三年前了吧，還是四年前，反正很久了，以至於他都記不清了。

心中激動興奮無比，但是面上萬來勤倒還端得住。

他問丹竹：「丹竹姑娘，不知這是何意？」

丹竹笑著正準備說話，卻被一邊的丹菊搶了，只聽丹菊笑吟吟的道：「萬大夫，這是老爺吩咐付給您的診金，不知足否？」

萬來勤輕咳了一聲，正色道：「劉老爺太過客氣了，這……自然是夠的，盡夠了！」

丹竹將匣子合上，遞給萬來勤，又聽丹菊道：「老爺說了，讓雷大夫在府里守著三少爺，如此也能隨時診脈，調整藥方，老爺相信雷大夫的醫術，三少爺服了一劑葯后，已覺得舒緩了許多，至於其他的……」

丹菊說著，聲音放低了些許，就像在說一個秘密一般，但是又能讓萬來勤聽得一清二楚。

「萬大夫以前沒來過我們府里，可能不知道，我們老爺脾氣最是較真，是位眼裡揉不得沙子的主，這若是讓他抓住了什麼把柄，嘖嘖，那這人以後可沒好日子過。」

丹菊話音一落，萬來勤那顆在銀子與雷小閃之間權衡利弊的心頓時偏了，他立刻接過丹竹遞過來的匣子，看了看天，對著刺目的陽光道：「這天也不早了，醫堂中就師兄一人，怕是忙碌不堪，我得回去幫忙了，丹竹姑娘，麻煩你幫著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