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003北冥有魚
行行重行行,與君生別離。相去萬餘里,各在天一涯。道路阻且長,會面安可知?胡馬依北風,越鳥巢南枝。相去日已遠,衣帶日已緩。浮雲蔽白日,遊子不顧返。思君令人老,歲月忽已晚,棄捐勿復道,努力加餐飯。——古詩十九首《行行重行行》
「田愛卿,朕得到密報,明年二月後金奴酋會親征察哈爾所屬的多羅特部,此信息愛卿務必讓人傳達給察哈爾大汗。」
「陛下放心,臣必定完成此事。」啥都不說,先把事情接下來,讓他在皇帝心中的分量加一加,只是陛下從哪裡得到的情報?莫非陛下還是信王時就已經有....念及至此,田爾耕心臟猛的一縮,看來以後還是老老實實為陛下辦事才是,不然小命難保。
此時此刻如果朱由檢要是知道田爾耕腦子裡所想,一定笑出豬聲,用一句話來說就是:
無形腦補,最為致命!
朱由檢點了點頭道:「順便派人把消息秘密給毛文龍送去,告訴他,等后金大軍出動與察哈爾大戰時,伺機而動,以保存實力為主,不求殺多少建奴,只求破壞建奴生產,順便解救被建奴抓去的大明百姓,介時朕自會派人處理後續問題並嘉獎他。」
田爾耕:「臣,遵旨。」
按理來說此事可以拿來與眾大臣商議,可是以朱由檢的推斷,后金在大明安插了大量間諜,甚至可以說某些朝廷機密就是官員泄露出去的。
對於明末那些文人風骨,朱由檢是嗅之以鼻,諸多朝臣可謂是『三朝』元老,至於說山東那一家----
he~tui~
當然,明末發生的那些事,很多都是崇禎造成的,也可以說起初是被忽悠瘸了,過於信任東林黨,就連『五年平遼』這種空談也能相信,以至於後來發現自己就是個傻子后,性格越發偏激令人難以揣測。
總的來說,儒家歪了十萬八千里,崇禎性格的缺陷只能當個守成之君,完全成為不了中興、開擴君王。
話說袁崇煥今年七月已經辭官回家了,歷史上除掉魏忠賢后,在朝中大臣的建議下,袁崇煥得以重新被啟用,被任命為兵部尚書兼任右副都御史,督師薊遼、兼督登萊、天津軍務,然後才提出『五年復遼計劃』。
對於這種有點才,卻狂妄自大的人,用倒是可以用,只能為副不能為主,而且還不能有太大權利,不然又得『凌遲』一次。
話不多說,言歸正傳!
一夜過去,朝堂議事,眾臣納悶怎麼魏忠賢彷彿無事一般,還面帶微笑???
朝會上,群臣禮畢后,朱由檢不待眾臣上奏,直接說道:「昨日朕收到國子監貢生彈劾魏忠賢《十大罪狀》奏疏,看完后,朕,異常憤怒,直接讓王承恩接替了魏忠賢秉筆太監之職。」說到這,朱由檢看向魏忠賢繼續道:「魏忠賢,你可服?」
魏忠賢老老實實跪地磕頭:「奴婢心服口服。」
「臣,御史張萬啟奏陛下,高皇帝定令,內官不許干預外事,只供掖庭洒掃,違者法無涉,今聖明在御,東廠太監魏忠賢行事肆無忌憚,濁亂朝綱.......陛下聖主,當對魏忠賢施以雷霆,以正國法,臣請陛下對太監魏忠賢施以凌遲之刑。」御史張萬越說越激動,唾沫橫飛,滿臉紅暈,於他嘴中,不殺魏忠賢,朱由檢就是昏君。
「臣,複議。」
「......」
凌遲?我嘞個龜龜,這位御史兄是位狠人啊,不過一下子十七位朝臣站出複議,朱由檢微微有些蛋疼,幹嘛呀這是逼宮啊?
「朕不言皇兄之過,以令魏忠賢整頓東廠,眾愛卿,此事就此作罷。」說完,朱由檢朝著魏忠賢投了個眼神,還沒等眾臣反應過來,御史郭鞏站出來奏道:
「臣御史郭鞏有本啟奏。」
「講。」
「據臣所知陝西,山西,河南三省少數官員,勾結商賈,倒賣官倉糧食.....」
沒等郭鞏說完,朱由檢一巴掌拍在龍椅上,猛地站起身子,殺氣騰騰大聲說道:「豈有此理,豈有此理,查,魏忠賢許你戴罪立功給朕好好查,絕不姑息。」
魏忠賢立馬磕頭道:「奴婢遵旨。」
眾朝臣:......陛下,你演的好爛啊......
算了,不演了,好累啊~一通訓斥過後,朱由檢將臉色放緩,化為『小鮮肉』,道:「張萬,張愛卿。」
「臣在。」
「前不久有監生胡煥猷劾彈諸多大臣,首輔請辭,今有貢生錢嘉征上疏劾魏忠賢,他們二人可有違法祖制?」朱由檢越說聲音越發冷:「愛卿是不是要朕遵照祖制,貪污六十兩銀子,剝皮實草?」
『噗通』一下張萬跪在地上,支支吾吾半天也沒說出一句話來,他內心有些茫然,完全不知該如何應對。
『陛下藏得好深啊,失策了啊!』這是絕大多數朝臣此刻心裡所想,隨即首輔施鳳來站出來躬身奏道:「陛下息怒,張御史並無此意,只是一時頭腦不清失言罷了。」
「唔~首輔言之有理。」朱由檢微微頷首,歡喜道:「朕與首輔想的一樣,祖制並非是萬年不變的,得與時俱進適應當下情況,比如說糧價,太祖一石與現在一石的價格相差甚多......」
此刻,施鳳來腦袋嗡嗡響,完全不知道皇帝後面所講的話語,心中吶喊:陛下,錯了,錯了,你理解錯了,臣不是這個意思啊!
朱由檢一番長篇大論,眾臣呆落木雞,怎會如此?
出來阻止吧,又怕當出頭鳥,然後陛下又拿剝皮實草出來,不站出來吧,以後還怎麼限...讓陛下成為聖君?
「萬歲爺聖明!」沉靜片刻后,見魏忠賢出來附和,朱由檢甚悅,隨即,陸陸續續閹黨份子站出來附和。
朱由檢大笑一聲叫了個「好」字,道:「山海經中記載:北冥有魚,其名為鯤。鯤之大,一鍋...咳咳...不知幾千里也。不知諸位愛卿誰知此物?」
眾臣眼皮直跳,大明這是又要出一位奇皇帝嗎?
「啟稟陛下,鯤乃鯨魚者,海魚也,其聲如雷,氣如風,噴沫如雨霧,而宮中所用鯨油實乃雷州府進貢之物。」
朕心甚悅,周延儒,棒棒哦!!!
朱由檢滿面春風笑容,喜道:「周愛卿真乃博學,朕甚是佩服,傳朕旨意由兵部組建天津水師,戶部向沿海各地大量收購魚乾。」
此刻周延儒猶如施鳳來般,腦瓜子嗡嗡的,陛下這是要開海啊,而他就是那個背鍋俠,陛下,你好無恥啊。
魏忠賢:「萬歲聖明。」
「陛下聖明。」
「......」
這劇本不對啊,今天不是要剷除魏忠賢么?怎麼會變成這樣?陛下這是要效仿高祖下西洋?
沒等朝臣反應過來,朱由檢迫不及待的結束了早朝,回到乾清宮后,稱病不見大臣。
今天能如此順利,完全是打他們個措手不及,還有閹黨挺自己,不然盤龍柱上非得『撞死』幾個,雖說可以強行推行,甚至也可以砍幾顆腦袋,但這樣只會讓以後更加麻煩,不是說找不到當官的,實則是現今他不想跟朝臣鬧的太僵,給朝臣一個思考站隊的時間罷了。
話說要想干一番事業,道友必不可少。
不是說道友要有他的歷史遠見,而是他需要一批接受能力強,能聽從他的話並指出施政問題的道友,而不是去面對一群陽奉陰違的腐儒。
治大國如烹小鮮,任何政策都得適應當下國情,一味照搬,絕對會引起社會劇烈動蕩,比如說『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可棄』,雖然他朱由檢知道明末瘟疫橫行,古代社會更因留短髮,但他能下旨『剃髮令』嗎?
他不敢,這道旨意下去,不用李自成、皇太極來攻,大明就會烽煙四起遍地諸侯,他也會中毒、遇刺而亡。
他並不認為他就比古代人聰明,以現代人的思維方式實施施政理念,肯定會有諸多問題,甚至引起社會不必要的動蕩和矛盾,而有一群道友就不同了,他只要提出大方針,把握大方向,剩下的事情自然有道友們去做。
深思一個多時辰后,朱由檢吩咐道:「大伴,傳首輔和周延儒見朕。」
歷史上施鳳來好像屬於閹黨成員,不過如今魏忠賢沒有了秉筆之職,等於是去了牙的老虎,要不了多久,閹黨自然而然會捨棄魏忠賢而去,轉而重新報團取暖。
俗話說,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朝堂亦是如此,只不過成為了各種政黨。
「臣,施鳳來/周延儒,參見陛下,陛下聖躬安。」很快,施鳳來,周延儒進來躬身施禮道。
「朕安,看茶,賜坐。」朱由檢虛抬了下手,然後對著王承恩道:「讓其他人下去,別讓人打擾朕與兩位愛卿談話。」
「謝陛下。」
「遵旨!」
少頃,朱由校整理了下思路,開口說道:「說話前,朕先給兩位愛卿賠個不是。」
施鳳來立馬回道:「陛下並無過錯,何談給臣與周大人賠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