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六界之主
昆崙山,失去神力,彰顯龍力。
昆崙山,璇璣玉遍布,貪吃草遊盪,彷彿不知曉,神族的隕滅,依舊保持著上古第一大神山的原貌。
例如,璇璣玉極其不歡迎陌生人。
例如,貪吃草貪吃陌生人的法力。
可是,建木樹下,當璇璣玉瞅見亮瞎眼的金縷衣,當貪吃草嗅到白斬雞的香味,頓時嘈雜一片。
「少典?」貪吃草喊道。
「當年那個屢次送給建木金礦卻屢次遭到拒絕的少典!」貪吃草不僅貪吃,還長舌,傳遍整個昆崙山。
「貪吃草,有沒有興趣開賭?」被稱呼為少典的熊妖,正是在紅棠書院教授金系法術的金元寶老師,伸伸懶腰,從袖口中拿出一本燙金賬簿,笑得兩眼冒出金光。
少典,乃伏羲與女媧的兒子。按照輩分,阿棠當喊一聲表舅。
「不賭,堅決不賭。」貪吃草背對著金元寶老師,使勁地搖頭。
開什麼六界玩笑!哦不,是五界。
上次開賭,貪吃草下注,像建木這樣的高冷女神,絕對不會被臭男人搞大肚子,生下一隻小孽種。
結果,輸得差點傾家蕩產,喝了三千年的西北風。以致於現在,貪吃草一聽說刮西北風,就狂吐不止。
「阿棠與留淵決一死戰,到底是誰會活下來。」金元寶老師笑道。
「笨蛋,活下來的當然是阿棠。阿棠可是未來的六界之主。」貪吃草沉浸在自戀之中,扭著腰肢,哈哈大笑。
「賭注是我的全部家當。」金元寶老師笑道。
金元寶老師的全部家當,根據不完全統計,六界至少有一半的神秘金礦,歸在金元寶老師的名下。
「少典,你又失戀了!」貪吃草一驚一乍。
上次開賭的緣由,正是金元寶老師目睹了建木與一隻絕美沙狐的郎情妾意,大受打擊,從此只愛金子不愛美人。
「賭不賭?」金元寶老師笑道。
「招魂術,賭阿棠會活下來;功德錄,賭留淵會活下來。」貪吃草再次沉浸在自戀之中,扭著腰肢,哈哈大笑。
招魂術,乃羽嘉所創。
後來,羽嘉認為,招魂術一旦投入使用,可能招致六界秩序大亂,就在招魂術上增添了羽嘉寄語,順手便宜給貪吃草。
羽嘉寄語:平生所積累的無量功德,無法抵消所犯下的深重罪孽,或者傷透了建木小女娃的芳心,將永生永世不得招魂。
功德錄,也是羽嘉所搜集。
當年,好友螣蛇,渴望摘得上古創世神的頭銜。
羽嘉就死皮賴臉地找伏羲阿兄、女媧阿姐,要來了無量功德,再厚顏無恥地加上盤古阿爹和自己的無量功德,合成功德錄。
功德錄,原本是羽嘉偷偷地為螣蛇準備的生辰禮物。可惜,羽嘉得知螣蛇復活了蚩尤后,勃然大怒,一時激動,又便宜給貪吃草。
貪吃草之所以要一半半地押注,是因為建木再次長出相思白豆。
當建木長出相思白豆,必定會發生龍族之人的噩耗。
「貪吃草,不要告訴任何人,我來過。」金元寶老師作出一個噓的手勢,笑得賤兮兮的,爾後掐了瞬息訣,轉身離開。
「少典,記得雙手奉上你的全部家當!」貪吃草洋洋得意。
金元寶老師聽后,竭力地憋著一肚子的嘲笑。阿棠與留淵決一死戰,到最後誰也不會活下來,誰也不會願意孤獨地活下來。
提及龍狐阿棠與魔王留淵的決一死戰,流傳後世的版本眾多。
其中,最教後世信服的版本,當屬刻在璇璣玉上的七彩回紋。
那天,原本春意融融的昆崙山,毫無預兆地下起雪花,一下就是幾萬年,導致昆崙山的生靈,皆染上單調乏味的白色。
「阿棠小娘子,莫不是打算投降吧?」魔王留淵摘掉了半邊銀色面具,若有所思,然後否定,嘴角噙著妖嬈邪魅的笑意。
秋波眼瀲灧,墨畫眉逶迤,眉心的墨色流雲,張揚著千萬種風情。
魔王留淵倘若修得狐族的狐媚術,恐怕連天意也能夠迷惑過去。
「魔王留淵,阿棠只是提前慶祝一番,打敗你的結局。」阿棠轉了轉圓溜溜的葡萄大眼,笑起來天真爛漫。
一襲大紅色捻金纏枝海棠紋嫁衣,綴滿顆顆價值半個青丘的紅翡滴珠,梳略顯成熟的高鬟望仙髻,左邊簪國色天香牡丹花,右邊插鸞鳳和鳴金步搖,華貴可愛,絕艷無雙。
阿棠的妝扮,正是阿棠當初搶親的那套。
魔王留淵聽說,阿棠已經答應嫁給火鳳。
幽姿淑態弄春晴,梅借風流柳借輕。幾經夜雨香猶在,染盡胭脂畫不成。魔王留淵大概沒有機會,稱讚阿棠一次。
「魔王留淵,阿棠以盤古的曾外孫女、羽嘉的外孫女、伏羲的侄外孫女、女媧的侄外孫女、建木的女兒的名義,質問你,是否承認所犯下的深重罪孽?」阿棠軟軟糯糯地道,眸光清冷。
「阿棠小娘子,是在魔界入口羞辱你的那條深重罪孽,還是在青丘浦渡口蹂躪你的那條深重罪孽,教本王頭疼,一時間難以抉擇呀。」魔王留淵再次展開妖嬈邪魅的笑容,眸光甚是慵懶。
語罷,阿棠拈起雷霆之怒之火系法術。
驟然,昆崙山發生了萬年難遇的地震,以及貪吃草那殺豬般的哭嚎,直接導致上古五大神火的閃閃爍爍。
阿棠的雷霆之怒,召喚出九條火龍。
火龍騰空萬里,火龍呼嘯九天,九龍的共舞,賭上龍族的驕傲,拼上龍族的性命,伸出龍爪,試圖撕毀魔王留淵那妖嬈邪魅的笑容。
阿棠的雷霆之怒,已經達到火鳳也招架不住的境界。
火鳳曾經敲了敲阿棠毛茸茸的腦袋,調笑阿棠是如何開竅的。阿棠轉了轉水汪汪的葡萄大眼,一副捨不得告知火鳳的神秘小模樣。
其實,阿棠也不知道,是如何開竅的。
阿棠一想到紅顏無淚,就瞬間開竅了。
「阿棠小娘子,你的雷霆之怒,一如既往地浮誇。」魔王留淵脫了墨染玉衣,露出絕美的春宮圖,第三次展開妖嬈邪魅的笑容。
與其說,魔王留淵的肉體,不再吸引阿棠。倒不如說,妖嬈邪魅的笑容,刺痛了阿棠的雙眸,痛得阿棠努力將充滿悲傷的眼淚憋回去。
「鳳凰涅槃。」阿棠冷聲道。
阿棠拈起鳳凰涅槃之火系法術,一腳踢走那隻宛若銀火的小狐,搶先吟唱了《牆頭馬上》,竟然沒有走調。
紅綾被,象牙床,懷中摟抱可意郎。情人睡,脫衣裳,口吐舌尖賽沙糖。叫聲哥哥慢慢耍,休要驚醒我的娘。可意郎,俊俏郎,妹子留情你身上。
床兒側,枕兒偏,輕輕挑起小金蓮。身子動,屁股顛,一陣昏迷一陣酸。叫聲哥哥慢慢耍,等待妹子同過關。一時間,半時間,惹得魂魄飛上天。
剎那間,阿棠的銀髮,化為三千銀火,將魔王留淵包裹。
那三千銀火,像極了留淵上神的飄逸白衣,教阿棠失神。
不過,也就是片刻的失神。阿棠記得,咬掉戴在那白嫩嫩的手腕上的鐲子綴有的最後兩顆金色鈴鐺,利用鳳凰涅槃,寫下「留淵,自願做阿棠的奴隸」的銘文。
「阿棠小娘子,既然有契約,也就有作廢。」魔王留淵勾唇淺笑。
爾後,魔王戴上半邊銀色面具,赤裸著身子,彈奏《元夕有夢》。
肥水東流無盡期。當初不合種相思。夢中未比丹青見,暗裡忽驚山鳥啼。春未綠,鬢先絲。人間別久不成悲。誰教歲歲紅蓮夜,兩處沉吟各自知。
曲罷,阿棠沒有逃跑,任由六月相思淚,一點點地軟化自己。
直至阿棠甜甜地喚了一聲夫君哥哥,倒在魔王留淵的懷裡。
「阿棠,等你醒過來,就會打敗夫君哥哥了。不,從此以後,六界之中,沒有夫君哥哥了。」魔王留淵從袖口取出南紅瑪瑙,綻開溫潤如玉的笑容。
這一次,他耗盡魔力,抽取的不只是阿棠關於留淵上神的記憶,而是六界關於留淵上神的記憶,封印在南紅瑪瑙。
從此以後,六界之中,沒有留淵上神,只有魔王留淵。
接著,拈起天焚之火系法術,焚燒南紅瑪瑙。
天焚的本質,其實是上古五大神火,即白色的混沌神火、藍色的七星天火、青色的幽冥鬼火、紅色的朱雀離火、黑色的墨蓮業火。
集齊上古五大神火,毀天滅地也未可知。
於是,當阿棠醒來,發現自己光溜溜的身子,滿是溫柔的愛痕,頓時羞憤不已,卯足了勁兒,去瞪著魔王留淵。
「六月相思淚!」阿棠惱道。
蹴罷鞦韆,起來慵整纖縴手。露濃花瘦,薄汗輕衣透。見客入來,襪剗金釵溜。和羞走,倚門回首,卻把青梅嗅。
阿棠唱起《青梅嗅》,調子活潑歡快。
誰說,六月相思淚,就必須是凄凄楚楚的眼淚。阿棠偏要,一寸像海棠酥般甜甜蜜蜜的相思,一寸像海棠酒般甜甜酸酸的相思。
在阿棠的六月相思淚的作用下,魔王留淵不禁放棄了抵抗,任憑阿棠從相思囊里掏出匕首醜醜,拈起見血封喉之金系法術。
匕首醜醜,由留淵上神的心頭血所打磨。
魔王留淵對於這個死法十分滿意,再次綻開溫潤如玉的笑容。
「夫君哥哥,等阿棠找到下一個六界之主,就過來陪你,很快哦。」阿棠在魔王留淵魂飛魄散的剎那間,滴落七彩淚珠,笑靨如花。
阿棠的夫君哥哥只知,寫在東皇鍾碎片的契約,如果重複,將會作廢,卻不知,重複的契約,若是改寫一份,就同時生效。
阿棠的六月相思淚,悄悄地超過了魔王留淵的境界。
阿棠的六月相思淚,改寫了一份契約:奴隸留淵,魂飛魄散之際,所有記憶,歸附阿棠。
六界之中,唯獨阿棠,記得留淵上神。
「夫君哥哥,你猜一猜,阿棠會怎麼記錄這次戰鬥。」阿棠伸出小胖指,蘸了七彩淚珠,寫在璇璣玉上,字跡歪歪斜斜。
魔王留淵,不敵龍狐阿棠的狐媚術,大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