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遇襲風波
東風閣，隨著女帝紅棠的到來，寂靜無聲。
女帝紅棠，艷絕六界；女帝紅棠，妖力無邊；女帝紅棠，熱情似火；女帝紅棠，鐵血手腕……
蛇族國主從小聽著女帝紅棠的故事長大的。
虎族國主佩服的女人有兩個，一個是他的夫人，另一個是女帝紅棠。
熊族國主暗戀女帝紅棠數千年，至今尚未婚娶。
狼族國主覬覦月神上仙的美貌，卻不敢肖想女帝紅棠半分。
妖族能夠脫離三界，不再遭受被道士、和尚追捕的噩夢，與魔界、天界平分天下，歸功於女帝紅棠。
簫長老見到女帝紅棠時，腿腳發軟，幾乎摔倒下去。他使勁地揉了揉眼睛，再三確認，那精緻的眉眼，那張揚的神韻，百思不得其解。
驀然，他不經意間瞅到，女帝紅棠轉動著葡萄大眼，直勾勾地盯起一隻麻雀妖，哦不，是麻雀妖手中的海棠酥，還砸吧砸吧櫻桃小嘴時，差點氣得吐出老血。
這哪裡是女帝紅棠，分明是通過留淵上神掐起的放大訣而變身的阿棠。
「女帝，寡人聽聞您被留淵上神取了內丹再殺死。」蛇族國主最先恢復了冷靜，態度極其謙卑，作揖道。
若是女帝紅棠，必然翹起蘭花指，撩撥著額前髮絲，巧笑嫣然，反擊一句：蛇族國主是盼望著孤魂飛魄散么！
可惜，阿棠是紅棠，也不是紅棠。
貪吃貪睡的阿棠，完全聽不懂蛇族國主的質疑，只是嘟起櫻桃小嘴，望向那掐了隱身訣坐在房樑上的留淵上神。夫君哥哥說了，遇見說話討厭的妖精，就抬起毛茸茸的腦袋，看看柱子。
這等可愛的小模樣，落在眾妖族眼裡，就是女帝紅棠對於蛇族國主的大不敬言辭，表示很生氣。熟悉她的熊族國主知曉，女帝紅棠越惱怒，舉手投足之間的嬌媚越發凸顯。
於是，善良的熊族國主上前一步，笑道：「女帝，蛇族國主年紀尚輕，生性會衝動些許，望您見諒。」
阿棠依舊沒明白熊族國主的道歉，不過她對長得大塊頭的熊族國主頗有好感，要是擅長刺繡的翠袖姐姐樂意為她按照熊族國主的樣子，做個熊玩偶就太棒了。
「沒事的……」阿棠擺擺手，咯咯地笑著，剛想說那個看不順眼的蛇族國主如果買塊海棠酥給她，她勉為其難，大人不記小人過了，就被簫長老及時打斷。
「女帝的意思是，不追究了。」簫長老緊張得忘記了掐凈化訣，就用袖子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
不追究的話，還笑得這麼嬌艷？眾多年長的妖精皆在心底默默感嘆，青丘國簫長老果然仁善。
「對了，寡人有疑惑，女帝為何歸隱了三千年？」狼族國主雖然不敢打女帝紅棠的主意，但是有心顯露一番作為男人的魅力。
那操練出八塊腹肌的挺拔身軀輕輕一轉，僅僅展現無死角的俊美側顏。眸光收起玩世不恭的姿態，改作半點邪氣半點嚴肅。薄唇更是勾起若有似無的弧度，將笑不笑，迷倒萬千少女。
可憐，在阿棠心中，好看的留淵上神也比不上海棠酥的誘惑度，更何況這隻愛發騷的狼妖。
不過，狼族國主的舉動，引起了坐在房樑上掐了隱身訣的留淵上神的興趣。留淵上神雙手環抱，展開溫潤如玉的笑容，思忖著返回天界后，該送給狼族國主多大的神秘禮物。
如果月老上仙在場的話，必定替狼族國主哀悼一番。寧可得罪小人，莫得罪留淵上神呀。換句話說，珍愛生命，遠離阿棠。
「生寶寶去了。」阿棠甜甜地笑道。
阿棠很少外出，可稀罕上次見到的紅狐小寶寶，咬著奶嘴，抖了抖漂亮的狐狸尾巴，比起她滑溜溜的光屁股好看多了。
頓時，炸開了鍋。
眾妖族早已將鳥族國主和兔族國主的遇襲風波忘得一乾二淨，只關心著女帝紅棠的驚天秘密。
更有八卦的鳥妖，竊竊私語，細數女帝紅棠的各類緋聞男友。這般思量，竟然發現，妖界、人界、冥界、仙界、魔界，甚至天界那位上神，都對他們的女帝大大動過真情。
唯有簫長老欲哭無淚，還要擺出一張慈眉善目的笑臉。
「海棠公主便是女帝的掌上明珠。」一直沉默不語的月神上仙冷冷地道。
原來如此，怪不得青丘國主西樓要宣布退出下屆妖王大選，肯定是騰出空位，讓給女帝紅棠的寶貝女兒海棠公主。但是，他們關心的不是這個好么，他們更好奇孩子的父親到底是誰！
嗷嗷，今晚要是無法知曉，可能會失眠的。眾妖族心底彷彿有萬馬奔騰，但是礙於女帝紅棠的威嚴，卻慫慫地捂住嘴巴，怕說漏了嘴，引起女帝的大怒。
「寡人自小就崇拜女帝。鐵面無私，即使是親人犯錯，也嚴懲不貸。寡人相信，由女帝來審判此次的遇襲風波，斷不會包庇月神上仙和太白上仙。」蛇族國主笑道，試圖將眾妖族的注意力扭轉過來。
阿棠聽后，打了打哈欠，壓根不在意蛇族國主的長篇大論，反而扯了扯袖子，十分不習慣這件硃紅色黑滾邊捻金海棠紋深衣，感覺像棉被一樣厚重。還是夫君哥哥送的月華裙好看又輕盈，深得她的喜愛。
擔憂阿棠再擺弄她的深衣就暴露出大片春光的留淵上神，揉了揉眉心，戴上半邊銀面具，扮作太白上仙，只得掐了個瞬息訣，出現在東風閣門口。
「鑒於諸位甚是想念本仙，本仙就不躲起來看熱鬧了。」留淵上神賤兮兮地笑道。
霎時，群情沸騰。剛剛還對女帝紅棠的緋聞興緻滿滿的眾妖族，此刻凝視假扮成太白上仙的留淵上神的目光，猶如民間劊子手的刀，恨不得千刀萬剮。三千年前的恥辱，至死不忘！
留淵上神趁機擺出委屈兮兮的表情，巴巴地望著阿棠。
阿棠立刻抖了抖小身板，想起昨晚的排演，清了清嗓音，笑靨如花：「孤在此，誰敢動夫君…太白上仙！」
阿棠那句夫君音量偏小。可是很不幸，站在前排的兔族，伸長了耳朵，萬分震驚。
嘖嘖，什麼情況，女帝剛剛喊了太白上仙為夫君！莫非海棠公主是女帝和太白上仙的孽種？呸呸，女帝肯定是借了太白上仙的種子而已。太白上仙這種爛大街還自詡風流倜儻的臭男人，女帝怎麼會瞧上。
「女帝，請慎言，本仙高風亮節，絕對不會拜倒在你的裙下。」留淵上神再次綻放溫潤如玉的笑容。
哇哇，解釋就是掩飾，掩飾就是若有其事。熱愛八卦的鳥族，擠破了腦袋往前鑽，生怕錯過第一手資料。後來，太白上仙愛慕女帝不成，反而誣陷女帝對自己有意，這種爆炸新聞，榮登妖界頭條百年。
「太白上仙，請言歸正傳。」簫長老咳嗽幾聲，實在不願對著留淵上神這副嘴臉，只盼望著早早結束這場遇襲風波。
「本仙央求月神上仙隨行前往青丘國，乃是受了友人的囑託。三千年前，友人誤以為女帝魂飛魄散，無法接受，便上窮碧落下黃泉，尋遍四海八荒也找不到一縷殘魂，傷心欲絕，差點墮入魔道。」留淵上神哽咽道，雙眸泛起濕意，惹得年長的妖族也紛紛落淚。
「那友人是誰？寡人想與他交個朋友。」熊族國主不禁問道。
三千年前，女帝被留淵上神殺死，他何嘗不是失魂落魄。借著閉關的由頭，喝光了地窖里所有的美酒，還是解不了猶如萬箭穿心般的劇痛。
「太白上仙，少說廢話。」月神上仙實在看不慣這塊黑玉給自己博好感的伎倆，蹙起秀美的眉頭，惱道。
然而，月神上仙忘記了妖界的一個毫無準則的觀念，就是：打斷講述痴戀女帝的故事的女人，必定妒忌女帝。
後來，月神上仙怎麼也想不明白，妖界之中盛傳她妒婦之名的邪風到底是如何傳出來的。
「遵命，月神上仙。」留淵上神掃了一眼眾妖族的敵意，心情倍兒爽，第三次綻開溫潤如玉的笑容。
昨晚月神上仙說什麼來著，賤人自有天收。他原封不動地送回。
「簫長老，月神上仙，你們可確定鳥族國主喝過的紅塵醉里被下了無夢玄霜？」留淵上神恢復正經神色，眉頭蹙蹙。
「這無夢玄霜，乃月神上仙所研製。本座只能根據鳥族國主昏睡之後出現的癥狀判斷一二。」簫長老眸光不定，含含糊糊地答道。
「本仙研製無夢玄霜的本意是，幫助愛做噩夢的仙人安眠無夢。和簫長老所說一樣，本仙查驗出來的結果也像是無夢玄霜。」月神上仙邊琢磨著邊道。
「那諸位可知，無夢玄霜加上紅塵醉，可是消散妖力的劇毒！」留淵上神第四次笑得溫潤如玉。
「一派胡言，分明是你推卸責任的狡辯！」蛇族國主冷笑道。
「也不是沒有可能的。本仙叮囑過，服過無夢玄霜，至少十天之內不得飲酒。因為出現過一次小仙同時吃了無夢玄霜和紅塵醉而差點痴傻的情況。」月神上仙道。
留淵上神隨意拈起水系法術，往案几上的茶杯倒出紅塵醉，又從胸口取出無夢玄霜，撒在紅塵醉上，搖晃幾下，遞到蛇族國主的嘴邊，笑道：「蛇族國主若是還不信，可以以身嘗試。」
蛇族國主連忙退後幾步，神色下意識地出現慌亂。
「所以，鳥族國主喝的紅塵醉里，添加的不是無夢玄霜。」狼族國主道。
他雖然向來厭惡青丘國主西樓的作風，但是也不願蛇族國主借了此次的遇襲風波，將鳥族和兔族一併拉攏。
「非也，確切來說，是高仿版本的無夢玄霜。能將無夢玄霜仿製得騙過月神上仙的眼睛，必定來自太陰殿。勞煩月神上仙多多管教好太陰殿的小仙。」留淵上神輕笑道。
突然，青丘國主紅樓身邊的紅狐侍女青蓮來報，道是鳥族國主和兔族國主蘇醒過來，已無大礙。
鳥族和兔族聽后，大聲歡呼。
接著，青蓮低著腦袋，偷偷地瞟了一眼蛇族國主，遲疑片刻，道：「鳥族國主和兔族國主說，當時天色已黑，看不清兇手的模樣，但是能夠確信的是，兇手身上沒有仙氣。」
仙氣在青丘國極難隱去，除非是來自神界的那位留淵上神。女帝紅棠，臨死前為了保護狐族不受仙界的進犯，耗盡畢生修為，擺下絕對零度的冰之法術，令仙氣無所遁形。
「諸位，真相已大白。本仙和月神上仙何其冤枉，兇手居心又何其陰險。挑撥天界和妖界之間的矛盾，坐收漁翁之利。」留淵上神慷慨陳詞。
「必然是魔界蠢蠢欲動。」蛇族國主急忙補充道。
留淵上神示意斜卧在紅木軟榻上打瞌睡的阿棠，趕緊伸出纖纖素手，插在楊柳細腰上，朝蛇族國主眨眨眼睛，嚇得蛇族國主心虛地低頭。
「諸位，鳥族國主和妖族國主的遇襲風波到此為止，都散去吧。」阿棠迫不及待地下了逐客令。
阿棠想著，依照她剛才的出色表現，夫君哥哥一定會做蜜汁烤雞給她吃。阿棠的小肚皮，不自主地咕咕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