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疼

心疼

燈紅酒綠吧的酒吧門口,排排蹲在角落裡的三人,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路過的人,看他們的目光總透著幾分探究與狐疑。

對於南橙枝而言,這樣的地方,無疑是陌生的,甚至是恐懼的。

她也知道自己剛才是如何頭昏腦熱地就跟著傅則安過來了。

當聽到他說傅則北在酒吧與人約架時,她今天所有莫名有的情緒好像都找到了落腳點。

所以她沒有任何遲疑地給他打了電話,電話里他語氣還是一如既往的溫柔,除了在得知傅則安帶著她來到酒吧的那一刻,他沉默了。

所有的話歸結成了一句:「找個安靜的地方乖乖待著,哥哥速戰速決」

她知道,他一定是生氣了。

但比起擔心自己讓他生氣,她更擔心的是他會不會出事。

雖然他打架很厲害,但是他也並非神人,能夠絕對護自己周全。

曾經他就受過一次傷,唯一一次,還是與她脫不了干係的一次。

在孤兒院的時候,由於在營養上根本跟不上,所以大多數的小孩身材都是十分瘦弱的,只手可數的那幾個肥肥胖胖的小孩,要麼就是天生屬於易胖體質,要麼就是身體有了壞毛病。這並非是誇大其詞的假話,只有真正在那個孤兒院生活過的小孩,才能明白其中的苦酸。

她長得嬌小,再加上膽子小的緣故,容易給人一種很好欺負的錯覺。

其實更貼切來說應該也不是錯覺。當她是阮橙的時候,她確實是一個很容易遭到別人欺負的弱者。而當她是南橙枝的時候,雖然還是會因為自己的自卑與軟弱而受到些傷害,但好像因為傅則北的存在,一切在不知不覺中逐漸發生了變化。

得罪南橙枝,等同於得罪傅則北。

這樣的話,在初三那年,便開始流傳了開來。

她比同級的人小兩歲,原本嬌小的身材便顯得愈加的瘦弱,在別人看來,是就算受了欺負,也會表現得很乖的小朋友。

有一次,她在走廊上打完水,正欲回教室的時候,莫名其妙地,被幾個長得流里流氣的男生堵住了去路。

恐懼與無措充斥著她全部的神經,就連滾燙的熱水沿著杯身劃過手背的痛感,也絲毫沒有察覺得到。

她被帶到一間沒有人的空教室,在講台上,站著一個穿著白色毛衣和藍色校褲的女生。

「你就是南橙枝?」

這是那個女生對她說的第一句話。

明明帶著疑問,可是語氣卻十分肯定。

女生犀利的目光,毫不掩飾地打量著她,臉上笑意帶著幾分諷刺。

「知道我是誰嗎?」

這是那個女生對她說的第二句話。

她一直沉默著,小鹿般的杏眸清澈且烏亮,她將眼底的慌亂隱藏得極好。

「則北到底是看上你哪點?清純?讓人有保護欲?欸,你說說,我有什麼比不上你的?」女生輕輕嘲笑,隨後勾起她的下巴,認真端詳著她的臉:「長得確實挺漂亮的,你是怎麼勾引則北的?」

果然,又是傅則北那個大壞蛋的爛桃花。

憑什麼他造的孽,要報應到她身上嘛。

面對著她一次又一次的沉默與冷清,女生逐漸失去了耐心,就在她還沉浸在自己思緒的時候,突然腦袋一陣刺痛,女生緊緊揪著她的頭髮,眼底散發著怒氣:「你很得意是不是?我就不相信撬不開你的嘴」說完,對著門口的幾個男生打了個眼色,伴隨著「砰」的一聲,教室前後兩扇門被關上。

而她的心臟驟停,幾乎喘不過氣來。

她不敢相信,在學校,這些人竟然能如此膽大妄為。

她臉色蒼白地往後退了幾步,緊攥著衣擺的手指不受控制的顫抖,想要吶喊,只是他們彷彿看穿了她的想法似的,一個男生緊緊捏住她的下巴,彷彿是要將她捏碎的力道。

一滴滾燙的淚水從眼角滑落。

她拚命掙扎,而迎來的卻是實實在在的一巴掌。

整個腦袋嗡嗡作響,右臉火辣辣的,發麻。

有那麼一個瞬間,她感覺自己就要窒息過去。

自從被南家領養后,其實她也算得上被保護得很好,雖然受過欺負,但那種欺負是在她那個身份下,她不得不要去承受的,而並非是她本身的存在需要承受的。

就在她感到絕望的瞬間,教室後門被人踹開,一道光照了進來。

看到來人的時候,南橙枝下意識地鬆了一口氣。

少年渾身散發著戾氣,精緻的眉目透著瘮人的怒火,那是她曾無比畏懼的模樣,可卻也正是這樣的一個他,為了護她周全而來。

傅則北的性子偏屬於狼性。一旦有人讓他不爽快,他便立即化身狠戾的野獸,絕對不給人留任何一絲餘地,而能夠看得到他身上溫和與脆弱一面的人其實根本寥寥無幾,這完全取決於他的意願。

除卻他與生俱來的令無數人無比艷羨的優越身份背景以外,在長相,能力,品行,還有氣質等等這些方面上,他都極其優秀,讓人望塵莫及。

優秀的人,身上總有一種獨一無二的吸引人的魅力,正因為如此,青睞於傅則北的女生如過江之鯽。

有關於那天的記憶,有幾個畫面極其清晰,如雕刻般,深深地刻在她腦海中,揮之不去。

第一個是傅則北背光而來的畫面。

第二個是傅則北義無反顧為了保護她,後腦勺挨了一棍子的畫面。

第三個是傅則北明明才是受傷的那個,卻還是轉過頭十分溫柔寵溺安慰她的畫面。

第四個是傅則北小心翼翼摩挲著她受傷的臉蛋,嘴上一邊責怪她不懂得還手,深邃的眼裡卻透著心疼的畫面。

那時候,她仍無法判斷到底是那道突如其來的光,給了她希望,還是那個背著光走來的少年,給了她安全感。

可如今,她十分堅定地相信,傅則北一直是她暗淡人生里的一束光,他給了她希望,溫柔,炙熱的愛,明目張胆的偏袒,堅定的寵溺,還有救贖。

突然,腦袋一沉,熟悉好聞的清冽氣息席捲而來,將她團團包裹。

南橙枝一愣,怔怔抬頭,烏黑明亮的眼眸染上一層薄薄的氤氳,如一團棉花在風中逐漸飄散,一張好看的臉龐輪廓愈來愈清晰。

「則北哥哥」南橙枝揉了揉眼,癟著嘴巴,聲音軟軟的,卻也帶著幾分小脾氣。

她氣他瞞著她去打架,更氣自己的軟弱。

傅則北眼角低垂,嘴角勾起一道溫柔的弧度,輕輕捧起她紅撲撲的臉蛋,在她柔軟香甜的櫻唇上輕啄一口:「擔心哥哥?」

霎時,南橙枝漲紅了臉,圓溜溜的眼珠子左轉轉右轉轉,眼睛眨巴眨巴著,滑稽而又可愛。

「別看了,人都走了」傅則北把她抱起,彎下腰,下巴枕在她肩膀上,柔軟的薄唇緊貼著她的白皙精緻的脖子。

南橙枝害羞地大氣都不敢喘,自從兩人確認了關係后,他好像很喜歡黏著她。

「則北哥哥,你怎麼去酒吧了?」

在她潛意識裡,那是大人才能去的地方。

傅則北輕嘆一聲,委屈地指著有些皺巴巴的襯衫,十分不要臉地告狀:「哥哥被人欺負了」

「唔」南橙枝在聽到他說自己被人欺負的時候,整顆心都提了起來,結果在意識到他指的是略顯凌亂的襯衫時,皺著眉頭,生氣地推開他,可他桎梏著她的腰身,她完全被他圈在身體與交握的兩手之間,完全推不動。

見狀,她生氣地轉過身。

不想理他了。

他難道不知道她真的會擔心嗎?怎麼可以拿她對他的擔憂開玩笑呢!

「軟軟?」

「...」

「別生氣了好不好?」

「...」

「哥哥錯了」

「...」

「哥哥答應你,以後再也不來酒吧了,行不行?」

「...」

見她不說話,傅則北開始慌了,心裡將自己所有可能惹她不愉快的原因逐一列出。

「哥哥保證再也不打架了」

「...」

「有任何事情再也不會瞞著軟軟了」

「...」

「趙梓墨那小子浪費我時間就算了,還害得我家軟軟不理我,我明天就要他好看」傅則北說完,斜睨了胸前黑不溜秋的小腦袋瓜,輕咳兩聲。

「...」

「喂」傅則北在她腦袋上輕輕落下一吻,低沉的語氣帶著幾分委屈:「可以生氣,但不能不理哥哥,好不好?」

南橙枝柔軟的雙手覆在他皮膚細膩的手背上,溫吞而又認真地開口:「怎麼哥哥,你一定不能讓自己受傷」停頓須臾,咬了咬唇,喃喃低語:「我會害怕」害怕你難過,害怕你疼,害怕自己無法分擔你的傷痛,害怕自己的軟弱終會負了你。

傅則北心裡一窒,眼眶不自覺變得紅熱,他緊緊抱著她,充滿磁性的聲音帶著堅定:「一定」

這丫頭,讓他心疼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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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軟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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