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 五十年後，我永遠的唯一（4600字）

兩人是在小樓的二樓看的煙火會，場地比較遠，隱隱約約只看了個大概，氣氛卻十分足。

煙花竄上天空，在黑夜裡留下星星點點、斑斑駁駁。

總有種美好轉眼即逝，但燦爛永存於心的悲愴感。

林風雅全程只把視線鎖定在女孩生動的小臉上，看她對不同樣式的煙花做著新奇的評價。

突然很想吻她。

他也這麼把想法付諸了行動。

他想把這美好的時刻永遠封存起來，讓時間流逝得慢一點，再慢一點。

至少，不要讓她這麼快就從夢裡醒過來。

……

晚上，兩人睡在了一起。

因為林風雅只要離女孩三米以上，頭就會有嚴重的不適感。

他原以為女孩會拒絕，卻沒想到她絲毫沒有猶豫就答應了。

林風雅的心裡是矛盾的。

他既高興於女孩願意和他親近，又惱怒於女孩的太不矜持。

抱著女孩躺下時，他有些牙痒痒地咬了她一口。

「不許和我以外的男人有親密接觸，知道嗎？」

女孩早就被困意侵擾，也沒多想，「嗯」了一聲后便進入了夢鄉。

她縮在他懷裡，只尋求他一人庇護，這種感覺極大地撫慰了林風雅那顆沉寂多年的心。

他側卧在床上，想了自己與女孩的關係，想了今後的生活，想了許許多多，直到沉沉的睡意襲來，他才閉上了雙眼。

一夜好眠。

林風雅是被女孩踹醒的。

她睡覺極不老實，胳膊腿兒想怎麼搭就怎麼搭，特隨意瀟洒。

若不是之前就有過被她踹醒的經歷，林風雅真懷疑她是不是故意的。

躺在床上端詳了女孩半天，林風雅才意識到這種近似連體嬰兒一般的相處模式有多麼艱難。

例如現在……

他有著嚴重的生理需求需要去解決，那他是抱著女孩去衛生間呢，還是冒著會暈倒的危險，忍著頭疼自己進去呢？

昨晚上洗澡時，他就差點暈倒。

明明女孩就在浴室門外的卧室里，相隔也不過四五米，可頭疼的不適感隨著兩人分開的時間越久，就越強烈。

最後，林風雅還是忍著頭疼自己去了衛生間。

這樣的事，終究還是太私密，他和女孩還沒有到那一步……

……

早餐是等女孩醒了之後兩人一起在廚房做的。

不過，女孩基本就在一旁看著，她笨手笨腳的模樣，林風雅真不敢讓她碰這些。

今天是結婚典禮的第二天，會場上準備了諸多娛樂活動供來賓們參加。

林風雅選擇了缺席。

他將鶴宮二人的婚禮籌備得如此盛大，只是想彌補自己對他們的虧欠。

因為他的擅作主張，而讓兩人的感情發生了劇變，他良心難安。

但現在想來，他的行為確實太搶鶴煒燃的風頭，哪怕他是無意的，也難免給人留下這樣的印象。

所以他把後面的所有事情交給鶴煒燃自己決定，而他，則在小樓和女孩度過了無所事事的一天。

結婚典禮的第三天，也是最後一天，有些事不得不需要林風雅出門解決，於是鶴煒燃電話聯繫了林風雅。

可電話一直接不通，鶴煒燃心下頓時不安起來。

他帶著人來到小樓時，發現林風雅獨自一人倒在客廳玄關處，氣息微弱，儼然進氣少出氣多。

鶴煒燃聯繫到侯家人，急忙把林風雅送回了雲龍山莊。

三天後，據說林風雅醒了過來，卻性情大變。

他滿世界地尋找一個女人，還大鬧了鶴家莊園，甚至還一怒之下移平了雲龍山旁邊的一座山峰，和侯家決裂，遠走北州，五十年不曾回過南嶺……

……

「沒人知道我在昏倒前經歷了什麼，那種一覺醒來發現自己什麼都沒有了的空虛感，我至今還記得。」

林風雅細細揉捏著手中這隻手，它比五十年前更纖長白嫩了許多，卻依舊遮掩不了那些骨骼上的舊傷。

聽完林風雅講述的五十年前的事，鳳綱逸臉上布滿錯愕。

早在五十年前，她就和林風雅相遇了？

林風雅五十年前愛的女人，竟然就是她自己？

林風雅臉上越是顯得雲淡風輕，她就越覺得心裡如似刀割。

鳳綱逸哽咽了半天，終是說不出半句話語。

哪怕林風雅將事情的來龍去脈都告訴了她，她腦海里也只有一個朦朧的大概。

她一直只當那是個夢，一個甜美的，沒有負擔的夢。

那個夢醒來之後，她被重見光明的喜悅佔據了大腦，心裡的一半是報恩的感激，一半是報仇的痛恨。

而她夢中的那個情哥哥，早已被她封存在了意識的深處。

她再也沒有再夢見他，因為她的夢醒了，她要面對的是現實的殘酷與真實，根本無暇去想那些風花雪月。

直到……她遇到葯郁都，看見那張熟悉而陌生的臉時，那顆沉寂的心才漸漸恢復往日的溫熱。

看著鳳綱逸錯愕而愧疚的小臉，林風雅無奈地颳了刮她的鼻子。

雖然他現在很想抱著她溫存一番，但顯然還不是時候。

還有未解決的事要搞清楚。

「所以，當年她會出現在鶴家莊園，是你搞的鬼？」林風雅冷眸凝視著坐在對面的皇夜闌，眼神里全是的戒備。

「當然，我不是答應過你，要讓你『得到你最重要的東西』嗎？」皇夜闌笑得一臉輕鬆，彷彿世間萬物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我可從來不會食言。」

林風雅氣笑了，他讓他受了五十年的失心之苦，竟然還表現得如此大義凜然？

「我知道你在氣什麼，但是，龍珠是你自願給她的，她也因為你的龍珠而恢復了光明，這些我可一點也沒摻和。」皇夜闌闡明重點。

他頂多是在事成之後，沒有讓鳳綱逸繼續回到五十年前和他長相廝守罷了。

「她不是那個時間點的人，貿然穿越時空已是很危險的事情，不然五十年前，我也不會找你修改『結局』。」

五十年前，皇夜闌因為某個原因，不得不穿越到當時的三十八年之後。

但他並不是那個時間點的人，會被世界的自我修復能力當做異物給修正掉。

最後，不得不找到古族中，融合了龍族與麒麟血脈的祥瑞後裔修改世界，才讓他在穿越之後不被世界處理掉。

「就因你我兩人的私慾，世界發生了變動，我原本的願望沒有達成不說，我兩個月使用不了異能，還失去了龍珠，整個人差點失控，受了五十年的苦，你卻表現得這般事不關己？」林風雅冷嗤。

「我承認，一開始沒跟你講清楚，讓你受了很大的罪，我道歉。」皇夜闌笑眯著眼的樣子，絲毫沒有一點道歉的誠意。

「你是擁有『改變未來』能力的人，我是擁有『改變過去』能力的人。如果你對現在的結果不滿意，我不妨給你一次機會，讓你重新『選擇』一回？」

皇夜闌語氣悠然，稀鬆平常地彷彿在說今晚吃什麼一般。

「哼，免了。和惡魔做交易，吃一次虧就該長點心了。」

「那真是遺憾了。」

皇夜闌聳聳肩，復又看向鳳綱逸。

「鳳，就像你聽到的那樣，治好你眼睛的其實並不是我，而是你的老公。」

十二年前，皇夜闌來到H國收回他母親娘家的產業時，碰巧遇到了同是五大家的悲劇產物的鳳綱逸。

一時興起，把她通過她自己的夢境傳送到了五十年前，林風雅的面前。

「在你拿到龍珠之後，我就切斷了你的夢境與五十年前的連接。」

鳳綱逸的眼球早在地震時就已壞死，能夠重見光明，並不是奇迹，而是龍珠這稀世珍寶起了作用。

龍珠與林風雅是共生的半身，林風雅遠離了龍珠會有性命之憂，而龍珠遠離了林風雅也會失去靈氣。

「所以，就算她揣著我的龍珠從五十年前回到十二年前，但因為我遠離了她，龍珠失去了活性，我也感覺不到她在哪裡？」

「是的，畢竟你和龍珠本質上已經斷了三十八年的連接，除非它再一次接觸到你的靈氣，才能重新構建起和你的連接。」

林風雅舌尖抵了抵后槽牙，現在是怎麼看皇夜闌都覺得不順眼。

若不是皇夜闌，他不會遭受失去龍珠與所愛的雙重痛苦。

「但我幫你找到了老婆啊。」皇夜闌笑得人畜無害，一語戳中了林風雅的軟肋，「畢竟，如果不是我幫忙，你甚至根本不認識她。」

皇夜闌隱藏在笑容下的算計讓林風雅忌憚，這個人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布下這個局的？

十二年前？五十年前？還是這更久遠的……？

「先生……」這時，休息廳的門被打開，那位梳著波波頭，有著一雙如貓眼石般明亮眼睛的女孩走了進來，「到時間了。」

林風雅眼眸微眯，他記得五十年前這個女孩曾出現在鸑家。

「她是怎麼在這個時間點上活下來的？」林風雅指著女孩質問皇夜闌，五十年前，他只修改了皇夜闌一人的「結局」，那這個女孩又是怎樣逃過世界的修正的？

「林先生，有些事情不要知道太多，對大家都有好處。」皇夜闌臉上的笑容收斂了很多，少有地表現出嚴肅。

林風雅哼笑一聲，不再過問。

誰都有捧在心尖不容許他人過問與觸碰的寶貝，看來這凰先生，也是如此。

「我先去樓下等您。」女孩說完，眼神掃過林風雅時，一張稚嫩的小臉表露出了嫌惡，隨即很快轉身出了休息廳，彷彿多待一秒都是噁心。

林風雅和鳳綱逸自然都察覺到了女孩的敵意，紛紛將視線投向了皇夜闌。

「啊，小徒曾經和麒麟有過節，所以對林先生可能有些偏見，還請見諒。」皇夜闌琢磨了一下，又補充，「不是右角麒麟，是正角的那位。」

林風雅沒有吭聲，他記得外婆說過，正角麒麟和左角麒麟並不存在於這個時空，而是在另外的平行世界里。

那個女孩既不受世界修正的影響，還和異世界的正角麒麟有過節……

看來，都是些不容小覷的怪物們啊。

「該說的，我也說完了。」皇夜闌起身，給林風雅和鳳綱逸道了別，就出了休息廳。

林風雅縱使有諸多不爽，也不能這個時候去找皇夜闌算賬。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知道他現在的身份，要找他也是易如反掌。

現在重要的，還是先照顧好自己的老婆才行，她現在可金貴著呢。

見鳳綱逸有一肚子話想說，林風雅拍了拍她的手背，不願多說，先把她帶回家。

回到家，林風雅照常先給她接了洗澡水，待兩人把洗漱工作都做完以後，鳳綱逸憋不住了。

「過來，坐好！」

她看出男人有想矇混過關的意思，可她並不這麼想。

林風雅在床的另一邊坐下，也不上床，似乎也是在打探著鳳綱逸的情緒。

鳳綱逸嘆了口氣，直接把男人拽上床，兩人互相對視著彼此，不錯過對方任何一個表情。

半晌，還是鳳綱逸先開的口。

「對不起。」嗓音有些顫，沒有了往日的凌厲與高傲。

對不起，不該醒來就忘了你。

對不起，不該讓你找那麼久。

對不起，不該讓你受這些苦。

一句對不起，裡面包含了很多的歉意，沉重到鳳綱逸不知該怎麼繼續說下去。

林風雅輕笑了一聲，將她抱在了懷裡，颳了刮她有些泛紅的鼻子。

「現在才說對不起，晚啦。」

「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你這輩子都逃不掉了。」

他打著趣，捏了捏鳳綱逸的臉蛋，喚出了他一直想喚的稱呼。

「唯一。」

我永遠的唯一。

聽到這個稱呼，鳳綱逸實在綳不住淚腺，將頭埋進他胸膛，聲音帶著瓮。

「既然你早就認出了我，為什麼不直接跟我說？」

如果不是今天遇見了凰先生，他是不是打算一直就這麼瞞著她？

「其實也並非早就認出了你。」他也是一點點小心求證才得出了結果，「我怎麼也沒想到當年你是穿越時空過來的。」

正如皇夜闌說的那樣，時空穿越是非常危險的事情，稍有不慎就可能消失在時間的洪流之中。

他當年幫皇夜闌所付出的代價，是近兩個月都無法使用異能。

在他失去龍珠，企圖用異能去尋找時，他的異能失控，讓雲龍山旁的第二峰憑空消失了。

從那以後，他便徹底摒棄了異能帶來的便利，若不是他當年用異能修改了世界，也不會有後面接二連三的事情發生了。

可如果他沒有做出那個選擇，他也不會遇到鳳綱逸，也不會像如今這般老婆孩子熱炕頭了。

罷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這世上沒有那麼多如果，做出了選擇，就必須承擔起結果。

……

兩人相擁躺下，將過去發生的事，鳳綱逸知道的，不知道的，林風雅告訴了她。

「我帶著你的龍珠不見了這麼多年，你……真的沒事嗎？」

怎麼會沒事？林風雅想想，也只能苦中作樂。

「一覺醒來，我感覺不到你的氣息，更感覺不到龍珠的位置，全身都是撕裂的疼痛，連意識都模糊不清，那時候我就想，我的終點就是這裡了吧。」

他說得雲淡風輕，但那種錐心刺骨的疼痛，也只有親身經歷過的他自己才清楚。

他不想把這些負面的東西展示給鳳綱逸，不過……

苦肉計還是要使的。

不能白苦了他那五十年啊。

不得不說，這苦肉計確實好使，這之後鳳綱逸都乖巧聽話，擺正了一位待產孕婦的態度，安安心心在家歇著，所有安排皆由林風雅做主。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鳳綱逸安然度過早孕期，沒有了孕吐反應，她每天都在幸福的投喂中日漸變胖。

鳳綱逸有些擔憂看著這些長出來的幸福肥，真怕自己產後身材會走樣。

不過，每當林風雅端上美食時，她的這些擔憂就拋到了腦後。

以「不能餓著兒子」為由，心寬體胖地享受著美食帶來的快樂。

一切都在朝幸福美好的三口之家邁進，直到某一天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