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很怕很怕
安慕顏也被這場面嚇到,但很快反應過來,先扎針替他止血。
「送醫院!」她沖張強吼道。
張強已經嚇得六神無主,眼神閃亂。
沒等他反應,面具男一把從他的懷裡抱過小凡,往外面跑。
這裡離鎮上的醫院並不遠,趕到醫院后,醫生立刻進行緊急的輸血治療。
張強一雙眼緊緊地盯著手術室,他怕小凡搶救不過來,很怕很怕……
所幸止血及時,送醫也及時,小凡被搶救過來,但人還處於暈迷中。
聞言,張強緊懸著的心微微一松,整個人一下子癱坐在地上。
「到底怎麼回事?小凡怎麼會出事,而且像是自殺?」海宇勵走過來問他。
張強無比痛苦和后怕,抱著頭在那裡低低哭泣。
「到底怎麼回事啊?」海宇勵失了耐心。
張強依然抱著頭痛苦,聽得出來他很悔恨。
安慕顏拉走沒有耐心的海宇勵,說道:「給他些時間。」
外面此時天已經大黑,安慕顏拉走海宇勵后,到外面的餐館點了些菜,還特意讓廚房煮了一碗粥。
帶著打包的飯菜,還有白米粥回到病房時,張強的情緒好了很多。
看到安慕顏進來,張強的眼神透著心虛和愧疚。
安慕顏也沒有再問他,而是招呼道:「我們先吃點東西吧!」
說著,把一雙一次性筷子和一個裝著米飯的飯盒遞給他。
張強顫抖著雙手接過來,想說感謝的話,卻又覺得很無力。
他低頭,吃著米飯。
安慕顏夾了幾筷子菜在他的飯盒裡:「吃些菜吧!」
張強抬頭,看她一眼,又很是心虛地低下頭去。
小凡醒來,看到病房裡的人,眸中瞳孔微縮。
似乎很意外,自己還活著。
更意外安姨他們居然也在。
「爸爸……」他哽咽著叫道。
聽到兒子的聲音,張強脊背一僵。
隨即反應過來,立刻放下飯盒,幾步走到兒子的病床前。
看著還很虛弱的兒子,張強心裡無比的悔恨和后怕。
從兒子自殺的那一刻,張強就徹底的醒悟了。
這世上,沒有什麼比兒子更重要。
他一直以為,因為自己的無能才讓兒子過得這麼辛苦,這麼累,沒有同齡人所應有的快樂和幸福。
所以,他想要那筆錢,為了那筆錢,他做了壞人。
但如果沒有了兒子,錢再多也沒有意義了。
「兒子,是爸爸錯了,爸爸不該不聽你的話……」一開口,張強的眼淚就忍不住流了下來。
小凡的眼眶也紅了,他不想讓父親做壞人,不想父親做傷害恩人安姨他們的事。
「爸爸……」小凡哭著虛弱的開口道:「爸爸,安姨對我們有恩,我們不能做傷害她的事。」
看著兒子現在臉色蒼白,張強心頭很痛:「爸爸錯了,爸爸不會再做壞人了!」
聞言,小凡哭著笑了,伸手要抱父親。
張強立刻俯下身,和兒子擁抱在一起。
在一旁的安慕顏看到這一幕,也不由地濕了眼眶。
過了一會兒,張強緩緩地轉過頭來。
他醞釀著勇氣,手緊緊地握了下拳,挺直了胸脯,他要像兒子一樣,做一個正直的人。
看著面前的安醫生他們,張強歉意道:「對不起……」
「之前的那個計程車司機,的確是我威脅他來撞村長的。」他一邊流著淚,一邊痛悔的說道。
「為什麼啊?」安慕顏瞪大了眼,張強的承認,讓她一時有些接受不了。
她一直不相信張強會是個壞人,但事實擺在眼前。
真如面具所說,張強一開始就在偽裝著善良和軟弱……
此刻,看著張強那懺悔的樣子,她心境無比複雜。
「這件事,要從十年前說起……」張強抹了把眼淚,繼續說道:「前段時間,有人告訴我,十年前我們村子之所以會突然下陷,一夜間消失,其實與當時的礦洞有關……」
原來,十年前,下泉村的村長,也就是已經入獄的楊村長,和現在的王村長,還有張強所在的三木村村長,他們三個村子一起開發三木村西邊的煤礦。
整個三木村的地底下都挖空了,誰也沒料到礦洞下面還有暗河,後來三木村整個就坍塌,像山中古宅一般,落入了地底。
只是三木村被埋后,地下暗河並沒有漫上來,沒有形成深潭,剩下一些殘牆碎瓦,長滿了雜草。
「我當時聽后,心裡就生出一種強烈的恨意來,上泉村和下泉村現在過得很好,卻唯獨我們三木村的人,從這個世界消失了。」
說到這裡,張強的眼淚更加泛濫了。
「告訴你的那個人,應該就是真正用司機女兒威脅他的人,對不對?」面具男此時開口,淡涼的語氣莫名的讓人覺得心頭直打顫。
張強聞言,紅著一雙眼,看向面具男。
他點頭,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突然覺得一身沉穩之氣的面具男,有些嚇人。
「他抓了司機的女兒,然後讓我出面聯繫司機,讓司機開車撞村長他們。」
聞言,面具男眼眸微眯。
當初司機在車上,還有意無意的說起安慕顏是災星的事,很明顯,張強的背後之人想要對付的並不是村長他們,而是小顏。
「那司機的女兒呢?」安慕顏忙問道。
「司機的女兒有哮喘,在司機走後沒幾天,他女兒也走了。」張強說到這裡,紅紅的眼眸里染上幾分痛苦之色。
都是當父親的人,發生這樣的事,他也很難過。
那個司機為了救女兒,去做了違心的事,但最後卻沒能換回女兒的平安。
聞言,大家都沉默了。
雖然大家和司機沒有什麼瓜葛,但那個小女孩卻是無辜的。
過了一會兒,張強才又繼續道:「幾天前,那個人突然出現,讓我把一瓶液體葯灑到你們經常會光顧的那家菜攤的菜葉上。」
「什麼液體葯?」登時,海宇勵緊張的瞪著他:「你說清楚。」
「我也不知道,對方只說我照做了,他就會給我一筆錢,讓我和我兒子再也不用過這貧苦的生活。」張強的確是窮怕了,特別是他癱瘓后,一直靠著低保和兒子到外面撿廢品賺的錢生活。
身為父親的他,太想給兒子優越的生活。
「那你灑了沒有?」面具男極冷的聲音傳來。
張強點頭:「我灑了。」
安慕顏心頭一驚,立刻抓起海宇勵的手來把脈。
他的脈向平穩,不像中了毒,也不像是生病。
「你所說的液體葯還有沒有?」面具男問。
「有,我留了一點。」張強說道:「就在鎮上,剛剛我住的那間房裡面。」
安慕顏看向海宇勵,後者一下子明白過來,起身去張強所說的地方取那個藥瓶。
「除了讓你灑葯在菜上,對方還有別的計劃吧!」面具男開口。
不然小凡也用不著自殺來阻止他的父親。
「那個人還說,等安醫生你回來后,讓我找機會接近你,把這個扎進你的身體里。」張強從上衣口袋裡拿出一隻針管,還有一個小玻璃瓶。
「這是什麼?」
「我問了,他說這個只會讓安醫生你神智不清,並不會讓你有性命之憂。」張強連忙說道。
「爸爸,那個人一定是騙你的,這個葯肯定不簡單。」小凡此時哽咽著說道。
他那天偷聽了父親和那個人的談話后,便開始害怕起來。
他偷偷地給面具叔叔發簡訊,但又怕此事暴露了,父親會坐牢。
這幾天,他也試圖說服父親,讓父親不要去害安姨。
但父親卻一味地相信那個人所說,這葯只會讓安姨神智不清。
小凡不相信,知道父親出門要去村裡,要去接近安姨,他怎麼勸,父親都不聽。
最後沒辦法,小凡只能在父親離開后,打電話告訴他,如果他不回來,自己就自殺。
為了能徹底拖住父親,並讓父親相信,小凡掛斷電話后便真的自殺了。
張強低垂著頭,不是他真的天真,相信了對方的說辭,而是他想麻痹自己,去相信對方所說的一切,覺得這葯只會讓安醫生精神錯亂,並不會危害到安醫生的生命安全。
癱瘓了這麼多年,一直被人看不起,被人欺負,連帶著兒子也吃了那麼多的苦,他真的太想得到那個人所說的巨款,然後帶著兒子遠走高飛,過上好生活。
但兒子的自殺,讓他徹底的醒悟過來。
再多的錢,再好的生活,也比不上人的生命。
在他的眼裡,兒子的命,比什麼都重要。
如果沒有了兒子,活著也沒有什麼意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