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8章 番外(十)
這一手是顧遠訣的絕技,用起來得心應手,明明滅滅間,黑鈴就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地了。
在幻境當中,黑鈴幾番周折終於到了一個地方,他一邊拍門一邊喊著,「主上!我們的計劃有泄露!」
喊著喊著黑鈴有些意外,今日為什麼周圍都這麼安靜?守衛都到哪裡去了?
還在疑惑的時候,面前的門打開了,一個身著曳地黑袍的人走了出來,直接給了黑鈴一巴掌,「你個蠢貨!」
這一巴掌夠響亮,被打了之後,黑鈴起初是愣住了,而後神情猙獰,抽出長劍就刺到了黑袍人身上。
「你到底是什麼人!竟敢假冒主上!」
這般幻境便是讓人分不清自己所處之地,但黑鈴確實心智堅定,不過疑惑片刻就找出了幻境裡面的「bug」,如此幻境就堅持不下去了。
待黑鈴蘇醒過來,他已經被關在了一間暗牢裡面,他以最快的速度評估了自己的處境,還不忘將顧遠訣罵了個狗血噴頭。
「顧遠訣,你果真是個小人,竟然用這般下作的手段!」
顧遠訣對這樣的侮辱看得平常,臨走不忘在黑鈴心上「捅一刀」。
「手段下不下作其實不重要,重要的是最終的結果。
你確實是白爾手下的大將,你知道的秘密我從旁人那裡還真沒有得到。
你放心吧,我會代你給你主子問聲好的。」
能讓顧遠訣出手的原因必然是得了月綰塵的囑咐,當他想要親自一探的時候,卻被月綰塵拒絕了。
說來也簡單,白爾其心不軌已是板上釘釘,到了他這個身份,顧遠訣對上不會好過。
本來就是在其位謀其事,月綰塵和青淵理應讓顧遠訣遠離這個漩渦。
青淵原是要和月綰塵一起去找白爾,但月綰塵擔心僅僅是顧遠訣一人,鎮不住虎視眈眈的其他人,所以青淵留在了野林子。
月綰塵按著顧遠訣給的地址,很快就找到了黑鈴幻境中的那個地方。
既是要做戲,月綰塵便裝成了黑鈴的樣子,按部就班地敲響了那扇門。
等了大概有十分鐘,門終於打開了。
來迎月綰塵的自然是白爾的手下,一邊走還一邊跟她絮叨,「主上最近跑了一次天界,回來之後就心緒不佳。
主上都不開心了,咱們這些底下做事的更是可憐,一連有三個被打了。
您是主上最為看重的,多少給我們說點好話,讓我們也能稍微輕鬆一些。」
回想黑鈴見到他們的做派,月綰塵立時顯出些倨傲來,音調更是拔高了幾分,「你們能為主上分憂是你們的福分!做好自己的事,主上心裡有數!」
月綰塵這樣子還真是像極了黑鈴,那手下著實尷尬,笑得也僵硬。
不一會兒走到類似前廳的地方,那手下就離開了,說是白爾馬上就來。
月綰塵大概看了看四周,多少有點眼熟,但她沒有多想,還是端著等待。
然而事情到底不能十分順利,一陣風刮過,黑袍人現身了,厲聲質問月綰塵,「你是誰?」
月綰塵沒有慌亂,她只是不明白自己何時暴露了身份,「主上這話有意思,你覺得我是誰?」
都已經明著說清了身份,月綰塵也不是很在意這趟白跑,畢竟見到了白爾就是進了一步。
或許從來沒有被這般問過,白爾遲疑了一下,「他死了嗎?」
月綰塵笑了,「你問誰?哦!你的手下。
他怎麼會死呢,我也不是非要人命不可,我只是想要見你一面,白爾神君。」
白爾的臉始終都掩在兜帽之下,看不清楚,但僅憑那遲疑的動作,月綰塵確定自己沒有找錯人。
白爾倒是沒有直接暴起,他問月綰塵,「你為什麼想見我?」
月綰塵不見外找了一把椅子坐了下來,「你以為你自己的祈願真的能成嗎?
當時歸墟算計了千年亦是沒能成功,你就保證自己不會是第二個歸墟?」
歸墟便是月綰塵和青淵選擇以身殉世扭轉乾坤的原因,他想讓五界回歸混沌,重新制定規則,和白爾的五界大同有異曲同工之處。
白爾和傳說當中很不一樣,面對月綰塵的質疑,他似乎只能沉默以對,「不論成或不成,我都無法選擇後退了。」
就這一句話,月綰塵大概猜到緣故所在,「果然你的背後還有一個人,那人這麼大的本事,已經令你無路可退了?」
面對這樣的白爾,月綰塵著實凶不起來,她乾脆地現出了自己的本來面目,希望能得白爾一句實言。
「雖說這般自報家門有些奇怪,但我確實是月神。」
白爾看見換了個樣子的月綰塵,忽的就僵住了,他看著月綰塵太過仔細,幾乎是從頭到腳一寸一寸地在看。
「你……是月神,月神月氏?」
月綰塵點頭,「原本我不應該暴露身份的,但我想有些事情告訴你或許會讓你改變想法。
知道我歷劫結束重歸神位的人不多,大概就是這個原因,我發現我拚命保下的五界竟然又生出動蕩之事。
白爾神君,就算你再孤陋寡聞,也應當了解我究竟是個怎樣的人,到時候我不會留手。」
月綰塵覺著自己說得夠多了,沒有再耽誤時間轉身就走,然而走出還沒有五步的時候,白爾又開口了。
「我能問上神一個問題嗎?」
「什麼?」
「你渡劫之時,可否有難解的仇恨,亦或是不能忘懷的……故人……」
月綰塵難得在外人面前暢快一笑,倒也不是白爾說的話可笑,而是聯想起這些年的過往,她笑自己執念太重。
「從我殉世開始到今時歸位,我應是輪迴了不止三十三世,你問我有沒有難解的仇恨和不能忘懷的故人著實是為難我。
畢竟那每一段人生必然有令我沉溺的一部分,倘或都要拿出來品鑒一番,倒像是丟了我神的位置,你說呢?」
月綰塵一個字都沒有說錯,她是神,她不是朝蟪夕蛄的凡人,她不必記著那些所謂重要的過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