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老藝術家
清晨的陽光溫柔地灑進小屋,徐煦睜開眼睛看向窗外,想到昨晚一個人睡在書房,真是既興奮又害怕。
興奮的是順利入住在許若黎家中,萬事開頭難,這以後的事情就好商量了。
害怕的是......
徐煦有輕微的黑暗恐懼症,太黑的環境他睡不著也不太敢睡。
偏偏許若黎還貼心地為他拉嚴了窗帘,徐煦本想開上一夜的燈,又覺得長此以往,許若黎家的電費怕是要飆升。
這終究不是長久之計。
於是後來徐煦選擇折中,默默地拉開了窗帘,借著窗外路燈的一點亮光,總算是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徐煦躺在被窩裡,並不想立刻起來,他貪戀這難得的舒適感。
雖然許若黎鋪上了最厚的床褥,但這對他來說還是太硬了,睡起來並不舒服。
然而徐煦已經很是滿足,如果可以長期留宿,即使窩在許若黎客廳的小沙發里,他也會表示一萬個願意。
窗外的法國梧桐在微風中輕輕擺動著纖細的腰肢,將和煦的陽光分割成斑駁的樹影映在牆上。
時不時有自行車清脆的鈴聲呼嘯而過,有鄰裡間的招呼寒暄,似乎還有玩象棋的聲音傳來。
徐煦閉上眼睛,嘴角含笑,享受著老城濃厚的生活氛圍和熱鬧的煙火氣。
許若黎真是給自己挑了個好地方。這女人看起來不聲不響,實則精明的要死。他對昨晚還嘲笑許若黎的記憶完全喪失。
一大早徐煦上演的真香定律被一陣輕微的敲門聲打斷。
「徐煦,起床了么?」許若黎站在門外問道。
「啊,起來啦!」
徐煦一個鯉魚打挺從被窩裡坐起來,穿上衣服,環顧四周發現並沒有鏡子一類的東西,只好去開門。
「不好意思,我要上班,所以起來的要早一些。」許若黎的意思是一會兒你和我一起離開我家。
「嗨,平時我也不愛睡懶覺的。」徐煦並沒有聽出許若黎的言外之意,一門心思撲在套近乎上。
「你今天……上班吧?」許若黎跟著徐煦走近衛生間,看著準備洗漱的徐煦問道。
「是啊,我也是有工作的人。」徐煦回答道,伸手去拿架子上的漱口水。
許若黎看徐煦一點也不見外,倒也沒在意。
只是想知道過了一夜,他和老闆的關係有沒有緩和。
「你老闆知道你……住在我這裡么?」許若黎謹慎地問道。
假扮人家男朋友,遲到早退,被趕出來之後又乾脆住在人家裡,老闆一定很生氣。
但他昨晚那麼可憐,她又實在不忍心拒絕。
「知道啊,我給他說了。你不用擔心,住在你這裡很安全的。」
徐煦以為許若黎還在意他昨晚說的安全問題,心想真是個善良的人,讓人好想欺負。
許若黎聽到徐煦毫不在意的說出這些,以為是在暗示她作為gay,和女孩子接觸是絕對安全的。
想到這裡,許若黎安心許多。
再細細的盤點了一下昨天一天和徐煦的接觸,哪個直男會話多戲也多,又能做到不油膩還心細。
最最重要的是,徐煦無縫銜接的撒嬌切換和小狗般的可憐巴巴自然又真誠。
哪個正常的男人能做到哇。
再看看鏡子中這張人畜無害的臉,許若黎基本斷定徐煦是gay無疑。
不過她對此並不反感,許若黎向來尊重多樣性,徐煦在她心目中的形象並沒有變得不堪,反而多了一些諸如可愛、好相處之類的客觀評價。
「洗漱完來吃早飯哦。」許若黎朝徐煦笑了笑,從衛生間走出來。
徐煦被這一笑整得不知所措,但很是樂意照單全收。
又有地方睡,又有早餐吃,關鍵是還有許若黎陪著。
這是什麼神仙待遇啊。
徐煦恨恨地想道,看來要想辦法從老闆家儘早搬出來了。
兩個大男人成天大眼對小眼,有什麼勁!
**
許若黎沖了一碗燕麥粥,為徐煦烤了兩片吐司麵包,還特意又為他煎了個雞蛋,放在玻璃做的小碟子里剛剛好。
牛奶也已經熱好,倒入杯中。
昨晚徐煦為許若黎特製的湯本來是為今天早上準備的,結果被大胃王徐煦一碗接一碗的喝完了。
雖然他會做飯,還算細心,但吃得太多,絕對不可久留。
許若黎昨晚真正見識到了徐煦的飯量,好幾次她都怕他這樣會不會把胃吃壞掉,但徐煦啥事沒有。
難道長這麼高真的是吃出來的?
許若黎一邊喝著牛奶,一邊發獃。
徐煦從衛生間出來,看到許若黎端坐在那裡愣神,很想停下來多看一會,而緊接著就看到了煎蛋和小碟子,於是整個人歡天喜地的移到了椅子上。
「好可愛的小碟子啊~好香的蛋啊~」
徐煦雙手捧起碟子,像是廣告里的明星一樣陶醉地閉上眼睛,聞著雞蛋的香氣。
許若黎:「……」
要不要這麼浮誇,只是一個煎蛋而已。
「這也太幸福了吧,你快來掐我一下,我是不是還在夢裡。」
徐煦手上利索地將煎蛋夾入吐司中,雙手捏住,欠起身子讓對面的許若黎掐他。
許若黎一動未動,表示拒絕。
「如果這是夢,我希望永遠不要醒來。」
徐煦看許若黎神色自若,不太想搭理自己,很是自覺地坐了回去,一口咬下半片麵包。
許若黎:「……」
你嘴大,你能吃,行了吧。
「一會兒我是不是可以送你上班啊。」徐煦吃完了麵包,順嘴說道。
接著他開始喝牛奶,似乎是為了在許若黎面前有意表現自己,把牛奶喝得咕嚕咕嚕響。
許若黎微微扶額,感覺太陽穴突的跳了一下,有點看不下去對面坐著的這個人。
「不用送,我平時都是一個人上班。」
許若黎認為徐煦已經幫了自己很多,並且為此付出了沉重的代價,說什麼也不能再對他和老闆的關係雪上加霜。
即使她是個女的也不能這麼過分。
「可是我們剛好順路哦~。」徐煦一副「就知道你會這樣說」的表情,有些挑釁地看著許若黎。
許若黎:這突然的小傲嬌是從哪裡來的?
「你上班主要做什麼啊?」從認識到現在,許若黎好像還沒問過徐煦這個問題。
「教一群孩子還有大齡青年跳舞。」徐煦淡然地回答道。說起跳舞,他顯得正經了不少。
「你會跳舞?」許若黎眼睛倏的一亮,有點刮目相看的意思。
「是啊。我從小就學跳舞,光是Breaking都跳了五年了。」徐煦鄭重其事地說道。
他喜歡跳舞,喜歡那種肆意揮灑汗水的自由感覺。
可家裡人都反對他做這件事,覺得在親戚和外人面前傷了顏面。
徐煦不明白,難道和一群衣冠禽獸整日爾虞我詐,面和心不和,就高尚許多麼?
而他從小就堅定地認準一件事,從未放棄。
如今在自己的專業領域也算混到老藝術家的地步,他又何時回過頭來嫌棄過他們了。
想到這裡,徐煦神情一臉嚴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