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落魄書生(2)
梁蕭原本也並沒有嚴重到傷口撕裂就暈過去的地步,但是他暈過去更容易讓玉小樓心軟,便打算裝暈到底。
誰知半路不知為何眼前越來越模糊,意識不清的就倒在那女人身上。
他再次醒過來時,眼前還是一陣黑暗,但是他敏銳的察覺到周圍環境已經不一樣了。
空氣乾燥,有雞鳴聲,還有碗筷的聲音,已經到村子里,看來他們還算幸運。
正在梁蕭想起床的時候,突然有腳步聲過來,聽聲音大小輕重,其中一個是昨晚那女人的,另一個……步伐虛浮,悄無聲息,必定年紀不會太低。
沒有威脅。
梁蕭坐在床上沒有動,聽見一中年男人的聲音:「多謝公子救了小女。」
梁蕭搖了搖頭,擺擺手,玉明卿看出來這是毫不在意的意思,繼續問道:「不知公子日後做何打算?」
梁蕭聽著書生的話,眉頭一揪,卻一句話都沒說,玉小樓在一旁疑惑的看了一眼梁蕭,心裡問道:「你為什麼一直在心裡說話?」
梁蕭頓時一言不發的轉過頭看著玉小樓,渾身上下散發出危險的氣息,玉小樓聞言立馬反射性的噤了聲。
又想起來剛才原主爹問的話,連忙在一邊開口圓場:「那個,爹,他……不會說話。」
玉明卿聞言頓時有些同情的看了一眼梁蕭,感嘆到:「哎...也是個可憐人,看不見東西便罷了,口也不能言語。」
看來他暈過去的時候,玉小樓已經把事情說了些。
「爹,他會武功,不能留在咱們家。」玉小樓在一旁開口,她察覺到面前中年人的心軟。
「可是他救了你,現在又受了傷無家可歸,小樓,人不能這麼無情無義。」
想想面前蒼老的爹看見女兒失而復得哭的不能自已,玉小樓就想起自己死的時候。
爸媽趴在她冰冷的屍體上哭的撕心裂肺的情景,大概是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東西。
因此對於原主父親,玉小樓怎麼說都願意多聽他說一句。
「可是...」玉小樓糾結的低頭想這些什麼,突然她聽見梁蕭的聲音傳過來。
「姑娘若是對我不放心,盡可看看我的手腳。」
玉小樓聞言疑惑的看了梁蕭一眼,心裡問他:「你又想耍什麼花樣?!」
「沒什麼,只是在下手筋腳筋早就被挑,就算會武功也沒有絲毫用處。」
手筋腳筋被挑?!
玉小樓心裡一驚,著急的幾步走過來一把掀起梁蕭的衣服。
那雙沾滿血污和灰塵的手腕腳腕處顯然一道刺目的疤痕,甚至每一條疤痕都有將近八毫米粗,顯然不是劃了一刀這麼簡單。
書生也看到了那刺目的傷疤,不禁嚇得倒抽一口涼氣:「這...何人所為竟是如此殘忍!」
玉小樓努力控制住自己顫抖不停的雙手,不禁連著後退好幾步,心裡聲音顫抖的問道:「你到底是什麼人!?」
「被追殺的人。」梁蕭毫不在意的笑道。
屋子裡,梁蕭正一雙黯淡無光的眼睛看著玉小樓。
玉小樓知道梁蕭看不見東西,卻還是被他盯的心裡發毛。她聲音顫抖的握緊了拳頭:「不行!他這樣肯定是得罪了什麼特別狠戾的人,我們不能留他,引火燒身!」
玉小樓那一句話也是在勸他,最後書生卻長嘆一口氣:「小樓,留下他吧。他這樣的人要是能走,早就走了。」
說要留下,那必定就是走不了,如果放任他出去,必定會被追殺。
玉小樓還想說點什麼阻止的話,書生的目光卻認真而固執,讓她硬生生把話咽回了肚子:「好,那就留下他,不過要是他再敢動手,立馬就從我們家離開。」
梁蕭嘴角勾起一個弧度,看著玉小樓,心裡的聲音突然輕微下來,帶著點戲謔卻又帶著點誘惑:「在下一切聽姑娘的。」
「鬼才信你!」玉小樓丟一個白眼過去,心裡腹誹:「昨晚還把我扔下懸崖。」
「姑娘真是記仇,在下惶恐。」
「知道惶恐就趕緊離開我家。」
梁蕭不說話了。
第二日玉小樓還在迷迷糊糊的做著夢的時候,梁蕭已經早早的起了床在院子里砍柴,聲音咔嚓咔嚓又砰砰作響的,攪的玉小樓最後一絲睡意也伴隨著黎明的到來消失殆盡。
她懊惱的穿上衣服,換好鞋子走出房間門。嘴裡小聲不滿的嘟囔著:「大清早的誰在幹嘛,好不容易在夢裡和那邊的人聯繫上,聲音吵的我又被迫醒過來。」
「姑娘說的誰?」
突然一個熟悉的嗓音傳進玉小樓的耳朵,嚇的她腳步一頓,不滿的沖在院子里砍柴的人喊道:「梁蕭,你能不能別偷聽別人說話?」
「在下並未偷聽。」
梁蕭不知道從哪裡又弄來一塊黑布,蒙住了眼睛,玉小樓也看不見他眼裡的神情,只是上揚的唇角告訴了玉小樓,他現在在笑。
玉小樓甚至完全搞不懂梁蕭了,這說話方式和一見面就拎刀子殺人的梁蕭是一個人該有的?
或許是他裝的也說不定。
但她剛才的話被梁蕭聽了去著實讓玉小樓心裡厭煩:「不該聽的話就別聽。」
「那在下不聽,在下砍柴。」
梁蕭又笑眯眯的說道。
玉小樓:「...」
玉小樓轉了身離開院子,心裡還在煩悶重生這件事,想著在奈何橋上和孟婆說的話,心道:「如果重生錯地方,那我還有沒有第二次機會?」
走著走著卻突然撞上了一個人,她迎面抬起頭來不禁一驚,連忙開口道:「爹,怎麼了?」
玉明卿手裡拿著一封書信,手指微微顫抖,遞過來給玉小樓看:「哎!小樓你自己看吧!」玉小樓看了一眼玉明卿滿臉的愁容,聽著他氣恨又無奈的語氣,把目光放在了信紙上。
匆匆掃過之後,玉小樓才大概明白了個怎麼回事,原主還有個妹妹,竟然被寄養在京城的丞相家中,如今丞相家的三姨娘覺得悶,想把這個女兒收歸自己的乾女兒。
但是原主的妹妹不肯,於是丞相給玉明卿書信一封讓玉明卿過去勸勸。
「爹,妹妹怎麼會寄養到丞相家?」
玉明卿聞言長嘆一口氣,抿了抿嘴唇,最終開口道:「之前你娘住在京城丞相府做下人,你妹妹年幼體弱多病丞相見我們可憐,於是幫你妹妹治病,丞相又對小女兒多加喜愛,我離開京城以後,丞相就一直照顧著小女兒。」
「你不知這件事也是因為你從小就住在村子里。」
一個女兒在京城,一個女兒被養在村子里。這種情況怎麼說都太奇怪了,玉小樓又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打扮,全然和村姑無異。
「為何女兒會從小被養在村子,不能侍奉父母左右。」玉小樓追問道。
「因為你小時候病重不能走的太遠,為父那年去京城趕考帶著你娘在京城住下,一住就是十幾年,卻沒想到還會有個女兒。」
原主父親神情卻有些怪異,玉小樓看著面前中年男人的眼睛,卻聽不到任何他心裡的話,甚至一點心理畫面都看不到。
不是說謊嗎?這種理由總感覺非常怪異,甚至有些牽強,原主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小樓?」玉小樓許久不說話,書生不禁擔憂的叫了一聲,玉小樓連忙回過神來,面色有些尷尬的笑了兩聲:「女兒方才只是感傷這些年不在雙親身邊罷了,妹妹的事,爹您打算如何?」
「自然不能給什麼三姨娘做乾女兒!那種大戶人家對外聲稱有了女兒,咱們就要不回來了!」玉明卿一瞬間語氣甚至可以稱得上非常氣憤,玉小樓更是不解的皺起了眉頭,但一個父親無論如何也不想把自己的孩子送給他人這也不是不能理解。
總感覺有什麼地方不對勁,但是是哪裡...
「既然如此,明日女兒陪爹上京城去。」
玉小樓剛開口就被書生拒絕的不留餘地:「不行,你一個弱女子又能幫上什麼忙,還是爹自己去吧,哎...」
」在下可以陪姑娘一起去。」
突然一個溫和的聲音傳過來,如圭如璧形容都不過分,玉小樓頓時回了頭就看見梁蕭站在不遠處,她笑著打了聲招呼:「公子怎麼的了,是有事?」
梁蕭走過來,看向書生,指了指自己,指了指他們兩人,書生頓時明了:「公子願意陪我一起去?」
又指了指玉小樓,梁蕭才點了點頭,書生頗有些為難的皺起了眉頭:「這...小女,舟車勞頓,怕是並不方便。」
「沒事!我小時候在村子里農活做慣了,不怕舟車勞頓!」玉小樓趕忙開口道,讓梁蕭陪著原主父親去,她可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