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落魄書生（4）
玉小樓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睛，面前一片混沌，摻雜著紫色和紅色的不明煙霧，腳下開著成片成片妖冶的花。
被眼前刺目的紅色一瞬間衝破眼眶，她的腦子頓時清醒過來：「這裡是三途川！我終於在夢裡回來了。」
顧不上太多，玉小樓連忙跑向奈何橋邊，方看見一位身著紅衣的絕艷美人：「孟姐姐，我們之前說的重生回現代，讓我再回到小時候活一次。」
那美人回了頭，上鉤的桃花眼好看的不似人，妖也不勝，朱唇輕啟花瓣都會掉出來一般，如血的紅衣和整片彼岸花海融成一個顏色：「和孟婆做過重生的交換，就不能回去了。」
「可是我重生錯了啊！我莫名其妙跑到古代去了！你就不管了？」
聞言玉小樓甚至有些氣惱：「我拿自己一生的『悲傷』和你交換重生的機會，你弄錯了不說，現在還不管我？」
「時間不同又如何呢？你的願望都會實現的。」孟婆半垂著睫毛，投射下一片慵懶的陰影：「你在後世的戀人也會重生到你那個時候，這是對他的懲罰，也是對你的。」
玉小樓不懂孟婆的話，但她明白了一件事：「你是說...他也會在古代？」
「沒錯，不過弄錯了我總該給你點補償。」孟婆突然又竊竊的笑了起來，好看的眉眼彎起來好似天上的上弦月一般醉人。
「什...什麼補償？」
孟婆開了口說話，玉小樓卻漸漸的一個字都聽不清了，她急切的想撲過去抓住夢裡那個身影，那一抹刺目的紅色卻距離她越來越遠，直到天光乍亮。
玉小樓忽的一下子掀開被子從床上坐起來，看起來恐怖的像詐屍，她卻臉上毫無任何喜色可言：「這麼說...我是不可能回現代了。」
「小樓，出來吃早飯了。「突然書生的聲音傳過來，一下子驚醒了還在沉思中的玉小樓，她連忙答應一聲：」知道了！爹，我這就起來。」
玉小樓神色格外疲憊不堪，她匆匆梳洗好就連忙推開門走出去，只見面前的石桌上已經坐著梁蕭和玉明卿正在吃早飯。
「爹，你們起的真早。」
玉小樓邊說著走過去坐下來拿起筷子正要吃飯，卻抬眼看見梁蕭被挽起來的袖子。
「你...手上的傷好了？」
梁蕭聞言活動了下自己的手腕，點了點頭，心裡對她說：「不知為何今早突然就好了。」
「那腳上也是？」
「恩。」
玉小樓頓時拿著筷子的手一僵，心想：「這不會就是孟婆說的補償？讓梁蕭的手腳恢復正常算什麼鬼？這不是對我更有威脅嗎！」
會武功的男人那不是更難治住，雖然原本她就治不住。
「那是件好事啊。」玉明卿毫不知情的笑起來：「我看這位公子身上的傷也好了許多，不如我們明天就走。」
玉小樓一愣，卻反射性的看向梁蕭，一瞬間卻不知道該說什麼，總感覺她被人坑了，卻不知道為什麼，像是那個孟婆在推著她向這個時代深處走去一樣。
「好。」玉小樓此刻沒有任何反駁的理由。
「玉姑娘。」吃過早飯正在收拾碗筷，梁蕭的聲音突然從身後傳過來。
「怎麼了？」玉小樓轉過頭看了眼梁蕭，卻又發覺也從他臉上看不出來什麼，梁蕭心裡也什麼都不會想，真是個恐怖的男人，竟然能控制自己的心理到如此自如的地步。
「感謝姑娘來的。」梁蕭邊說著，向玉小樓作揖微彎了腰，玉小樓一挑眉，看了眼周圍沒有其他人，問道：「所以你要怎麼報答我？」
為什麼梁蕭能看出來，現在一點都不重要了，一個普通的村姑無論如何都不會有讀心術這一點，已經最糟糕的讓她在梁蕭面前，無法做任何掩飾。
這個雙目失明卻能自如做任何事情，警惕的好像21世紀的警犬一般的男人，根本不可能看不出來她的其他異樣。
「自然是保護姑娘周全。」梁蕭帶著笑意的聲音卻讓玉小樓怎麼聽都有種意味深長的戲謔，回過神，玉小樓目光直視著梁蕭，站定宛如銅柱一般，口氣冷冽的說：「我回不去了。」
「回不去就留下來，不是挺好的嗎？」梁蕭走進了兩步饒過她，在玉小樓身邊打了一個轉，好似在沉思著什麼，玉小樓的目光隨著他打轉：「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麼意思嗎？」
「姑娘是已死的人，借屍還魂到別人身上活了過來，大概就是如此。」梁蕭話語鎮定，語氣平靜，絲毫沒有任何震驚和害怕可言，宛如他一身的黑衣。
破舊的不像樣子，臉又看不見，整個人看起來和平凡人沒什麼兩樣，但是他開口冷靜分析和即將殺人的時候，渾身的氣息就會一瞬間改變。
凌厲的像刀子向你衝過來，躲閃不及只能被一刀刺中。
「你不害怕？」
「為何要怕。」梁蕭停下了步子，修長白皙的手指劃過破了口子的瓷碗邊緣，被劃破流出血來：「死過的人就不怕已死的人。」
「一個殺手和死了沒有什麼區別！」玉小樓咬緊了牙齒，雙拳緊握，無論到什麼時候，梁蕭的一句話都能讓她不自覺的就繃緊了神經，無論怎樣都想回擊回去。
這一句話好像正刺中了梁蕭，他手指突然緊握捏著手裡的瓷碗，砰的一聲瓷碗在他手中碎裂成灰，面色一瞬間冷峻的像雪峰：「姑娘說話還真是喜歡挑人的痛處說。」
「彼此彼此。」
「那姑娘打算作何？」
「你打算做什麼？」
梁蕭又陷入了沉默，第二次的沉默讓玉小樓有些心慌，但是她緊咬著嘴唇迫使自己不要這麼做：「我是借屍還魂過來的人，除了你沒人知道我不是她，你說了也不會有人相信，因為我記得原主所有的事情。」
「但是你也完全可以殺了我和我爹逃之夭夭，不過你現在還沒走，說明你現在還走不了，甚至沒有這個實力獨自一個人出逃，我對你還有用。」
「我，說的對嗎？」
玉小樓顫抖著嘴唇說完最後一個字，等著梁蕭的回道，梁蕭心裡還是什麼都沒有，他站在即將升上高空的太陽面前，玉小樓看著他迎著光，身上卻絲毫溫暖都感覺不到。
最終他淡淡開口一個字：「對。」
「所以你要保護我，直到你有實力離開的那天。」
「你在跟我談條件？」
梁蕭聲音淡淡的，一點疑問都看不出，他此刻整個人都陷入了冰塊一樣。
「對，我可以幫你，但是同時你也要幫我。我有要找的人，我不會久留在這裡。」
「好。」
即使如此，這個女人對梁蕭來說也很有用處，試想有一個讀心術對他而言是一個多麼有力的技能。
兩人話語剛剛結束，玉小樓正準備繼續去洗碗，準備一下明天出發的東西，卻沒想到大門突然被人推開：「玉先生！玉先生在家嗎？」
玉小樓聞聲連忙走過去開門：「我是他女兒，有事嗎？」
「村子突然來了個重傷的人，只有玉先生會醫術，快叫他去看看吧！」婦女一臉著急的模樣拽著玉小樓的袖子，這時候玉明卿也聞聲從屋子裡走出來：「重傷的人？快帶我去看看！」
他順手撈上自己的藥箱就跑了過去，玉小樓攔都攔不住。
「令尊還真是風風火火的呢。」梁蕭笑道。
玉小樓來不及接他的話，連忙跟上去，她總感覺這個重傷的人不簡單，心裡有種並不好的預感：「怎麼回事...難道這是給的另外一項能力？」
「讓一下讓一下！玉先生來了！」婦女推開圍觀的一群人，連忙拉著玉明卿就向裡邊擠，玉小樓也跟著踩進了腳步，看到地上躺的人時，反射性的捂住了嘴，當時就偏過了頭不忍直視。
她只看到地上的一灘血跡，甚至連面部是什麼樣子的都看不清楚，等到稍微適應了以後她才慢慢轉過頭來，地上躺著的是一個男人，憑藉身形勉強可以判斷出來，但是這個人極其的瘦弱。
個子甚至也沒有那麼高，最讓玉小樓覺得可怖的一點是他的臉，不知道被什麼划的，簡直到了容貌盡毀的地步。
「怎麼樣？」一邊有村民試探性的問著玉先生，玉小樓也仔細看了一下這個男人身上其他地方：「都不是什麼很重要的傷，看來只是為了想毀他的容貌。」
「但是到底為什麼要毀容？」
身後梁蕭的聲音突兀的響起來，把玉小樓嚇的一跳：「你這人走路不帶聲音啊！」
「抱歉。」梁蕭低低的在心裡道了個歉，就擠進了人群，蹲下身體仔細查看起來，身邊玉明卿詫異的看了一眼梁蕭：「你也懂醫術。」
梁蕭只是點了點頭，玉小樓站在他們兩個身後，看著梁蕭細細打量審視了約莫有一分鐘左右，他站了起來：「他沒什麼大事，除了被毀容之外只是劍傷。」
「不過劍傷也招招要害，是想殺人滅口，應該是逃了一段距離跑到這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