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章 又是老婆子
如果再來一次，她絕對絕對絕對不會再選擇讓淵重華和自己一起來。
她想要淵重華好好的活著，等著她回來。
師玟清頭一回覺得如此難過——淚水決了堤似的從眼眶裡往外涌，那一瞬間她覺得她彷彿被全世界拋棄了。
正巧此時下了雨，師玟清就獃獃地站在雨水裡，抬頭看著天空。
雨水從天空灰濛濛地往下落著，滴在她的臉上，滴在她的心裡——她真的好害怕淵重華已經不在人世。
那全是她的錯，她不願意，她不想。
可是到哪裡去找真相？
涉及淵重華，師玟清只覺得自己陣腳大亂，平日清明的心中一片混亂，幾乎想不出什麼正常的法子。
左右的人已經極有眼力見地撤走了，師玟清一下子跪倒在地，無聲而靜默地看著天空。
「你在想你的心上人？」身後忽然傳來你一個聲音。
這聲音隱隱約約有點熟悉，還是非常蒼老的，王府之中的人按理來說卻已經屠戮乾淨了，怎麼會還有人？
師玟清迅速地轉過身，目光之中燃起警惕，手中的匕首又再次冷光一現。
身後的人正是那一日想要抓走時映雪，卻將淵重華給抓去的老婆子。
那是她的母親。
至少身體是寂霜——師玟清怎麼會不認識自己的娘？
可是這一次她顯然更加衰老了，皮膚松垮垮地垂了下來，一臉的老態。
碧色的眼瞳卻更加清澈，這令時映雪覺得疑惑。
這具身體使她熟悉，可是面前的人之靈魂卻絕對不是她的母親。
時映雪垂下了眼：「所以呢？您又來我這裡，意欲何為啊？」
那老婆子就陰陽怪氣地桀桀笑了起來：「我自然是知道，你心中念念不忘你那年輕的小情兒，我見不得你這樣暗自垂淚的樣子，所以就來找你了。」
她的意圖其實已經很明顯了，師玟清又不是傻子，怎麼會看不明白？
「他還好嗎？」師玟清問出這話的時候只覺得喉頭一緊，心口就酸了起來。
「還行吧，至少沒死。」老婆子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頭髮，姿態優雅，看上去根本不像之前那所謂的嗜血狂魔。
「您的意思是？」師玟清直接開門見山地問道。
牽扯到淵重華的事情，師玟清根本懶得打太極。
「真是情比金堅，和你娘一樣是個痴情種子。」老婆子怪笑一聲。
這句話？
難不成這佔用了寂霜身軀的人和寂霜原本就有所淵源？
師玟清沒有接話，只是緊緊地看著老婆子。
「沒意思，你這人沒有自知之明，我就直接了當地告訴你吧，你那小情兒還在我手下沒死，但是他會不會死，就得看你的表現了。」
老婆子笑了。
果然是以淵重華為餌。
可是他們這群人要抓師玟清做什麼？
師玟清與他們有什麼非要不可的關係嗎？
「您的意思我了解了，只是我不明白您怎麼保證我若是跟著您去了，您就會把我夫君放了？」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師玟清忽然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微微！不可！」
是祺娘。
她的身影很快就從門口出現了，一身的風塵僕僕之色。
師玟清知道祺娘會來，卻萬萬沒有料想到，祺娘竟然來得這樣快。
這是她如今最親密的人之一，這樣風雨飄搖的時候，在異國他鄉忽然聽到自己姐姐一般的聲音的，師玟清只覺得雙目淚流。
她太難過了。
為什麼偏偏是她要遭受這種痛苦？
「喲，忠心護主來了？」老婆子冷笑了一聲，瞬間閃到祺娘面前，想對祺娘下手。
師玟清冷哼一聲：「我跟你走！你不得對我的侍女無無理！」
那老婆子就停了下來，目光在時映雪身上不斷逡巡：「唷？真願意？」
師玟清懶得回答這種沒油沒鹽純粹為了羞辱的問題，只是說道：「還望您講信用。我若果去，一定要見淵重華安好。」
「是是是，對比起你這無上珍寶來說，他不過是個一文不名的混血男孩兒罷了，沒用的東西。」老婆子立刻笑了起來。
師玟清唇角平淡，心中卻已經冷笑了起來。
她已經知道這人的來處了。
不因為別的，就因為她身上明明有著極為厚重的海水腥鹹味兒。
想想寂霜和風嬪的來處，師玟清就已經知道這人是從哪裡來的——海上十三島。
略微思索，師玟清心裡就已經有了對策。
她重新看向這老婆子，語氣涼颼颼地說道：「我要親自送我的婢女出去。」
「去吧。」大約是師玟清願意跟著她走，這老婆子心裡高興的很，對師玟清的要求也並不多了。
師玟清走過去，以自己和祺娘交流之中的一套秘法，說了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祺娘卻已經非常敏銳地從其中辨認出師玟清的意思。
師玟清記得自己當年救了那個渡劫的修士封霜，封霜曾經贈與一本《縱橫輿圖》給她。
她當初覺得沒有什麼用處，就收到小攝政王府里去了，現在海外究竟是個什麼樣子誰也不可考，但是這縱橫輿圖上一定會有。
師玟清讓祺娘回去找到那本縱橫輿圖，之後再拿她的王爺印信去找付胥要三十萬陸軍，之後再轉圜回大雲大玄，調出自己已經訓練了多年的一支精銳海師，一同用《縱橫輿圖》去海上尋她。
祺娘表示明白，卻不懂師玟清為何要去犯這個險。
師玟清想了想便直接告訴了祺娘，原來她願意親身前往，也是有兩個原因。
一是心裡實在放心不下淵重華，她若不親自看到淵重華安好，師玟清是決計不會放棄的。
二則是師玟清想要速戰速決，與其這次將這老婆子打跑（雖然可能性屬實也不高），還不如就讓她將自己抓去，親身一探究竟，等來日祺娘帶著海軍過來的時候，師玟清還能在其中裡應外合。
祺娘這茬明白了師玟清的意思，也就不再質疑了，只是說著自己一定會回去好好照顧小兔子，什麼也沒有說。
小兔子其實就是代指《縱橫輿圖》，看來祺娘確實已經完全明白了師玟清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