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番外篇
陳軾按照集團公司法務部的要求,辦理了自己的股權過繼事宜。陳海東走得急,生前並沒有留下遺囑。整個公司和名下財富只能按照有關繼承法規定分配。
不分配不知道,一分配陳軾才知道自己這麼有錢。饒是陳海東大部分的財產需要他和蘇梅芳平分,這財富也足夠可觀。原來自己對賺錢如此沒概念,原來在這些年裡父親和蘇阿姨把集團公司業務發展到如此大規模。
陳軾更加覺得父親和蘇梅芳的不容易,更加覺得自己是坐享其成。陳軾知道,或許按照父親以前意思,是希望他能夠接班的;按照一些親戚的想法,也表達了希望他接班的意願。甚至按照一些人的意思。然而陳軾毫不猶豫的把自己在陳氏集團的股權投票權全權委託給了蘇梅芳,讓自己和蘇梅芳作為一致行動人,並聲明自己在可見的將來,都不會參與公司具體經營,而是繼續從事他喜歡的醫學事業。
陳軾做出這個決定,並不是盲目的,衝動的,而是經過了認真思考。陳氏集團這些年的穩健成長,充分證明了蘇梅芳和父親過人的經商能力,而反觀自己,如果硬要做不喜歡不擅長的事情,恐怕既不利於公司眼前的穩定,也不利於公司長遠的發展。他知道,自己從來沒參與過公司經營,只憑著陳海東兒子的身份就奪過來控制權,就算蘇梅芳願意雙手恭送,自己也不一定有掌控全局帶領公司持續發展的能力。就算有那能力,也會留下新舊掌舵人派系爭鬥的問題,一出豪門後母與繼子的爭奪戰正或許正是很多人很多媒體津津樂道的。陳軾可不想成為新聞里豪門恩怨的主角。
陳軾和蘇梅芳並談不上很多感情,但他不是憑感情做事的人。與其陳氏集團交到自己手裡可能命途多舛,還不如讓時間已經證明了其能力的蘇梅芳掌控。還有話說回來,他要掌控整個陳氏集團,也得蘇梅芳拱手支持。但其實不是很現實。
蘇梅芳作為與陳海東共同的創業人,本來就擁有陳氏集團近三分之一的股權,加上繼承了陳海東幾乎一半的股權,已經成為集團最大的股東。要她看在他是陳海東兒子的份上,直接讓出最大股東身份,恐怕她也沒那麼傻。何必自討沒趣。蘇梅芳有陳軾作為第二大股東的表決授權,整個集團就更加牢牢把握在手中。
蘇梅芳知道陳軾一直對自己懷有心結。但她是做大事不拘小節的人,並不怎麼介意這些事情。當然,要說她和陳軾平時有多麼親密的交流也是沒有的。但她沒想到的是,陳軾在破天的財富面前,在公司大是大非面前,竟然能做到如此公道明正。這倒讓她刮目相看。但說實話,對於陳軾回來公司她有著極其矛盾的心理。一方面,讓她這個最大股東一心扶持陳軾,她確實有點不甘心,當然她的不甘心考慮更多的還是公司的穩定發展,畢竟陳軾從來沒經商過,更加沒有具體參與過公司經營,貿貿然頂著太子的頭銜進來,必然引起一些波瀾。但另一方面,陳軾要真的接手,她還是會支持的。這裡面除了有陳海東當年的知遇之恩,還有她畢竟已是年過50的女人。雖然她喜歡工作,要是有人接手,她退下來未嘗不可。尤其是看到陳海東這麼早早就走了,誰想這麼勞碌辛苦。何況一個公司也是需要新鮮的血液,說不定陳軾這個什麼都不懂的人闖進來,會給公司帶來一番新氣象。
不過這些複雜心情都不用考慮了,媒體和某些人期待的豪門恩怨也沒有如數上演,相反卻是一段母慈子孝的現代佳話。
有陳軾這樣的支持,蘇梅芳在公司自然幹得更起勁,她在公司更加可以大展拳腳。
陳軾把手頭關於公司的事情處理一二,就選擇非洲醫療支援去了。如果讓蘇梅芳選擇,說什麼她是不同意陳軾去非洲醫療援助的。幹嘛非要去非洲這種又落後又不安全的地方,中國內地不可以嗎,內地也大把需要醫療救助的貧困地區和貧困人口,但內地怎麼也比非洲安全。陳軾要真有個什麼事她怎麼向陳海東交代。
可是陳軾的態度太堅決了。她說來說去也只是個繼母,以前就是各自生活互不干擾,總不能現在他父親走了自己就嚴加看管吧。所以她除了叮囑他注意安全,也沒什麼好說的了,只有同意了。
陳軾就這樣輕車簡囊去了非洲。
沈嘉笙不出意外回到了紐約的律師圈。
紐約的律師圈永遠不缺少財富話題,不缺少各色利益權貴,不缺少明爭暗鬥,刀光劍影。要想在這裡立足,闖下一片天地,除了比別人多點拼搏,多點努力,還有更多看不見的付出。
就說Jeffrey。這些年為了事業,婚也離了,小孩只能讀國際寄宿學校。這麼多年了,自己還單著。也不知道是他自己是被動單著還是主動單著。但看他那工作勁頭,恐怕也是沒多少時間談戀愛論婚嫁的吧。
沈嘉笙不想成為除了事業以外什麼都沒有了的人。
可惜這裡是紐約,作為一名中途闖進者,紐約對誰都是公平的,也是對誰都不公平的。
眾所周知,美國以法立國,律師在美國社會收入高,社會地位高,也格外受人尊敬。這是因為,就算是一個土生土長的美國人,要成為一名出色的獨當一面的律師,都不知道要付出多大的努力才能走到這一步。
上了法學院,拿到執業資格,成為了一名律師,不過是一名律師的執業挑戰的開始,還有更漫長更複雜的考驗等著你。
更何況像沈嘉笙這樣的非土生土長的插班生。
當事人非富即貴,面對的官司動輒幾千萬上億,一個小環節小表述小問題的不當,分分鐘都可能給職業生涯帶來污點,就不要說還要與當事人周旋,與對方律師唇槍舌戰,與各級法官鬥智斗勇,等等諸如此類的問題了。
沈嘉笙慶幸自己遇到了Jeffrey,當自己遇到問題的時候,他總是能輕而易舉幫助自己化解。就算自己做得不好,也多加安慰鼓勵,更多是告訴自己至少知道了這樣是不好的做法,下次肯定會表現更好。每每這個時候,沈嘉笙會半撒嬌和Jeffrey說:你這樣會寵壞我的,讓我沒有壓力輕飄飄。這時Jeffrey總會說:「人生已多艱難,我就不給你添了。」沈嘉笙只有感恩,自己也不只是命途多舛,老天爺還是很疼愛自己的,讓自己在不幸接連失去愛人的同時,又收穫很多有愛的人。
沈嘉笙還慶幸自己沒有很多國內過來的同行柴米油鹽的壓力。她接觸過幾個同樣國內過來的律師,都是因為生活壓力大不得不放棄的職業,或者轉回國內。而自己起碼從來沒有這方面的顧慮。說來自己其實有點身在福中不知福。
沈嘉笙更慶幸自己生活在一個好時代。
這些年,隨著中國內地經濟的強勁發展,越來越多的國內企業來美國上市,尤其以互聯網經濟為主導的新興經濟產業,方興未艾。產業的興旺發展也帶來了經濟糾紛的增長。根據同行不約而同的粗略計算,當前國內公司已佔紐約商貿官司的三分之一以上。由於國內經濟糾紛日益增加,在紐約的華裔律師由於語言和教育溝通中西的優勢,越來越成為國內公司爭搶的香餑餑,明顯提升了華裔律師的地位。包括吉安德等一些有實力的律師事務所更是紛紛把分所開到了國內的北京、上海、深圳等發達城市,中美兩國來回奔忙,不亦樂乎。
只是沈嘉笙覺得,那個叫中國的國家似乎離自己已經很遙遠。